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恆從鐘樓上翻身而下,中途他借著幾塊橫梁緩了緩速度,待到落地時,他整個人身體輕盈無比,這卻是他強化屬性的特殊之處,因為是風系射手的關系,所以他的身體方面也比普通人更為輕盈一些。
除此以外,他跑動的速度也要快了許多,還有手腳移動間毫無聲自成,幾乎可以比得上趙櫻空潛伏技巧了。
張恆此刻卻沒有什麼精力去慶祝自己身體輕盈或者別的什麼,也顧不上理睬天象的詭異變化,他此刻只是心如刀割,那滿心的疼痛與難受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他和銘湮薇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二人是鄰居,父母也是朋友,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父親是復合弓射擊的奧運冠軍,而她的父親則是亞軍,所以雙方既是朋友又是敵人,既是鄰居又是同事,關系可謂是奇怪的親密。
在這樣的環境下,張恆與銘湮薇認識了,當時二人還是小孩子,所謂的兩小無猜,他們的關系真的是親密得很,唯一的不和諧就是,張恆繼承他父親的愛好,依然喜歡弓箭,而銘湮薇卻是極度厭惡弓箭,每次她看到張恆練弓就好幾天不理他,這種情況隨著年齡增大才逐漸減少。
本該是幸福的家庭直到張恆的家的劇變時突然出現了變化,張恆在父母在旅行時出了車禍,張恆的母親當場死亡,面他父親的卻是粉碎性骨折,從此以後再也不能使用弓箭了,而那時張恆才九歲
之後的情況,終于造成了張恆那奇特性格的來歷,只要一丁點小事,他就會挨他父親的打很久很久,每一次都打得幾乎暈死過去,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好幾年,而且——
似乎是命運作弄,他和銘湮薇在他十歲那年分離了,失去了工作的張恆父親,終于是將房子賣了之後搬到了別處,而張恆在一年一年的挨打中,終于也被迫變成了他懦弱無比的性格,一旦發現自己即將被打,或者看見血受傷,他就會恐怖得下意識的逃跑,這樣的性格已經深入了他骨髓,讓他痛恨自己,也痛恨這個世界
事情的轉機在他一次比賽之後,那個笑吟吟的女孩。那個記憶深處仿佛似曾相識,又害怕去確認,因為他已經失去了太多,當父親也飲酒過度得了肝癌而死後,他已經沒有太多的東西可以失去,唯一還能擁有的只有手里的弓箭與記憶中的她
雙方的再次見面,時隔十多年後,雙方仿佛被紅線牽引著一樣再次見面,迅速的,雙方都心照不宣的住在了一起,雙方互相照顧著彼此,互相把各自的的辛酸苦辣告訴了對方,互相安慰著彼此的痛處,互相倚靠著走向未來,這一刻,張恆覺得了幸福,他不停將她刻印在了心中,將她的影子深深刻印了起來,直到
直到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外跑去,待到他回過神來時,他幾乎恨不得將息千刀萬剮,將一個女孩子,一個自己深愛的女孩子丟棄在一群流氓和一個殺人犯的手中,而他居然害怕得逃跑了,就像是不由他自己所控制一樣,身體自己有了自己的意識與動作,這讓他近乎絕望起來。
待到他終于控制住自己的身體,拼命跑回去時,她還有那些流氓都已經消失不見,他完全猜得出來她會遭遇到什麼恐怖的事情。
或許身體的遭遇還不會如何,但是她的心一定已經絕望得哭泣,自己如此深愛的男人竟然在危險來臨時拋棄了她獨自逃跑,這樣的男人如果還不算愛,或者僅僅只是一丁點愛還好些,但是他知道,她其實已經是深深的愛著他了,這樣的愛不用置疑,所以當她被拋棄,被傷害時,那絕望完全無法想象
張恆好幾次想自殺但是自殺他不甘心,因為還沒有報完仇
幾番掙扎,他還是去了她家,但饒是他瘋狂的敲門,房間里也沒有一點回應。
失望的離開,在黑暗中想了一整夜,他再次回到了她家。
這一次,沒有多余動作,他直接破門而入。
但是——
沒有人,翻遍整個房間,他也沒找到那個他放不下的女人,只有——
帶著絕望的破碎筆記,還有沒來得及丟棄的帶血的毛巾。
這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之前他還一直心懷僥幸,
……也許有人路過救了她。
但眼前的物事讓他絕望——
他可以相像得出,
——帶著一身污穢和破碎衣衫的她,無神的跑回家里
在淋浴器下,用毛巾一遍遍死命的搓擦自己的身體
即使是已經破皮出了血
——顫抖的手在之上留下絕望的文字
又瘋狂的將它撕扯成碎片
……
他不敢再去找她,
他已經不敢再看到她的雙眼,無論是平靜也好,還是憤怒也好,或者是淡漠的絕望也好,他都不敢再去見她
所以他選擇了報仇,將那些仇人射殺在自己的箭矢之下,雖然每一次都恐懼得幾乎連弓都拿不穩定,雖然他每一次射擊完畢後都吐得幾乎到暈倒過去,但是一想到她可能的遭遇與那絕望的心情,張恆就義無反顧的對接下來的一個人舉起了他的弓箭,直到將他們全部殺掉之後,心中已經絕望的張恆才進入到了這恐怖輪回里
誰能想到,在這恐怖輪回中還能再遇到一直深愛著的她?
