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師不利,君無恨除了讓秦蓨嵐坐在身旁外,倒也沒再行挑釁之事。他原本就不過是隨性而起,帶了秦蓨嵐來,如今看柳易見招拆招,也懶得跟他使絆。在宴席上贏不算什麼,關鍵是要在朝廷上贏,那才是最重要的。
而秦蓨嵐,這次倒乖乖的低頭吃菜,有人敬酒就樂呵呵說上兩句客套話,沒人理她也安然自在的坐著。哪怕四周望過來的目光讓她如芒在背,表面上還是一副鎮定的模樣。
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宴上眾人談笑風生,好一派熱鬧氣氛。
等吃喝後,眾人又隨柳易移步後院,那里早已搭好了戲台子,更請了東陵名角。待眾人一一落座,就依依呀呀的唱開了。
秦蓨嵐對戲曲這類文化遺產,只有贊嘆,但絕對听不下去。她坐在君無恨身旁,見他听得倒是很認真,看看其他人也是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樣,便又裝作乖巧的坐了一陣子。直到實在無聊,才借著方便的空檔,尋了個無人地方默默欣賞美景。
不同于王府的大氣華貴,柳府的擺設更像是帶著蘇杭氣息的布置。一景套著一景,玲瓏精致,宛若身在大宅院的千金小姐,給人一種恬靜的感覺。
「原來你在這里?」明朗的男生在背後響起。
秦蓨嵐回頭,就見柳清和緩步而來。今天的他經過盛裝打扮,俊雅的容貌多了分英氣,眉宇間夾雜的柔意讓他看起來十分親切,衣著讓他添了貴氣,而這種貴氣不張揚,不讓人反感,一眼望去只得心里暗暗贊嘆,好一個濁世佳公子!
「柳公子,在這里看你,可比當日俊朗許多。」秦蓨嵐笑道︰「果然人衣裝馬靠鞍,柳公子原本就生了一張好皮相,如今這一番打扮,倒讓我差點認不出你了。」
「秦姑娘這張巧嘴,可真會說話。」柳清和還是以前那副溫潤如玉的模樣。若不是之前秦蓨嵐見過他面無表情的命令手下殺盡覃擎的人,還真會以為他是文弱書生。
柳清和緩緩走到秦蓨嵐面前,輕聲道︰「王府的日子過得還舒坦?當日你若是跟我走,我定會把你奉為上賓。你跟著君無恨走,也不過做了他的小妾。何苦呢?」
「王爺很照顧我,他府上很好玩。」想到怎麼欺負那一幫夫人,秦蓨嵐笑出聲來︰「人多,也很熱鬧。」
「你開心就好。」柳清和不在過去的事情上多做糾纏,轉頭望著亭台樓閣道︰「我們柳府只有我跟爹爹兩個人,滿院子的下人卻找不到說心里話的。你要是來了,可能會覺得無聊。」
秦蓨嵐望著柳清和,輕聲道︰「你娘呢?怎麼沒听你提起你娘?」
「我出生不久,我娘就過世了。這麼多年,是我爹把我拉扯長大。他心里只有娘,所以一直沒有再娶,柳府空空蕩蕩這麼多年,我倒是也習慣了。」柳清和略帶傷感的說道。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些事。」秦蓨嵐抱歉道。
柳清和搖搖頭︰「沒關系,我也只是隨口說說。這麼多年過去,我也沒那麼傷心了。」
「柳公子今日找我可有什麼事情?」秦蓨嵐轉移話題道。
「不瞞姑娘說,今日前來,我是想請姑娘移步,跟我去見我父親一面。」柳清和這才想起要辦的正經事,張口道。
明日若是柳易要見你,你就去見他。去之後,照著說給柳清和的話再說一遍,不管他信不信,你這麼說就行。
想起君無恨的囑咐,秦蓨嵐也不推辭,道︰「正好,我也想見相爺一面,請公子帶路。」
柳清和望著她,輕輕嘆氣︰「姑娘,有些話你騙騙我也就罷了,拿去說給我爹听,他不會信的。」說罷,也不理秦蓨嵐反應,轉身在她前面帶路。
兩人沉默不語的走了很長的路,秦蓨嵐望著柳清和的背影,模不清他為什麼要說這些話給她听。是好心勸告?還是另有目的?她看不懂時而像是老朋友,時而像是陌生人的柳清和。
「到了。」
一聲提醒,讓秦蓨嵐回過神來。面前擺著出現一扇門,門內坐著應當在後院听戲的柳易,他正低頭喝茶,白色霧水自升騰而起,模糊了他的相貌。
「我時間有限,就長話短說。」柳易抬頭,對著秦蓨嵐道︰「冊子在哪里?」
「被人奪走了。」秦蓨嵐按照之前想好的故事道︰「我假死想逃出去,可不知怎的,就真的失去知覺,醒來時在靈堂,可冊子已經不見了。」
柳易放下茶杯,盯著秦蓨嵐上下打量一番,目光犀利,被他一望仿佛心里的想法都被知道了似的。他如一個慈祥的長輩望著秦蓨嵐,卻讓秦蓨嵐感覺渾身冷汗,仿佛被槍頭對準一樣。
「誰偷的?」柳易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不知道。」秦蓨嵐冷漠答道︰「被偷的時候我失去知覺,不知道是誰。」
「你知道,你不但知道,你還能找出冊子在哪里。」柳易面色肯定道︰「秦蓨嵐,君無恨可以給你的,我給你雙倍。只要你幫我拿到冊子,下半輩子不用愁。哪怕離開王府,也一樣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
秦蓨嵐毫不猶豫拒絕道︰「不好意思,我已經做出選擇。」
「是嗎?你確定你做出選擇了?」柳易挑眉道︰「我話放在這兒,你什麼時候改變主意都可以過來,柳府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
話音剛落,屋外響起君無恨的聲音︰「有沒有看到一個帶帷帽的女子?」
柳易側頭對身旁侍人點點頭,那人就出門叫住君無恨,將他帶進屋。然後,柳易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似的,滿臉笑意的說道︰「秦姑娘初次來柳府,轉著轉著迷路了,我還想讓人帶她去找王爺,沒想到你先找來了。」
「多謝柳大人替我照顧她。」君無恨打了招呼,便拉著秦蓨嵐離開。
等他們走後,柳易面色一沉,道︰「她不是秦蓨嵐,去通知小姐,我要跟她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