015
張硯硯回到家中的時候,沉烈還沒有回來。
沉烈工作時間固定,就算是偶爾有應酬也會提前給張硯硯電話。
張硯硯本來就心懷內疚,想等沉烈回來吃晚飯。可是,等到八點鐘,桌子上的飯菜都已經冷了,往常,那個熟悉的人也應該回來了,可是今天卻沒有一丁點的動靜。
張硯硯嘆息,看著滿桌變了色的佳肴,這個時候胃口全無,只是揮手,讓管家李小姐撤了下去。
「李小姐,他沒有打電話回來麼?」
李小姐同情的看了張硯硯一眼,卻是搖頭。
張硯硯垂頭喪氣的樓上走,現在算什麼,失寵了麼?
只是,她期待已久的失寵,她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開心。
張硯硯搖搖頭,往自己的臥室里走去。
撫著鏡子中那個面容依舊年輕,可是心境卻不知道老到什麼程度的女人,張硯硯除了嘆息,真的找不到其他的動作了。
結婚一年,真心來說,沉烈對她不錯。
處處體貼,生病的時候會請假照顧她,記得她的生日,甚至每一個月的流血日他都記得,還提醒她前幾天不要沾冷水,這樣一個處處體貼的男人,現在想起來,對她真心不錯。
只是,她是怎麼回復他的?
張硯硯想了想。
是了,他的每一次關心,她只是認為那是理所當然,甚至反口怒罵過去「關你什麼事情?」,直到現在,她還抱著仇視這個男人過一生的態度。
可是,她太累了。
老是對一個人防備,終于讓她太疲憊了。
拿出手機,張硯硯猶豫了半晌,還是主動的撥了沉烈的電話。
一貫都是沉烈主動的聯系她,她幾乎是很少撥沉烈的電話。
電話接了兩聲,就被沉烈接听了。
「喂,什麼事情?」沉烈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磁性,張硯硯猜,電話那頭的他一定是喝了點酒,所以聲音比平時听著起來更加的低沉。
「喔……沒事……沒事……」話到喉頭,張硯硯所有的關心和問話都堵在了嗓子里,發不出來。
沉烈似乎嘆息了一聲,「沒事,我掛電話了。」
「等等……」張硯硯叫住沉烈,耳朵里面除卻了沉烈的聲音,還有嘈雜的一片。
「你在哪里?好像很鬧的樣子……」
電話那頭沒有回答,只是過了一會兒,耳邊的吵鬧不見,變得安靜了。
「我在省城里。」
听到這個答案,張硯硯似乎是愣了一下,「青雲市麼?」
「嗯。」遙遙的,似乎有人叫沉烈。
「沒事,我要掛了。」
「喔……」張硯硯還是只能點頭,只是沉烈雖然這樣說,但是卻沒有掛斷電話。
他口氣中帶著一絲笑意,喊著張硯硯那專屬的昵稱,「小鳥兒,你到底找我什麼事情?」
張硯硯可恥的在電話這頭紅了臉,她拍了拍臉蛋,似乎要拍去那片緋紅和滾燙,咬唇,看著鏡子中那眼神晶亮的人,心里微微一驚,神智也在第一時間回籠了。
「那個……謝謝……」
「嗯?」電話那頭,沉烈存心裝傻,「你說的什麼事情?」
張硯硯咬了咬牙,這個時候她是存心道謝的,用不著隱瞞什麼,她拍了拍臉蛋,又是鄭重其事的說了一遍︰「那個台里的事情,謝謝你,謝謝你幫我保住了音樂之聲。」
「嗯……就這個啊……」沉烈的笑聲又是傳了過來。
「不過,你就這樣一句話謝謝了我?」
「那你還想要怎麼樣?」咬著牙,有點惱羞成怒的張硯硯瞪著鏡子中莫名緋紅臉蛋的自己,有些氣惱。
干嘛了,怎麼和沉烈打個電話,會兩頰緋紅。
肯定是空調太高了,絕對是!
