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青色道袍的許嘉回到了公主墳後面的一所小廟內,借著些微星光,她發現一個中年男人正站在廟前的一塊異石面仰望星空。
中年男人身材高挑,身影瘦削,頭微微抬起,面朝星宇,臉蒙著一層若有若無的聖潔光輝。天空中星辰縱橫捭闔,隱約閃動,鋪在地自有一番意境。公主墳的這所廟宇,乃是北京城空氣質量最好的地方,仲夏涼風吹過,掀起中年男子身的青衫,但沒有發出聲音,仿佛配合男子觀閱星象。
「師父!」許嘉緩緩走到了中年男子的身邊,聲音輕柔,「您這段時間身體不好,還是進屋。」
中年男子沒有回頭看許嘉,他望著星空,若有所思。過了半晌,他才緩緩道︰「去見了他嗎?」
「見到了,但是他好像不認識我了。」許嘉有點生氣,冷艷的臉閃過了失望。她沒有辦法解釋其中的感覺。
「你那時候見到他不過十來歲,他怎麼會認識你呢!」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這笑容中有著淡泊之氣,讓人感到無比的輕松。
「可是我一直記得他啊!」許嘉說這話的時候,不知為何臉一紅,聲音弱弱道,「他是我的師兄,我應該記得他。」
中年男子回過頭來,露出了真面容,卻見面部稜角分明,劍眉入鬢,但絲毫沒有殺氣,在星光的映射下,發根處稍微有點斑駁,「你當他是你師兄,可他不一定當你是小師妹,呵呵,為師說的話,有點難听,天下之間原本便是如此,你喜歡的,他並不一定會喜歡你。」
「誰說我喜歡他。」許嘉恨恨道。
她走近了中年男子,攙扶著他的右臂。中年男子無奈地一笑,下了站著的岩石,他身體非常虛弱,每走一步都顯得非常吃力。
「我觀了星象,你師兄近期會有不少劫難,原本我並不想你出山,但現在看來,也只有你能幫助他減緩一些孽債了。慶之一個人怕是忙不過來了。」中年男子嘆了一口氣,他沒有去看身邊的女孩,盡管知道自己的這個徒弟看去嬌弱,但一身武藝實則已經達到了逆天的地步,但還是有點放心不下,因為她還是有點單純。單純並不是因為不夠聰明,而是因為太過聰明,聰明到了頭,往往會容易受傷。
古往今來,徒弟出師下山,並不是一件很輕松的事情,很多武林高手一旦入了塵世,往往會被情所傷,被各種復雜的人情關系所牽累。中年男子有點擔心,因為他害怕許嘉沒有辦法經受塵世的考驗,不過現如今,讓他進入塵世卻是必須的。
許嘉扶著自己的師父往廟內走,原本閉合著的門緩緩打開,從里面走出了個年長的老者。
「葉叔」。許嘉打了一聲招呼,小心地扶著中年男子跨過了石檻。
葉叔在後面輕聲道︰「我沒攔住頭目,他偏說要去外面透透氣。」
許嘉擺了擺手,暗示他不要再說了。
「師父,我離開了京城之後,你就留在廟里面好生休養。千萬不要在外面到處亂跑了。與天極頭目的那一戰的傷,你還沒有養好,需要好生調理才行。」
中年男子臉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放心,我沒那麼容易死,還有幾件事情沒有辦好呢,我會好好保護我自己的這條老命的。」
「那些事情都交給我來辦。」許嘉感覺到自己師父盡管笑著,但眉頭還是緊鎖了一下,心中有些擔心。
「有些事情只有我才能辦好的。你好生看著談秦。不要讓他做一些傻事。」中年男子緩緩道。
進了臥室,中年男子被許嘉好生地照料,躺在了床。等到許嘉離去,中年男子緩緩地坐了起來,他從枕邊取出了一個黑色的盒子。打開了黑色的盒子之後,從其中取出了一個銀色的藥品,他皺了一下眉頭之後,從其中取出了一粒。
「老爹啊,這藥丸我吃了五顆了,如你所言,吃第三顆的時候,我就應該一命嗚呼的啊。」中年男子吞服了藥丸,臉露出了痛苦之色,過了半晌,他身體開始痙攣,腿部抽動,身青筋滾動。他不停地抽動著腿,牙關緊咬,口中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之後,他的痛楚才減緩了下來,氣色變得紅潤。
「靈隱丸,果然有奪天地造化之功能,可惜不能多吃。」中年男子緩緩地站了起來,他輕輕地推開了門,腳步一點,旋即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第二日清晨,許嘉推開了房門,發現自己的師父早就不知去向,她嘆了一口氣。她知道,但凡自己師父認定了的事情,總會要去做。從桌取了一張紙條,面寫了兩個字,江蘇。
許嘉小心地將紙條收到了懷中,收拾了心情,知道自己師父不會就那麼輕易地倒下。因為他並不是一般的人。
