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昱躺在東陵市的醫院中人事不省,唐天鴻等人在醫院中陪著暗暗傷心的同時,東陵市市內卻早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東陵市自陳松威垮台之後一直沒有市委書記,市委和市政府兩套班子幾乎全部由蘇慕儒在負責,唐昱是蘇慕儒的干兒子,干兒子受傷老子自然要動怒,現在蘇慕儒動了怒,自然市委市政府兩套班子也全部亂了起來。
若是少年人爭強斗狠也就罷了,黃寶德等人還能用些手段來壓一下,可是偏偏唐昱是見義勇為才被歹人所傷,蘇慕儒為了唐昱動肝火,便是其他人想挑理也無從下手。
蘇慕儒第一撥的怒火發泄到了老街派出所的牛天順的頭上,他也算是事情的直接參與者了,恰好牛天順和明哥幾個混子勾結在派出所內動私刑被陶業驊等人抓個正著,也算他倒霉,撞到槍口上的牛扒皮不到一個小時之後就被市紀委的人接手負責對其進行調查,美其名曰喝茶,不過明眼的人都知道,他這輩子算是完了。
紀委那種地方,對于官員來說,進去了那就差不多算是有進無出了,像蘇慕儒那樣能囫圇著走出來的畢竟是少數,還是因為有了唐昱這個逆天級的存在才能出來的,牛扒皮沒有唐昱這樣的人幫助,陷在紀委之中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身在公安口上廝混的人,再加上手里又捏著點小權,牛天順的身上若是沒有些齷齪那是不可能的,基層中的齷齪事情海了去了,隨便抓出一樁來就夠他吃不了兜著走。
紀委平日里接到的舉報無數,不過紀委也有自己的辦案原則,接到舉報查不查是紀委內部的事情,不過鐵定是有備案的。
那些公安口上廝混的人,基層的公安的小辮子,那是一抓一大把,平日里若是不出事便罷了,出了事基本就完了,考核科又是市紀委親自出手,個小小的派出所所長還不是手到擒來。
蘇慕儒一市之長動了怒,一個小小的派出所所長,便是沒有齷齪也能給整出些來,何況他平日里做的那張揚事兒,那牛扒皮的稱呼不是百來的。
這次,牛扒皮怕是真的要被扒下一層皮來了。
嘿,也是「托了蘇慕儒的福」,要不他一個小小的派出所所長,平日里哪有機會光顧市紀委的大門。那地方雖然說素來是官員的噩夢之地,不過那地方,也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進去喝茶的,沒有一定的級別,想進去也沒門,人家還不帶搭理。一個小小的街道派出所所長想喝到市紀委的茶,那在東陵市也是頭一遭。
這次,牛扒皮在紀委里邊月兌層皮能出來算是輕的了,保不準弄到最後,整個人都得給搭進去。他身上的底子若是被紀委的人深究起來,能把他這輩子都廢在里邊。基層執法人員的剽悍和無法無天,不是某些人能夠想象得到的。像他這種人,紀委想讓他死,那都是分分鐘鐘的事兒,都不用刻意的去搜集他的黑材料。
不過一個小小的老街派出所所長顯然不能平息蘇慕儒的怒火,老街的一群青皮更不能平息他的怒火。市委書記的震怒,顯然不是這些小小嘍就能夠平息下來的,不揪出幾只大螞蚱來給唐昱出氣,只怕這次蘇慕儒是不會善罷甘休。
那幾個被稱呼為明哥的幾個老街周圍的青皮,這些人在下午的時候已經被市局來的人接手,他們當時在派出所內公然搞私刑被抓個正著,想抵賴也沒地兒去,僅僅這一樁就足夠明哥和他的小弟們吃不了兜著走,更何況他們身上的黑底子在公安系統內部那也是一堆一堆的,下場,吃怕要比牛扒皮淒慘的多。這還僅僅是在合理合法的情況下,若是唐天浩等人要整些其他的東西,那也有他們受的。
蘇慕儒是學院派出身的干部,辦公之時一貫以溫文爾雅稱著,平日里少見他冷下臉來說事兒,不過今日在政府辦公大樓冷著的臉和驟然加大的話語聲讓市委市政府兩套班子的人都認識到,這個大權在握的市長是真的動了肝火。
下午鳳城區的區委書記陳和森和區長陶業驊被叫到市政府挨訓,陳和森更是被蘇慕儒當面打了臉,陳大嗓門的外號都被蘇慕儒直接喊了出來,鳳城區的治安狀況被蘇慕儒批的一無是處,就差直接告訴陳和森要撤掉鳳城區的公安局長和負責治安的副區長了。
