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皇後赫舍里 第一百章 當頭棒喝

作者 ︰ 情癲

大逆不道。任是誰听了這番話也要覺得大逆不道。可是誰能回應他呢,在這漆黑一片的夜里,陰暗的心思如一粒石子,只能被拋入深淵。

只有唯一,才是最好的,有了比較很可能就成為替補。

親生與非親生,即便芳兒毫不計較,那些外人總會想。越孝順她討她的喜歡,在這些人的眼中就會愈加成為巴結。長期在他們的目光中活著,已經扭曲的心變不過來。可怕的念頭不管怎麼藏,它都無法消失。

幸好,在被它逼死之前,胤禨終于解月兌。秘密猶如長了牙的怪物在咬心,在它被說出來的那一刻,突然這頭怪物就軟了。

痛快!當淚水再度肆意縱橫在臉上,胤禨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暢。渴盼這一刻太久,沒想到它真的能來。它來了,是害了他也救了他,是救了他也害了他。

痛快了,可是結果呢。是以大不敬之罪被處死,還是被當成瘋子萬劫不復?胤禨閉著眼楮等待,激動得雙拳緊握。為了這句話他即將失去所有。仿佛慨然沖出牢籠的困獸,這是勇猛的代價,這個本就不能與人分享的秘密,是他的死敵,而今,他已經把它放出來,就要做好跟它搏斗的準備。

也許會被德塞罵死,也許會被他出賣。管它的,死就死吧。說不定,玄燁會親自來審,到那時,他更可能把這些心里話毫無保留地罵出來,求個大解月兌。

風起了,比剛才更迅捷,周圍的草叢傳來沙沙聲,仿佛在嘲笑他的天真。被想象激勵得滿面通紅的胤禨還在等,而這刻,德塞卻不說話。

他很想知道為什麼,卻終歸沒有勇氣詢問。

勇氣已經在剛才的瞬間用完了,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後怕和後悔。

他的嘴唇開始發抖,他的手也在顫。除此之外,他更覺得羞愧。他就像趴伏在樹葉上的小蟲子,感受狂風和暴雨的力量,戰戰兢兢。從不怕死到怕死,也不過這麼一會兒,貪生是人的天性,他抗拒不了它,也改變不了它。

德塞繼續等,等到他開始往前走,剛才信誓旦旦要自殺的胤禨反而虛軟無力。

「現在明白為什麼了嗎。」之所以不行動,就是要等胤禨自己體驗這種從天到地的心情,只有深刻地體會到才會後悔……

「不,我不信。」縱然是為了愛惜子佷的性命,德塞所作所為也已匪夷所思,這般冒險圖什麼呢,胤禨豈肯輕信。

「為什麼不信?」德塞已經和他近在咫尺,揚起唇角,露出帶有一絲諷刺的笑︰「你怎麼知道我就沒有這樣想過?」

「什麼!?」這回輪到胤禨驚詫了,他堅決不敢想會遇到「同道中人」,情不自禁地指向他︰「伯伯,您,您也……」

「我知道這種滋味,我也有一個秘密,您想听嗎。」德塞拉住他的手,嘗試著把他往回拽。

「不,你騙我。」警覺的胤禨抗拒著,德塞的話確實太誘惑,胤禨敏銳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比剛才還要掙扎。

「十二年前的我只比你大幾歲,有一天晚上……」胤禨的雙眼,那種急切和瘋狂的目光,仿佛等著獲救般可憫。德塞側過臉龐看見,就好像看見了當年。

那天夜里發生的,改變了一生一世。那件事,同樣大逆不道,膽大包天。

十二年前的德塞也是少年,而且外表冷若冰山,內心卻叛逆偏激不听管教,大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作為。

那時濟度從皇陵歸返已經快兩年,對德塞來說,在皇陵已經待了十二年的父親,根本就是陌生人。他更加因為他受到很多壓力和歧視。父子關系始終不曾緩和,不僅生疏得比客人還不如,更是劍拔弩張勢同水火。

「您先把刀收起來,听我慢慢說。」德塞輕輕地哄著他,直到這孩子听話,才一點點溫柔地講下去︰「那時候我不明白當年的事。我總以為他們闖宮是傻冒,太皇太後和太後把所有都算好了,根本用不著他們闖宮。是他們自己犯賤以為了不起,害了自己,也害了我。」他揪住胤禨的手,凝神聚氣,把人從危險地帶往回拉,裝作若無其事地說︰「可這些,現在都過去了,孩子,听我說,別急,听完就好了,你也能走出來,乖。」

這件了不得的事,胤禨也有耳聞,雖然不會像他們那樣活著,可他們終究也是值得欽佩的,可是在這時候說起,管什麼用呢,是想讓胤禨也學他們嗎?

胤禨已駭得不再看地,只看他。剛才一心想死,勇氣用完了,現在他腿軟。

「是啊。可我不這麼想。我那時就想,是我阿瑪自不量力,為了一己之私,把額娘扔下,把我也扔下,他只管自己的大事,結果栽了,活該。像他這樣的就該死了,為什麼要回來。他害得我有阿瑪等于沒阿瑪,他害得我受盡恥笑和壓力,所以,我恨他,我恨他入骨,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可是沒想到,他居然又回來了,還是因為博果爾。」德塞還在強壓著性子描述,輕松地講著故事。

濟度能回來,很大程度是因為博果爾。沒有他對玄燁說起往事,也許濟度的一生將不被改變。

「這個我听過。」包括從前德塞在馬下救了芳兒,包括德塞跟玄燁的兄弟情,可這些又與當前有什麼關聯?

