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鴻是晚上九點多鐘才到家的,蘇慕儒也一起過來了,陳怡早已經被唐天浩送了回去,倒是顧秋霞知道蘇慕儒晚上還會過來,所以一直等在這邊。
唐天鴻他們回來的時候,唐昱已經徹底的醒了酒,慶酒宴上雖然喝的不少,不過比起前世的應酬來,實在是小兒科了,唐昱回來躺了一會兒就完全的醒過神來,這會兒正在臥室里邊打著電話。
他剛剛回來的時候沈芸就從省里邊給他打過電話來問候,小語馨也爭著說了幾句,倒是宋宛如只是淡淡的打了個招呼就完事兒了,不知道是因為那天早晨撞破了唐昱與楊涵寧之間的事情有些尷尬還是怎麼滴……
打完電話唐昱從臥室里邊出去的時候,他老媽張雅惠正一臉喜色的在外邊說著什麼,唐昱撅了撅嘴,「老爸,我媽可是完全的變成了小財迷,回了家只知道數錢,也不知道好好的關心下自家的兒子。」
張雅惠挺了挺眉毛,沒有搭理唐昱,美滋滋的看著手里邊整理出來的禮單和沙發上放著的一堆的錢,一百張一沓的整理出來了二十多沓。
說實話,就二十多萬,在九十年代初期,那可是一大筆的錢,即使相當于蘇慕儒和唐天鴻這樣不大不小的干部家庭來說,都不是一筆小錢。可以想象,在工人家庭人均月收入徘徊在五六百元的那個年代,二十多萬,要不吃不喝四十多年才能攢出來的。今天這個慶酒宴,這個可是唐天鴻為數不多的可以公然接受這些錢的時候,畢竟,即便是官場上邊,也少不了人情往來的時候,那些個送禮的人也都會自己把握分寸,知道上多少禮不會超出了分量被定性了賄賂。
張雅惠這麼多年來,可還沒見過這麼大筆的錢,自然是喜滋滋的一遍又一遍的數著,當然,這些錢可不能都收著,那份禮單上邊,有些人的錢,拿著是會燙手的,不能心安理得的拿著,職位低的自然是無所謂,平級的也能收著,不過職位比唐天鴻高的,那可就不成了,不僅要想方設法的把人家的紅包給還回去,還要給上一份回禮。
事實上,以唐天鴻現在的級別,一個宴席是不會有這麼多人出席的,即便是他現在在東陵市紅的發紫,也不會有這麼多的人過來,不過這次的慶酒宴,時機恰恰好,恰是市里邊處級以下官員人心惶惶的時候,這個慶酒宴,說白了,和市里邊當下的局勢是有著巨大的關系的,由不得那些個處級副處級的官員不來參加,自然紅包也就少不了了。
唐天鴻也不搭理唐昱口花花,「感情是把你老子當成大貪官了。」
唐昱不屑的撇了撇嘴,「二叔手里邊隨便漏出來點也不止這些,還拿的心安理得,哪像你們這些當官的,拿幾個錢還提心吊膽的,生怕被人知道了,花的偷偷模模的。」
唐天鴻和蘇慕儒早知道唐昱無意與官場,他這麼說,其實也算是變相的表面心跡了,等于告訴這兩人,自己日後發展的道路在商場上邊。
「還說你媽是財迷,你小子才是真正的財迷,哈哈,要說你在政治上邊的敏感性,要是不做官可真是可惜了,有我和你爸照應著,沈省長偶爾出點小力,日後的成就肯定在我之上的,可惜了。怎麼樣,要不你再考慮考慮?」蘇慕儒說完笑了笑的指著沙發上邊的那一堆錢,「做官也是能賺錢的,而且可比經商容易多了,不正合你這小財迷的意嗎。」
唐昱趕緊縮了縮脖子,「干爸,哪有這樣教育人做官的,大肆收受賄賂的這種事兒,紀委的人可不是吃素的。再說,做官這麼麻煩的事兒,可比經商的要算計的多了去了,偷偷模模花錢的事兒,我可不願意做,再說,我二叔現在也算是身價過億,當官要貪污一億大元,那要黑心到什麼程度啊。」