這次也算是陳大嗓門撞到了槍口上邊,原本他就不是蘇慕儒這一系的官員,在蘇慕儒來東陵市之前他就是陳松威那一系的人,以前陳松威在的時候沒少給他充當出頭鳥的角色,和蘇慕儒等人頂牛,那時候蘇慕儒在東陵市沒有站穩腳跟,他可沒少給蘇慕儒難堪。
之後陳松威下台之後,這老狐狸知道自己與蘇慕儒沒有緩和的機會,所以也沒有去想著緩和雙方之間的關系,反而和人大的黃寶德以及市委的馬華全走的近,對蔡明財等人的關系是原本就積累下來的。
陳松威下台之後,這個老狐狸因為一貫謹慎而沒有被騙稅案牽扯到,依然穩穩的做在鳳城區區委書記的寶座上邊,而且其老道的手段還能順帶著穩壓陶業驊一頭,讓陶業驊在區里邊處境艱難,還是因為唐昱的幫忙才暫時站住了腳跟,要不早就被擠到了一邊。
蘇慕儒早就對這個又臭又硬的石頭是一肚子惱火,很多事情,黃寶德因為省城的暗示在人大那邊不方便直接,那些事情大都是陳大嗓門跳出來唱戲,搞的蘇慕儒很是惱火。蘇慕儒早就有收拾他的心思,奈何陳大嗓門也是官場上廝混多年的老油子了,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在兩三年之內就要退下去,很多事情掌握在某個度上,讓蘇慕儒有火也發不出,一直沒有抓住把柄和由頭,自然也沒機會把這塊石頭收拾了。
這次的事情,也算陳和森倒霉,撞到槍口上邊被老街的幾個青皮和派出所所長給連累了。本來這種事情和他的關系不大,蘇慕儒便是有怒火也發不到他頭上,頂多找區里邊主管治安的區委副書記和副區長發火,那和他又有什麼關系。可是這幾年他抓權太緊,區里邊很多權都被他抓在手里沒有放出去,而且好死不死的,這個惹出事情的派出所所長牛天順牛扒皮,當初是他提拔上去的。
牛天順和他老婆的娘家有些關系,是那邊的一個遠親,當初求到門上來還帶了不少的禮金,他推卻不過也就順帶著提拔了一下,那時候哪想到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想必他現在是後悔死了,若是當初沒有提拔這個牛扒皮,哪會有今天的麻煩。
這種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關鍵就要看蘇慕儒對他是輕拿輕放還是舉的高高的摔下去摔個半死,決定權全在蘇慕儒的手中,要看蘇慕儒要把事情拔高到一個什麼樣的高度,拔的越高,他陳和森摔的越重死的越慘,這種事情,便是黃寶德和馬華全那邊也不好開口說話。
唐昱是蘇慕儒最近剛剛收的干兒子,這個事情在東陵市的上層傳的很開,很多人都知道這個事實,認干親的當天,唐昱還在唐天鴻的帶領下給他敬過一杯酒,他自然對這件事情印象深刻。
蘇慕儒沒有兒女的事情東陵市上層的很多人也知道,大家自然能夠想象他收唐昱為干兒子的想法。現在唐昱出了事情,蘇慕儒不動肝火才怪。
陳和森作為鳳城區的一把手,被蘇慕儒以治安問題往身上落實責任,他自然是逃不掉。光天化日之下有青皮入室,往大了說,那完全就是他一把手陳和森的責任,瀆職之類的帽子都算是小的。
再者,看守所內部雖然一貫黑暗,可是那種事情大部分時候都是不見光的,大家都會抹干淨手腳,上邊的人即便是心中杜明不過也就糊弄過去了。可是若是真的鐵了心追究,那很多人也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發生在老家派出所的事情,完全可以這樣報導,在他陳和森的治下,「見義勇為」者被他治下的派出所所長和青皮勾結起來在看守所內打成重傷。
這頂大帽子扣下來,本來不關他的事情也是他陳大嗓門的責任。
現在最讓陳和森驚心動魄的就是听到沈睿鴻從省城打過來的電話了,當時在蘇慕儒的辦公室,隔著听筒他都能听到沈睿鴻壓抑著怒氣的聲音,直接問責東陵市的治安問題。
東陵市自從四月份的事情發生後,上層的圈子就一直在盛傳唐家與省城沈副書記家的關系,例如宋宛如來東陵市這些事情,東陵市上層的有心人都看在眼中,也月發的確定了唐家與沈宅關系不淺的事情。