張硯硯這麼安慰自己,電話那頭,沉烈的低沉的聲音已經再次的傳了過來。
「嗯……下個周我過生日,該怎麼做,你知道的。」說著,不管這邊張硯硯還有什麼反應,就率先掛上了電話。
留下張硯硯,咬著唇兒,「哼,哪里有這麼無恥的男人,自己主動要求生日禮物的。」
不過,張硯硯口中雖然這麼說,但是還是坐下來,心里開始想,下周沉烈的生日到底該怎麼辦了。
記得她來沉家的第一個生日,沉烈不知道從哪里知道她喜歡玫瑰的,托人送了她一個水晶雕的玫瑰,她是個外行,也不知道那到底名貴不,只是當時看著很喜歡。
後來,拿回家的時候,看見沉烈的時候,手指一顫,那水晶玫瑰就 的摔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也是那一刻,她現在還記得那個時候沉烈的眼神。
似乎是失望透頂,但是還是在笑。
後來,什麼情人節,聖誕節,包括婦女節,沉烈都會送上玫瑰花,還有玫瑰系列的產品,但是都是名貴的東西,听李伯說的,都是沉烈交代秘書買的。
這樣想想,其實沉烈對她還是不錯的。
只是,有時候,張硯硯痛恨那種名貴物品放在她面前的感覺,就好像她是一個廉價的妓啊女一般。
是可以用錢買來的。
甩甩頭,張硯硯甩開心中不好的回憶,站起身來,朝那張寬大的床上走去。
沉烈很少不回家睡覺,有時候就算是應酬再晚,他也會回來。
張硯硯痛恨他在床上的好體力,更加討厭他們做啊愛後擁抱的親密樣子,但是——
離開後,失去了那個人的體溫,她忽然發現自己有點不習慣。
真的不習慣,張硯硯縮到被窩中,閉上眼楮,努力的培養自己的睡意。
沉烈沒有在她的身邊,她應該很開心,很開心啊。
是的,張硯硯告訴自己,是應該很開心的。
慢慢的,柔軟的床上,枕邊還帶著那人的氣息,讓張硯硯很快的開始昏昏欲睡,可是也是這個時候,臥室的大門被敲響了。
砰砰——的聲音在安靜的夜里特別的響亮,張硯硯一震,睜開眼楮。
沉烈回來了麼?
後來回過神,想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正臆想的時候,門口傳來李小姐輕輕的聲音。
「夫人,您睡著了麼?少爺打電話來,說你今晚上沒用晚餐,讓你吃點東西。」
這一刻,張硯硯清楚的听見自己心里有冰塊開始裂開的聲音。
她揚起唇角,微微一笑,對著門外喊道︰「好。」
第二天,張硯硯因為一夜好眠,早早的起了床。
上班的時候,小蜜蜂迎了上來。
「喲,和你那位和好了,看你滿面春光的?」
張硯硯搖搖頭,點了小蜜蜂的腦袋一下,「小八卦,你這次可猜錯了,他昨晚上沒有回來。」
「啊……」小蜜蜂失望的唉聲嘆息,「沒和好,你還皮膚粉女敕的上班……說,奸啊夫是誰?」
「什麼奸夫啊……」張硯硯真是折服小蜜蜂的變態聯想力,嘆息一聲,「昨晚上,我吃了很好吃的一碗粥,紅棗桂圓粥,好好喝,然後心情好,皮膚也就好了啊……」
「啊……這樣啊……」小蜜蜂垂著腦袋,還是很失望的樣子,「哎,反正,你什麼都好了,皮膚好,運氣也好……」
「你不也是。」張硯硯並不苟同小蜜蜂的說法,只是她一向很少在工作時間閑聊,整理了資料,開工了。
真是,心情好,干事情也是輕松如意。
幸福愉快啊。
不過,張硯硯的愉悅並沒有持續多久。
錄完這一期的音樂之聲後,張硯硯在走廊面前遇到了面色不善的朱蒂。
張硯硯本著不與人為惡的精神,沒有想和朱蒂交惡,只是淡淡的點了個頭,算是打了招呼。
但是她這副春風得意的樣子,似乎戳到了朱蒂的傷口。
冷冷的甩下一句,「我在樓梯口等你。」朱蒂轉身離去。
而張硯硯端著茶杯,看著那離去的人影,聳聳肩。
叫我去就去啊,傻瓜才理你。
正常的上班下班。
張硯硯並沒有把朱蒂的約會當成一回事,到了下班時間,揮別了小蜜蜂,拎著包包,就是往公交車站走去。
「張硯硯!」朱蒂在樓梯口等了一個小時沒有等到張硯硯,已經是憤怒之火燒到了五髒六腑。
「你怎麼沒來?」美人發火,原來也這麼猙獰,張硯硯吐了吐舌頭。
「我干嘛要來啊……如果是公事,請在我上班的時候當面和我探討,如果是私事……張硯硯沉默了一下,我不認為我們之間有私事可以說……」
張硯硯本來就收播音主持出生的,一張嘴當然是能說會道。
只是朱蒂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了,那濃黑的非主流熊貓眼中現在射出的飛刀,一一朝張硯硯飛來。
張硯硯吹吹額前的發絲,很輕松的擋住了那致命的飛刀。
「沒什麼事情,我先走了。」
一步兩步,啊,公交車,快要來了。
「張硯硯,你別以為後面有人我就動不了你了……你有人,我也有……」
張硯硯不是愛管閑事的人,也不是喜歡像街婦一樣喜歡喜歡斗嘴吵架的,但是在這個時候,她還是回頭,看了一眼朱蒂。
「朱蒂,我更喜歡,你說你有能力,而不是後台。靠著實力打敗我,不是更加的完美麼?」笑了笑,張硯硯看了朱蒂一眼,最後踏上了回家的公交車。
朱蒂站在原地,愣了片刻,良久嘴角一撇。
「能力……有後台,不也是一種能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