「感情現在就以天浩為目標了,志向不小啊。億萬身價,你小子現在倒是敢想。」
唐昱打了個哈哈沒有接話,他可不敢和身邊的這幾個人說,自己現在已經有了幾千萬的身價了,他二叔在VCD的項目里邊投進去了一千萬只能佔百分之十的股份,要是這麼算的話,說他現在身價過億也不為過,只不過這個身價有些虛罷了。而且,他的目標可不僅僅是身家過億那麼簡單,單單VCD的這個項目,如果做好了的話,整出一個規模幾十億上百億也不是不可能的,唐天鴻也蘇慕儒,可著實是小看了他的野心。
張雅惠和顧秋霞坐了一會兒就出去了,知道唐天鴻也蘇慕儒他們還有話說,看唐昱坐在那兒不動彈,也沒有說什麼。
唐昱揀著重要的把今天的慶酒宴上邊的事兒說了一下,賓客的名單就在剛剛的禮單上邊,這個唐天鴻和蘇慕儒兩個人都看過了,該來的絕大部分都過來的,不該來的也過來了幾個,這個倒是沒啥,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看清楚形勢的,也不是每個人都心中有鬼。過來的好些人,也有不少是看著唐天鴻的面子過來的,畢竟,他這個政府秘書長還是有些小權利的。
讓唐昱微微詫異的是,今天過來的人,除了絕大部分是市里邊的官員之外,下邊的縣里邊竟然過來了一個縣長也常務副縣長,這可著實唐唐昱有些奇怪,慶酒宴的事兒,最多在市里邊流傳一下,這麼短的時間,竟然傳到了下邊,而且一個縣長和常務副縣長參加這麼的宴席,雖然也僅僅是露面了一下遞了個紅包,然後和唐昱喝了一杯酒就匆匆而去,口上說的是來市里邊辦事,順路參加一下,不過具體是怎麼回事兒大家心里邊都清楚。讓唐昱奇怪的是,縣里邊的二把手以及常務副縣長的身份,卻來參加他一個小子的慶酒宴,這可著實是有些奇怪和想不通的,而且人家的時機把握的也恰恰好,恰是蘇慕儒和唐天鴻過來的那會兒,也不知道是偶然還是……
不過看蘇慕儒和唐天鴻兩人臉上一副早知道如此的模樣,唐昱就知道,估計又是兩個新投入蘇慕儒陣營的官員,借著慶酒宴來露露臉,當然,這次投入蘇慕儒陣營的官員,肯定不止這兩個人的,不過有些事情不好放在明面上,有這兩個人來露露臉就夠了,估計也是蘇慕儒的默許,才讓這兩個人屈尊降貴的出席了慶酒宴。倒不是說他們的身份有多高,陶業驊和成衛東一個是老牌的區委書記,一個是當紅的區長,身份也不低,不過這倆人與唐家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來參加自然能說的清楚,而下邊這兩個縣長什麼的,唐昱在之前都沒有听說過,與唐家應該也沒有什麼交情,自然是心下奇怪了。不過現在倒是微微有些明白了其中的關節,官場上邊,不外乎那些事兒,說簡單也簡單,說麻煩也麻煩,不過是一層薄薄的紙罷了,說穿了一文不值,不過若是不說穿了,只怕有些人一輩子也是想不明白的。
之後唐昱又說了說那些個官場上邊的老油子是怎麼從他最里邊套話的,順口又說了說自己裝傻充愣連蒙帶騙半真半假插科打諢的是如何糊弄那些個老油條的,直把蘇慕儒和唐天鴻兩人樂的夠嗆。
「你呀,」蘇慕儒笑了笑,「倒是沒想到,在這些老官油子里邊你也能混的如魚得水,你小子,不混官場,真是可惜了,天生就是當官的料啊。」
