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圖 第十卷 巴蜀礪 15 文有太極安天下,武有八極定乾坤(一)

作者 ︰ 煙斗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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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門年會,看上去波瀾不驚,但是事實上卻是引起了巨大的變化,在這場年會上面,至少確定了兩件事情。

一,看似一直跟唐門作對的袍哥會的首腦出現,告訴巴蜀地區的黑道諸界,唐門依舊還是領袖,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吳能故意隱藏氣息,但是至少表明,袍哥會在明面上還是承認自己弱于唐門。

二,在這次期間,蜀王唐穹對吳能的友好表現,也說明了,唐門欲與袍哥會進入了一個非常的友好時期。但是也有人暗地里分析,這一切不過是一場戲,風平浪靜的背後,有著波濤洶涌,因為目前看來,袍哥會的確是佔領了唐門所擁有的七區十三縣,只要有一天這個問題不解決,唐門和袍哥會之間便會始終懸著一把利刃,隨時可能傾斜,然後帶著狠厲之姿態,刺向另外一方。也因為如此,雙方才會盡量小心翼翼,保護好現在的平衡狀態,不讓達利摩斯之劍,傷害到自己的利益。

組織之間的利益糾紛向來如此,沒有永遠的死纏爛打,有的只是步步為營的穩扎穩打。唐穹已經過了十幾年前那種囂張霸道不可一世的時候,而吳能則是一個看上去年輕,但是老謀勝算,始終依著豬的姿態欲圖吞食山中之虎的狠人。

除此之外,談秦也有另外一番看法,在年會上的那番交流,唐穹和吳能很簡短的幾句話,很有可能產生了強大的化學反應。他們或許已經猜到了,如今袍哥會和唐門產生最關鍵的原因,並不是兩個生了問題,而是因為有內奸。

在七區十三縣的問題上,無論是唐穹還是吳能恐怕都沒有預料到會形成如今這種情況。在唐穹的角度,先前有某堂向自己屏蔽了自己的這個消息,所以導致丟失大片疆域;而在吳能那邊,可能是新任之後,權力控制能力不是很強,尤其是在七區十三縣這個問題上,吳能被迫于壓力,甚或直接是自己手下越俎代庖,將事情演變到如今這種情況。

之所以談秦這麼分析,是因為在唐琪差點被袍哥會組織劫掠這件事情上,有太多的蹊蹺。比如說為何洛水堂沒有收到消息,比如說事情發生之後,那幾個組織成員為何不承認是袍哥吳能安排過來的。請記住讀看看比如說為何發生了這件事情之後,袍哥卻是超出了常規來到唐門年會。

談秦暗嘆,這江湖看上去很簡單,但是很復雜,甚至比官場上那些勾心斗角還要可怕。官場上的爭斗,最多不過是宦海沉浮,但是江湖上的爭斗卻是可能身死道消。

在隨後的幾天里,唐門開始了過年的籌備活動。

大家族的過年之禮,讓人震撼,看上去不奢華,但是卻是細致到了極處。比如算整理唐門內外的衛生,就動用了數百人。整個唐門的佔地面積在五畝以上,動用了數百人,卻是依舊還是讓人感嘆吃不消。除此之外,便是寫對聯。唐琪知道談秦書法不錯,讓他寫了一手,獲得了唐穹的好評,之後,便讓談秦又寫了數十幅,在唐門內外懸掛張貼。這讓九堂堂主再次面面相覷,因為按照原本的道理,張貼的對聯,必是長老堂內非常有地位的幾個老前輩進行撰寫,而其中卻是多了一個不過二十八歲的年輕人,這讓他們感嘆有點不可思議。

不過他們也不好反對,因為談秦的字當真是瀟灑如風,放在行家眼中那是一等一的高手水平,比之幾個在書法協會待了多年的長老也是不落分毫。有個長老看到對聯之後,還特地趕到談秦所住的房間,欲與之切磋一番,而談秦當日不在,恰是躲過一劫。

經過這幾次高調亮相以及後續散發光芒,談秦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變成唐門內有名的人物。誰都知道這個外姓人很有可能有朝一日便登上枝頭做鳳凰,呼風喚雨成金龍。

而唐穹這幾日的表現也非常特別,他打破了以往晨練總是一人的習慣,每天早上六點吃晚飯之後,便帶著談秦在後山上鍛煉。談秦暗嘆自己這個春節過得還真他媽累,原本以為來四川最多是跑跑場子、喝喝酒,但是沒有想到還要做這些體力活。

唐穹望著跟在他身後跑步的談秦,笑道︰「怎麼?有點喘不過氣來?」

談秦暗嘆,這唐穹完全就是個變態,盡管他武功不怎樣,但是對自己的奔跑能力還是非常有自信,那是因為從小跟著海子練出來的,而且在這麼多年,每周必定會保證長跑量,但是如今自己的這個為數不多的本領在唐穹的面前,卻是表現得非常可笑,因為即使是談秦將自己的速度放到了最大程度,唐穹也總能在一分鐘之內,將自己甩開數百米遠。

