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虎爺發跡的事情東陵市流傳著很多的橋段,大家一直在猜測,83年嚴打之後,他一個外來戶是靠著誰的支持在東陵市站穩腳跟的。
要知道,想要在道上邊立足,可不僅僅是有幾分勇武和膽略就成,那種人只配當打小鬧。若是想要上位做到他如今這種呼風喚雨的地步,背後沒有實權強力人物的支持是不可能的。
而且,初期的時候若是沒有官面上的助力,沒有一定的財力支撐,幾乎是不可能站住腳跟。虎爺在83年之前不過是街面上的一個小混混,有身份的大人物他沒可能認識,83年之後在街面上開起來的幾家娛樂場所也不是僅僅靠著收保護費就能積攢起來的資金,這後邊定然是有著某些人或者勢力的支持,不過是一直沒有浮出水面罷了。所以,大家一直在好奇虎爺的支持者到底是何人。
東陵市內流傳的關于虎爺的傳聞,比較有譜的說法是,虎爺當年是蔡明財支持著起來的,而且這種說法最為大家所接受。
說來,虎爺和蔡明財兩人之間實是有著眾多的相似之處,也由不得大家產生這樣的想法。兩個人都是在八十年代初期的時候在東陵市驟然崛起,崛起的地方都是在鳳城區,也就是陳松威後來的龍興之地,還是現在的人大主任黃寶德做過區委書記的地方。
蔡明財的起家和唐天鴻一樣是建築商出身,他最初起家做的還是拆遷公司。拆遷那種活,少不了沾點血腥,少不了和道上的人扯上關系。
八十年代那會兒,蔡明財從拆遷商到建築商再到地產商一路跨越,完成了從萬元戶到百萬富翁到千萬富翁再到億萬富翁的積累,和他差不多同時發跡的虎爺,也從最初的小混混到街道大哥到鳳城區的大哥再到東陵市的大哥一路跨越。
在發跡的時間上邊,兩人的步調驚人的一致,幾乎蔡明財的生意每次更上一層樓,虎爺的地盤也會擴大一些,這種驚人的巧合,不得不引人懷疑。
東陵市絕大部分的人都知道,萬建做拆遷商和建築商的時候,遇到的大部分需要動用暴力的麻煩,大都是虎爺的人出面解決的。直到現在萬建成為地產開發商,依然要時不時的借助道上邊去處理某些事情。
蔡明財在做建築商和拆遷商的時候向來不是那種規規矩矩賺錢的主做,他那過億的身價里邊不知道佔了多少血腥氣,雖說資本原始積累的手段總是會顯得有些血腥,不過做到蔡明財那種天怒人怨的地步也不容易。雖然說那些血腥的事兒大都不是他親自經手,而是借助于虎爺的人,不過里邊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大家都是明白的。
把虎爺和蔡明財扯上關系能夠解釋清楚很多事情,例如虎爺發跡之初來自于官面上的支持,蔡明財的背景大家是心知肚明的,無論是黃寶德還是陳松威還是更早的人,都給過萬建或明或暗的支持,若是虎爺和蔡明財有關系,得到他背後圈子的支持自不是什麼難事兒,而且蔡明財的財力也能給他解決掉初期擴張的問題。
所以,東陵市很多人都一直在懷疑,虎爺和蔡明財是一起的,他是蔡明財在背後支持的,甚至有人曾說過,虎爺是蔡明財養的一條狗,專門給萬建咬不听話人的狗……
不過不管怎麼說,說虎爺是爺也好狗也好,他徐虎是東陵市地下的實際掌控者,這個卻是不假,他在東陵市的威風,時隔多年依然沒有絲毫的減損。去年的事情就可見一般,
去年的時候剛子因為酒後失言,言語無意之中得罪了虎爺,最後被好事的人傳到了人家的耳朵里,第二天道上便傳出要買剛子的命的傳言,最後還是唐天浩出面才擺平了事情。據說,當時還是因為蘇慕儒剛來東陵市看重唐天鴻,所以虎爺才賣唐天浩的面子,要不,事情沒有那麼容易揭過去。
不過現在這會兒,這位東陵市的地下皇帝卻是一臉陰郁的愁容沒了往日的威風。