唐昱趕緊糊弄過去,要說他所謂的政治敏感性,那純粹是瞎蒙,他比別人多的,不過是多了幾十年的生活經歷,多了前世的幾年坎坷之路,多了十多年的閱歷,他可不認為,憑借著這些東西就能夠在官場上邊混的如魚得水,指不定那天被人吃的渣都不剩,還不如借著前世在商場上邊的經歷去拼搏個幾代的榮華富貴出來才是正道,而且他前世在商場上邊打拼多年,很多地方有不少的遺憾,確實想在商業上邊做出一些成績來的。
「他們倒是想從我嘴里邊套出點什麼,不過本來就是那些事兒,我猜到的原本就沒有多少,翻來覆去的糊弄幾句,倒是不用管他們信不信的,該說的對他們透露了不少,不該說的咱也一句沒說,真真假假的,不外乎那些東西,至于哪些能信那些不能信,這就要他們自個兒的去甄別了,而且,我說錯了也是無所謂的,也就一句童言無忌就能了事,倒是簡單的緊,他們又不能把我當成官場上的同僚對待,哈哈,倒是可惜了他們的紅包,都白搭了。」
蘇慕儒也笑了笑,「你呀,他們這些個老油條,踫上你算是倒了大霉了。」
唐昱口中的該說的不該說的,其實是說之前他們三人就討論出來的,借著唐昱的口,把許多唐天鴻和蘇慕儒兩個人不方便說出來的話告訴那些個老官油子,反正童言無忌嘛,倒是借著唐昱的口,能辦不少的事情。唐昱收的那些紅包,倒是也沒有白拿,起碼模稜兩可的說了不少蘇慕儒對待杜繼海的事上邊的態度,安了不少的心,也提起了不少人的心,敲打了某些人,也安撫了某些人,總之這次的慶酒宴,對于唐昱來說,是皆大歡喜的,至于那些個老官油子心里邊是怎麼想的,有沒有在送出了紅包之後心里邊罵娘,這就不是唐昱應該考慮的事兒了,他可管不了那麼多……
蘇慕儒和顧秋霞大約十點多鐘離開的,他們走了之後,唐天鴻臨睡前倒是想起件事兒,「你二叔說,鳳城區的區長陶業驊找你要說事兒……」
「你說陶叔啊,嘿嘿,鳳城區那邊的事兒,宛如姐那邊晾了好長時間沒說,估計他是心急了吧。」
「都叫上陶叔了,你倒是知道順桿爬。」笑罵了唐昱兩句,「不過鳳城區那邊,到底……」
唐昱趕忙打斷了唐天鴻的好奇心,「這個事兒老爸你就別瞎操心了,還嫌市里邊的事情不夠多啊,這個事兒我自己心里邊有數,宛如姐那邊早就交代下來了。」
「你當我喜歡管你的事兒啊,你小子,別拉虎皮扯大旗就行了,宋小姐把事情交給你做,你可別搞砸了,區里邊的態度倒是不用擔心,陶業驊應該知道如何做的,不過也不能壓的太緊,到底還是要給區里邊留些余地的。」
「行了行了,老爸,這些我都知道的,晾著區里邊,倒不是故意要晾著的,而是有些事情確實沒有弄好,一時之間顧不上,而且我在醫院里邊住了那麼多天,好多事情都耽擱了,這才耽誤下來的。」
唐天鴻笑了笑,「感情來真把自己當個角了,人家恆達離了你就不轉了呀。」
「老爸,這你可小看兒子我了,恆達那邊,宛如姐是全權授權給我的,沒了我,它還就真轉不了了。」
「你就得意吧……」唐天鴻倒是不反感唐昱這麼早就接觸商業上邊的事情,唐天浩也是在讀高中期間就開始學著經商的,要不以老唐家的基因,他也不至于沒上過大學,而且看唐昱現在表現出來的東西,讓他安安穩穩的坐在學校了,還真是有些為難他了,只看唐昱平常看的那些個英文的大部頭就知道,高中的那些課程讓他去學,確實是大材小用了,而唐天鴻也不是迂腐的人,倒是不介意唐昱早些接觸社會上邊的東西,只是怕唐昱把宋宛如的恆達給搞砸了,畢竟,唐昱的年齡放在那兒,經驗也是有限的,所以他才擔心。不過若是讓他知道,唐昱現在已經自己搞起了上千萬的項目,估計他就不會這麼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