長跑比拼的是耐力,但是談秦卻發現跟唐穹想必,不僅需要很強的耐力,而且在爆發力上還是有要求。唐穹一進入跑步狀態之後,便如同一條獵豹,速度驚人,而且耐力也駭人听聞。繞山的山道崎嶇波折,前後加起來大概有數千米,但是在唐穹的雙腿之下,卻是如同縮地成寸,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便已經跑完。如果讓唐穹卻參加奧林匹克田徑運動會,絕對是馬拉松比賽的第一人。

而談秦則顯得菜了許多,往往需要比唐穹晚上十五分鐘到半個小時的時間才能夠趕上。

談秦氣喘吁吁答道︰「真是佩服門主,呵呵,我還真的有點吃不消。」

唐穹沒有望談秦,但是心中對他還是比較佩服,已經連續三天,談秦每天早上都準時在山腰等他,然後一起跑步。盡管這段路非常難走,但是談秦在此期間卻是沒有一聲怨言。唐穹也看慣了不少優秀人物,談秦看上去一般,但是體內蘊藏的潛力,卻是讓非常驚喜。他是個傳統的人物,對儒家學說的,有容乃大,隱忍而厚積薄發的觀念,非常認同。盡管他先前的十多年以霸道嗜殺而聞名,但是在後面的幾年里,卻是靜心養氣,變成了既讓人恐懼,卻又能夠讓人佩服的霸主。

站在峰頂,雙目舉望,此山雖不是最高,但是身下美景卻足以讓人眼花繚亂。冬日里的山林間,樹木丟掉了活力,燕雀消失了蹤影,但是微風掃過,卻是有股蕭殺蒼茫的氣息,四周環繞。

兩人身上穿的衣服不多,但是此刻因為劇烈運動卻是散發著熱氣。唐穹身上的熱氣如同一縷直煙,從身上筆直地往上走,而談秦身上的熱氣卻是如同一團霧狀,將其包裹。

唐穹望著身下這片片霜染了的層林,嘆道︰「你知道幾十年之前,這座山是什麼樣子的嗎?」

談秦終于平復了口中的喘息,笑道︰「必定是沒有這般巍峨雄壯。」

唐穹哈哈笑道︰「幾十年前,這座山與今天在外觀上沒有任何改變,但是在我的心中眼中卻是有千變萬化。依舊是這樣的樹,這樣的岩石,陡峭的路,但是幾十年後的這座山,看似如此,卻不竟然。」

談秦微微一笑,很順暢地接了話題道︰「幾十年後的這座山,樹木枯損卻是蒼勁的,岩石凌亂卻是厚重的,道路曲折卻有番趣味。」

唐穹認真地勘了一眼談秦,很是滿意,道︰「沒有錯。幾十年前的我,站在山巔的時候,沒有想到達到現在這種情況,那時候的我曾經有過怨念,發現身邊一切都是阻礙,食物總是丑陋的,但是幾十年後的我,居高臨下,睥睨巴蜀,萬物盡歸我所有,自然就沒有了美好丑惡。」

談秦心下有所悟,「我知道門主的意思,是在教我,看待食物,不能夠只看朝夕,而是要看到發展的遠景。」

唐穹嘆道︰「你只說對了一部分,遠景是不可測的,最重要的是能夠選擇一條道路,長期以往的堅持下去,不要回頭,也不要左顧右盼,只需要奮勇向前。」

談秦心中感嘆,果然大凡英雄人物,靈魂中都有讓人驚艷的魅力。唐穹的獨特魅力,便是這種有容乃大,奮不顧生,勇霸天下的決然之志氣。這種志氣,一種可能就是萬劫不復,還有一種可能是永登巔峰。

談秦自己的靈魂中也分成了兩個幫派,一種便是隱忍,他能夠在很多時候,將事情藏在胸中,比起一般人懂得收斂自己的性格,另一種便是熱血,偶爾談秦也會因為文人風骨,爆發出強大的力量。但是從今天之後,因為唐穹的影響,他個性之中又多添了一份指點江山的霸氣。

唐穹身上的這股力量,來自江湖之氣,如同中國歷史上幾十個朝代的帝王之氣,讓人不知不覺之中便被影響。談秦有很強大的學習能力,就在這幾天的時間里,不知不覺地被這帝王之氣所影響,感受自己身上潛移默化的轉變。

如果說,之前在南京的時候,因為自己的上位,所以強逼著自己逐漸變得霸氣十足,而如今卻是因為別人在自己身邊不斷的以身作範,讓談秦不由自主地改造。

談秦在唐家諸多會議上的表現,在波瀾不驚地厚重之中,不知不覺地發出了崢嶸之氣,這種氣息雖然比不上唐穹的逼人攝魄,但是卻是有著一股王者的靈動。

唐穹淡淡道︰「看得出來,你身上有些太極拳的底子,不若跟我來比劃幾手如何?」

江湖上誰人不知唐穹乃是生肖十二榜上的第一高手,跟唐穹過招,那豈不是找死,就是當年顧清風那般的變態,唐穹也是輕松拿下。不過這時候輪不到談秦退縮,男人之間的對話,必須要勇往直前。

他微微一笑道︰「若是門主能夠指點的話,想必我一生用之不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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