行走于光明與黑暗之間,掐指能謀天地,揮手能破山河。
談言,一個神一樣的人物。在華夏五千年當中妖孽不計其數,但達到談言這等地步的人屈指可數。他一人謀劃天地,不聲不響進入了紫宸組織,以其個人之力,重整了紫宸的控制力,盡管與華夏建國初期相比,因為權力的更迭,但紫宸組織最近幾年在天極組織的攻擊之下,依舊保持良好的戰力,這其中就有談言的強大控制力。
天極組織經過多年的沉澱,已經累積了強大的力量,而紫宸組織因為華夏現如今的權力部門不斷地壓縮實力。如果沒有談言從中調和,紫宸組織現在已經與天極組織調換了職位。
許嘉來到了言事堂,每天有近五十人會在這里等著她和師父議事。當然如果談言不在的時候,會由許嘉獨立承擔議事。
坐在議事主位面,許嘉渾身下彌漫著一層淡淡的高貴之氣,讓人感到不可侵犯。
「最近一段時間,我和師父會出去一趟,組織的事情,由葉天叔叔和趙鶴叔叔兩個人一起管理。今天會議的主要議題就是五十位組織核心管理者的崗位分配。」許嘉從袋子里面取出了一疊文件,將之放到了桌面,旁邊的會議記錄員,將文件發放了下去。許嘉顯然並不是那種簡單穿著道袍的道姑,沒有一點現代溝通能力的人。文件是她昨天帶晚起草的,其實昨天她將談言扶進了房間,便知道自己的師父,絕對有異動了。
她交給談秦的那張龍圖,是談言花費了大量精力,才得到的,為此,還與天極組織的頭領大戰了一場,最終落下了重傷。
議會者將文件仔細閱讀了一邊,臉均露出了驚訝之色,因為簡單的幾千字將今後一個月時間內,紫宸組織的大小事務全部安排到位。許嘉作為紫宸組織的聖女,盡管眾人都知道她不凡的實力,但一向都因為談言強大的實力,而被遮蔽了光芒。
「如果沒有意義的話,那麼就這樣執行。」許嘉沒有與眾人解釋文件的內容,因為在座的每個人都很聰明,而且文件內容也足夠詳細。
她站起了身,出了門,走到院內的一棵桃樹下。許嘉突然發現不知不覺之間,春天已經漸漸溜走了。沒有了嬌艷的桃花,她望著凋零的桃樹,愣了半晌,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什麼,是害怕見到江蘇那個不記得自己的師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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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京城回到了南京,一下飛機,老蛇便和甄慶之便開著談秦的rr在機場接談秦與顧清風。談秦好久沒有開車了,便讓顧清風坐在副駕駛,老蛇和甄慶之坐在了後排。
「談少,能不能商量一下,等下開車的時候,盡量注意一下交通規則。」甄慶之臉色有點慘白,他不暈車,但每當想起談秦開車的瘋狂,總有一股心驚膽戰的感覺。談秦一般情況下非常的沉穩內斂,但每次坐在駕駛員的位置,總會表現出非同一般的瘋狂。
「好!」談秦打了一個響指,發出「啪」的一聲,然後便發動了跑車。
一個漂亮的五百四十度甩尾,之後,rr沖出了機場,甄慶之努力地抓著旁邊的扶手,臉色變得更加白起來。
「你這是準備去哪里?」顧清風坐在車自是風輕雲淡,他倒不是對談秦的車技自信,而是對自己的能力很自信,就是談秦真的開車出了車禍,他也能及時反應過來,不受任何傷害。
「你猜!」談秦沒有多話,微微一笑,方向盤在他手中變成了靈活的遙控器,跑車如同游龍一般,在街道內穿插而行。
顧清風想了想,淡淡道︰「想不出來。」
「呵呵,如果想不出來的話,那就坐著看。」談秦將車速已經提升到兩百五十碼,在街道如同閃電,快速地游走。
過了大約二十分鐘的時間,談秦將車開到了目的地。
車一停,甄慶之第一個從車內跑了出來,然後扒著一個垃圾桶,開始猛烈地嘔吐起來。
「省委大院?」顧清風嘆了一口氣,隱隱地想到談秦來這里做什麼。因為談秦經常出入省委大院,所以守門的警衛沒有阻止,rr便直接進了院內。
將車停在了省委大院一號樓,談秦一個跳躍,從車跳了下來,然後撢了撢身的灰塵,準備走進樓內。
這時一個穿著時髦的熟人從樓內正好走出來,他帶著一副太陽鏡,身穿著花色襯衣,下半身則是一條大紅色長褲,穿著非常怪異。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談秦臉露出了殘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