陳大嗓門雖然不知道一貫低調的唐天鴻是如何與沈家扯上關系的,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從黃寶德的口中知道有關沈睿鴻的消息,知道不久後沈睿鴻即將上遼海省的省長。
沈家和唐家關系不淺東陵市眾人早有知曉,對于唐昱每次去省城都會到香榭苑小住幾日的事情早被有心人看在眼中。
不過即使是這樣,唐昱早晨出了事情沈睿鴻下午就把電話打到了市里邊責問東陵市的治安狀況,這個電話還是讓陳和森心中發 不已。唐家和沈宅到底有什麼關系能勞動沈睿鴻為他動肝火?陳和森心中禁不住冒出這樣的念頭,不過隨後就是一身的冷汗。
蘇慕儒動怒,他和黃寶德、馬華全以及蔡明財等人聯手或許還能對付過去,不過若是沈睿鴻動了怒,那顯然就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區委書記能夠承受得起了。
沖市政府的辦公大樓出去的時候陳和森的腿肚子還有些發顫,一想到沈睿鴻責難的電話掛到了市里邊他就忍不住的心驚膽戰。沈睿鴻問責的是東陵市的整個治安問題,話鋒卻直指鳳城區老街早上發生的事,陳大嗓門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
本來沒他啥事兒,可是老街的事情被抓住了一堆的小辮子,偏偏主謀之一的牛扒皮還能和他扯上些關系,那他自然要受牽連。最重要的是作為事件主角的唐昱還處于昏迷之中,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這個事情就鬧大了。顯然,唐昱病情是此中關鍵,他病情的輕重直接關系到陳和森等人被牽連的程度。
若是唐昱受的傷輕一些,他收到的牽連自然也會小一些,雖然最終難免會有些損失,不過總比最壞的結果要好了很多。
他現在的心中,咒罵著牛天順這不知死活的東西的時候,其實也是在暗暗的祈禱著唐昱能夠醒過來,若是唐昱就那樣躺著一輩子醒不過來,一個市長和一個即將上任的省長的怒火,足夠湮滅他這個「小小的」區委書記,那個時候,所謂的政治傾軋手段都是微不足道的……
臨近傍晚的時候蘇慕儒吧市局的一干頭頭腦腦召喚到市政府的辦公大樓,就東陵市的治安問題一事開了專題會議,蘇慕儒親自主持會議,對市里的治安問題大批特批,鳳城區自然是重災區,被直接點了名字。明眼人自然知道,這位溫文儒雅的市長若是動了肝火,那也是要拿人頭來血祭的。
若是換了其他事情,這種看起來似乎是在為受了委屈的小輩行報復之事的行為自然不得人心,會惹人說閑話,不過這次顯然不是這樣,一來是唐昱是在見義勇為的過程中受傷,二來就是來自省城的沈睿鴻問責的電話了。
天色微微擦黑的時候市里邊的會議才進行完畢,公安局也一改往日的拖沓,雷厲風行起來,當天晚上市局就組織人擊的重點區域自然毫無疑問的放在鳳城區,行動完全的繞過區公安局,市局直接插手。鳳城區公安局的一干頭頭腦腦,下午的時候就被召喚到市里邊,到現在還被放在一邊干晾著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陳大嗓門被點名批評滿臉無光,不過作為區長的陶業驊卻沒有受到多大的牽連,除了被蘇慕儒不麻不癢的被說了幾句之後就被指派去協助市局的人對鳳城區的治安問題開始整飭。
臨了從政府辦公大樓離開之時,陳和森一臉灰心喪氣,政府大樓里邊的工作人員似乎也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的嚼耳根子,再看看陶業驊那似笑非笑的臉,陳和森也不禁心中淒淒。
明眼人都知道,鳳城區,這是要變天了。
蘇慕儒也要借著這個由頭壓壓陳大嗓門好把陶業驊扶上去。原本派系不明顯的陶業驊,現在已經是旗幟鮮明的蘇慕儒的人了,便是處級中的老資格杜繼海也有了向蘇慕儒這邊倒的傾向。
繼前一段時間蘇慕儒下狠手整飭了市里的交通系統之後,這次又要整飭公安系統和鳳城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