「我那時候不叫他阿瑪,我只叫他‘簡親王’,皇上都罵我不像話。我不停地氣我阿瑪,就想把他氣死。可是他老不理我。後來有一天夜里,我終于決定……」

濟度那夜醉酒,不想擾了自己的媳婦,被博果爾送回到客房,然後博果爾回家去了。在隔壁的德塞因此驚醒,怒火頂翻心頭,他竟然安靜地忍耐,直到听見鼾聲,才悄悄起身,帶著枕下的匕首。

「您真的動手了?」胤禨听他說到進屋,不禁將心提得高高,仿佛身臨其境。

「對,我要拔刀,結果,我發現……」德塞說到這兒故意停了,果然引得胤禨注意趁他分神之時,立刻張臂去攬,同時身退數步。這一拉一拽之間,早已比剛才相距峭臂遠了三丈,至少不會再有掉下去的危險。

安全也許只是暫時的,回過神來的胤禨惱怒比剛才更甚︰「你騙我,你果然騙我!」

「不,是真的!」德塞牢牢箍住他不放,將人拽住︰「別鬧了!這事以後再說,先跟我回去!」

胤禨自然掙扎,才一會兒,他就跟著德塞停下來。

草叢里又傳來奇怪的沙沙聲,比剛才更輕微,也更詭異。

有人。德塞敏感地眯了眯眼,不動聲色地將胤禨撥在身後,突然將手揚高。

果然,草叢里飛來一枚暗鏢,亮晶晶地磕在刀鞘上,結果跌到另一處去了。

「唉!」同時傳來的,是那人同伙的惋惜聲,好生耳熟。德塞自然顧不得這些,趕快對胤禨說︰「我對付他們,你上馬去!」

「不,我不走!」按理那些被趕跑的兵丁應該很快帶著大隊伍來找他,他們現在還沒到,萬一貿然回去,沒有遇到他們,卻遇到這些賊寇的同伙,豈非自投羅網?

也許,這些人根本就是在等這個機會。從他們隱忍到現在才出手來看,城府著實不簡單。若不是發鏢人一時急躁,也許再等一會兒,談話中德塞和胤禨都會莫名其妙地做了鬼。

危難之時見真情,德塞卻不能只顧感動。他也相當清楚,胤禨著急的是什麼。

襲擊者既然埋伏在這里,那麼,那些「大逆不道」的話,他們一定也听見了。不滅口,豈能放心。哪怕是冒著生命危險,也要親眼得見。

好個心機深沉的小子,德塞進一步看清了他,卻沒有時間評價。只得先想法子保護他的安危,幸好那些被嚇退的人並不傻,遠遠的,有他們的馬蹄傳來。一旦到達,埋伏者將再也不是對手。

因為這些亡命之徒出現的只有兩個。先一步跳出來的是個男子。瘦長的身軀確有幾分英氣,口中喝道︰「哼,狗皇帝養得好奴才,倒有閑心來打獵,通通忘了,你們欠平西王一條命!」

「是你們?」德塞不由大驚,戰場上曾經見過,這對夫妻為吳三桂做事,當時搜尋不到下落,想不到,竟然沒死。到今天喬裝打扮,耐心等待,潛伏到南苑,做這驚天動地的事。

男子抓住媳婦的胳膊,要把生的希望留給她︰「你走!」

女子也听到越來越近的馬蹄聲,她也做出同樣決定,一把揪住男人胳膊,不肯擅離。

男子下定決心上前一步,將她擋住,對德塞道︰「是男人的,別跟女人計較,我們單打獨斗,怎麼樣!」

這怎麼行,放月兌了活口永留後患。胤禨不等德塞回答,馬上喊道︰「伯伯,別上當!」

「小兔崽子,活得不耐煩了!」男子怒火濤濤,立刻也揚手。袖里箭往前飛,德塞眼明手快,拿長刀磕住轉在女子胸口,只見她悶哼一聲,眉頭緊鎖,卻沒有尖叫,原來是個啞巴。

「別妄想了,你們根本不是對手。不如你把刀放下,我替你們向皇上求情,如何?」是敵非友,落得如斯境地也是無可奈何。為了顧忌胤禨,德塞不敢再亂動,只盼多拖一刻援兵即來,卻想不到,這麼一緩倒讓對方有了可趁之機。

「呸,賊賤人不得好死!」對吳三桂愚忠之人倒也重情重義,暗器上面淬了毒,將妻子的傷勢略看過幾眼,男子喂她服下藥丸以壓制,旋即以憤恨地目光掃過,望見胤禨時,突然眼前一亮,將要緊的事想起︰「你們也好不到哪兒去,還記得這小子剛才說得什麼?你們的人來得越多越好,那時我便當面訴說,狗皇帝若是知曉,我們縱然凌遲,你們也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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