虎爺來回在房間中踱了幾步,連著點燃了幾只煙又掐滅,皺著的眉頭開了又合合了又開,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麼事兒,看到剛剛出去的疤臉年輕人出去又進來,抬頭開口道,「疤子,外邊的情況怎麼樣?」
「虎爺,情況不妙啊,」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語言。「剛剛那邊打電話傳過來消息,鳳城區那邊,市局的狗皮晚上七點多開始的嚴打,到現在也不過兩三個小時的時間,可是鳳城區那邊,咱們的三家夜場和八家游戲廳已經全部被光顧了,其他地方也有幾家出了事兒,人家擺明了就是沖著咱們來的。」
虎爺的眉頭又皺成了三子型,「全部被查了?」
疤臉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全部被查了,而且里邊的情況虎爺你也知道,少不了那些事兒,若是認真起來,不好弄,人家這次,是動真格的了。虎爺你提前通知下去大家也做了些準備,不過,不過,好幾個地方還是出了事兒,咱們迪廳里邊,六子的人賣東西被抓個正著,已經被帶走了,還,還……」
「還什麼,還不快說。」
「還,他們還查出了六子在迪吧里邊的貨。」
「什麼,」一腳踹翻眼前的茶幾,「六子怎麼辦事的,平常不是叫你們小心的嗎,今晚還特意給你們到了招呼,怎麼還能給抓個正著。」冷哼了一聲,「他六子現在翅膀硬了呀,我的話也能不當回事兒了,哼……」猶自不解氣的摔了一個茶杯,半截上好的雪茄丟出去把高級地毯上邊燙出個洞來也不搭理。
看到虎爺接近暴走,疤臉趕緊往後邊避了避,小開口心的道,「六子那邊的人已經把事情扛下來了,不會出什麼大事兒,就是迪廳要關一段時間。不過市局帶隊的不是熟人,似乎有些不依不饒的樣子,六子也被武警帶走了。而且,而且甜蜜蜜那邊練歌城的小姐也被抓了現行……」
「反了天了,一個個都這麼大膽子,不把我的話放在眼里了……」虎爺頹然坐到沙發上,眼中閃過一絲冷芒。
他在東陵市廝混多年,公安系統里邊的眼線無數,要不也不能一直混到現在這般的局面。不過這次事出突然,他也沒料到蘇慕儒會動這麼大的肝火搞出這麼大的陣仗,蔡明財之前和他打招呼的時候他還有些不信,以為只是隨便搞一下就完事兒了,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蔡明財當時沒有吧具體的情況和他說清楚,只說讓他最近注意點,後來他才知道事情的原委,是老街那邊的小嘍打傷了唐天鴻唐秘書長家里的公子,惹出了事兒搞的很多人不爽,不過他也料想不到蘇慕儒會為了一個處級秘書長家的小子搞出這種實打實的嚴打陣仗,也不怕旁人說閑話,這顯然是他沒有料到的。
當然,他這種層面的人顯然不會知道唐昱與省城的關系,他充其量也就是黑道大哥罷了,即便是混的好,也只能說是青皮中的出色人物,歸根結底還是青皮,官面上那種層面的東西,不是他能夠知道的。
若是知道了唐昱四月份在蘇慕儒案件中起的作用,知道了唐家與沈宅的關系不淺,只怕他就不會這麼掉以輕心了,不過便是蔡明財和黃寶德也沒有料到蘇慕儒真的會搞出這種局面,在市局召開會議之前,顯然他們也沒有料到現在發生的事情。
虎爺是直到臨近傍晚才知道的情況,市局的那幫頭頭腦腦在市政府開完會後他才接到市局一個「朋友」的電話線報,這才知道這次的事情大發了,估模著要出大事,趕忙讓下邊消停點。他可是知道,若是他那些地方被人真的用心給整治了,那可是有些料的。
不過他可沒料到,蘇慕儒在出動市局的時候早已經有武警在陶業驊的配合下進駐鳳城區,虎爺雖然打電話通知了下邊,不過有些東西可不是短時間能弄好的,最後還是出了事。更讓他惱火的是,有些東西來不及弄好也就罷了,竟然有下邊的人不听他的招呼,不把他說的話當會事兒,他吩咐之後下邊依然在胡搞,最後導致出了事兒,若是沒有六子的那樁事兒,好多事情會好弄很多,現在出了這事兒就麻煩多了。