「我沒有拋棄你!我回去過,但你已經」
張恆非常想這麼大聲的吼出來,但是一想到銘湮薇那淡漠的表情,他頓時連說出這句話的勇氣都沒有了,雖然他想解釋,但是事實卻勝過難辯百倍,當初確實是因為他拋棄了她,這才將他們幸福的未來徹底破碎,一切的痛苦都來源于他,一切的罪過都在他的身上,如果他不那麼懦弱的話,如果他能夠張開雙臂保護好她的話,那麼一切可能都會改變。
張恆跑動的巷道里,他身上不停灑出鮮血來,剛才那幾枚箭矢威力其實並不大,而且每次都是貫穿型傷害,給他身體造成的負擔就更小了,所以那幾枚箭矢更多的是為了懲罰或者說是折磨,否則如同銘湮薇射向古銅的箭矢來看,近距離一擊就足以讓他瞬間死亡了,又何必需要射出那些貫穿型的傷口呢?她在折磨他啊,用來消除她內心的仇恨與痛苦
「啪!」
一道黑色閃光過來,在張恆的牆壁頓時被射出了一個巨大的豁口,在那豁口深處燃燒著黑色的火焰,水泥沙的牆壁,竟然也被這火焰燃燒融化掉了,可想而知這火焰的可怕威力了。
「為什麼要逃跑?就像那次把我拋下的逃跑一樣?你還真是懦弱啊,竟然只會逃跑」
銘湮薇的聲音響在了張恆身後的半空中,她的話音里充滿了嘲諷與憤怒,不單如此,她已經毫不留情的射出了黑色火焰,每一次火焰射出都足以將一面牆壁給融化開來,那火焰的威力實在是驚人。
張恆咬緊牙齒不說半句話,他因為牙齒咬得實在太緊,以至于從嘴唇邊開始不停流出一絲絲鮮血來,而他就這麼吞著自己的鮮血不停向前跑去,每一次黑色光團射來時,他都會順著巷道改變方向。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雙眼一片茫然,在這跑動里已經進入到了解開基因鎖狀態中。
「既然那麼害怕死亡,剛才那一箭為什麼不射穿我的腦袋,這樣一來,你就不必再逃跑了啊,也不必再害怕了啊」銘湮薇咬牙切齒的說道。
她在四周的房屋上不斷縱躍,輕松的跟在了張恆的身後,從十多米高的地方俯視著下面。
「張恆,你還記得我曾經給你說過我對于一些事的預感力很強的吧?對于箭矢更如此,我可以很輕松的預感到箭矢的走向與射中目標的方向等等,許多時候我甚至不用眼楮也能射中目標。」
銘湮薇忽然微笑著閉上了雙眼,將那把黑色的大弓拉開,對向了張恆逃跑的方向,待到張恆一拐彎的瞬間,繃緊的弦瞬間放開,一道箭矢從上往下貫穿了張恆的一條大腿。
這一箭她並沒有使用火焰進行攻擊,而僅僅是那難受得要命的貫穿傷害,所以張恆只是一個蹣跚,他竟然在地面上蹦了一下又向前跑去。
張恆咬咬牙,他繼續拼命的向前跑去,而他此刻離街道處已經非常之近了,眼看著他已經即將跑到街道上,銘湮薇終于是皺了皺眉狠狠拉開了弓,一道黑色火焰直接射在了張恆前方虛空處,待到張恆來到那個位置地,這火焰直接射在了他的腳腕上,頓時那只腳就被這火焰整個燒斷,而且這黑色的火焰還開始順著腳腕向上燒去。
「 !」
一聲巨大槍響,在近千米多開外,一條火光從黑色迷霧中一閃而過,接著就听到地面上傳來了同樣巨大的子彈轟擊聲,張恆本來還打算繼續向前爬行,待到此刻,他終于是安心的微笑了起來,而銘湮薇也飛舞到了他前面數米高處。
銘湮薇嘲諷的笑道︰「為什麼不逃了?為什麼不繼續逃跑了?你現在為什麼會表現得那麼鎮靜?當初如果有這一小半的鎮靜,我們也」
這個女孩卻是說不下去了。
張恆沖銘湮薇溫柔的笑了笑,他忽然就坐在地上拉滿彎弓對向了銘湮薇,同時之前射擊風之矢的那股威壓也同樣出現在了他的身上,這是他即將射出風之矢的表現。
銘湮薇卻是不屑的冷笑了聲,她將大弓拉滿到了極處,一團黑色火焰出現在了弓弦上,她輕輕的呢喃道︰「這份羈絆,就有我來斬斷吧」
眼前又浮現出了那個女孩的樣子,菲莉茜雅,那個美麗的天使,似乎就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她感到困難一樣。
但是,她卻不在了。
無論是惡魔隊里得到的,她一來就自爆身死而且還無法復活的消息
還是這一次在精神掃描里沒有發現這個孤傲的身影的消息
結果只有一個,她,不在了。
神色一陣黯淡,銘湮薇心里一陣無名的怒火燒起。
「,戒之在色-火焰罰之焚燒之箭!」
看見這一招,張恆露出了一絲慘笑,扣弦的手指,松開……
「對不起,我愛你,活下去」
一道輕箭破空而去,當真是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這一箭從銘湮薇的臉龐輕聲而過,當她轉頭再望時,這一箭的去勢已是不知去向,而她轉過頭來看向張恆,這個男子的心髒處一片黑色光芒但他臉上卻帶著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