虎爺在東陵市縱橫十多年,顯然,對下邊的人不听招呼這種事情很犯忌諱,心中已然動怒,而且六子還是他最器重的人之一。
「你去把六子給我找回來。」話出了口才意識到六子現在已經被市局的人給帶走了。
心中微微嘆息一聲,他心中明白,這是蘇慕儒要給唐家的那小子也就是自己的干兒子出氣啊,便是沒有問題他也要給整出些問題了,更何況他這種在道上廝混的人,又怎麼會沒有問題來,隨便拿個底子就夠他喝一壺的。
雖然最後不會牽扯到他身上,那幾個娛樂場所迪吧歌城什麼的也不見得開不下去,不過這麼一搞,造成的損失卻足夠讓他肉痛了,而且還不知道蘇慕儒的底線在哪里,要讓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才會罷休。
虎爺現在心煩的倒不是今晚的事情,這種嚴打,即便是嚴格些查處一些東西,那些也不是他不能接受的,他在東陵市風風雨雨十多年,什麼陣仗沒有經歷過,開的夜場被查封實在是小事一樁,可是他不知道蘇慕儒這次的底線,不知道這種嚴打什麼時候是個頭。
他剛剛給蔡明財打過電話,那邊也是好生推諉不肯幫忙,要知道那些娛樂場所里邊也有著蔡明財的不少股份的,再三追問之下才知道,事情里邊竟然還有著即將上任的省長沈睿鴻的影子,那種頂天的人物,可不是他這種人能夠仰鼻息的。
蘇慕儒的脾氣他模不清楚,一貫以為他學院派出身會中正平和一些,哪想這次搞出了這種陣仗,而且蘇慕儒此人水滴不進,讓他完全沒有腐蝕的機會,若是蘇慕儒以為此事而和他對上,經歷過83年嚴打的他可是知道這里邊到底意味著什麼,這才是他所擔心的問題,要不,一晚上嚴打的損失還不至于讓久經風浪的他憂心至此,他擔心的,是日後的問題,混他們這行的,若是和政府搞僵了,那也就混到頭了。雖然現在看起來還沒有惡劣到那種地步,卻也由不得他不擔心。
他現在,算是把那個叫做明哥的小嘍給恨死了,一個小小的街道大哥給他惹出這麼大的麻煩,讓他想擦也不知道怎麼擦,怎麼能心中不生氣,其實都不用唐天浩和剛子找人去看守所收拾,虎爺早就給里邊遞了消息,明哥那伙人,現在可謂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擺了擺手叫疤臉出去想自己靜一靜,想想到底如何去彌補此事,等疤臉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又忽然抬頭叫了回來,「把甜蜜蜜練歌城那邊的幾個負責人都給我叫過來,哼,莫不是以為不听招呼就這麼容易蒙混過去?」
「他們,他們那邊的人都被帶走了。」
頹然嘆息了一聲,又似乎想到了什麼,
「對了,剛才讓你聯系琉金殿堂,那邊的人怎麼說?」
準備出去的疤子又趕忙折返回來,「剛剛打電話問過那邊了,不過江姐不太搭理人,說了兩句便掛了電話,只知道她在鳳城區的琉金殿堂今晚也被人光顧過了,不過听她口氣,很是不在乎的樣子,到不知道是為啥。」
說完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看虎爺,看到他擺手才趕緊返身出來。
夜色下的另一處宅子中,一個冷艷的女人嘴角掛著一絲不屑的笑容,「虎爺也虎爺,這次可是撞到鋼板上了,能挺過去這次,你便是東陵市真真的爺了,被一個小嘍連累到這般地步,哼……」說完冷哼一聲,喉間發出幾絲笑音。
不知為何,這個女人即便是笑的時候也給人一種撲面而來的冰冷感覺,和陳怡那種掛在臉上的冷不同,她的冷是那種冰冷到骨子里的冷,有種看一眼仿佛有冰渣子從眼前掠過的感覺。若是唐昱在這里便能發現,那種冷,與他前世見到長大後的陳怡那種冰冷,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