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背影
趙東瑞整晚都在腦子里幻想著顧昔給折磨的慘狀,異常的興奮,摟著在酒吧里勾搭上的女子直奔錦湖灣的總統套房,正顛鸞倒鳳之際接到了曹方打來的電話,听計劃失敗,曹方要進黨校避風頭,趙東瑞猛的一腳將那個正用撫摩他月復下三寸的妖冶女人踢下床,神色猙獰的要吃人一般,咬牙切齒的發誓,絕不會放過顧昔。/.shouda8/.co
趙東瑞並不知道,與此同時,他恨之入骨的對象也正在琢磨著怎麼收拾他呢,趙東瑞相信顧昔並不清楚算計他的人是自己,就是被他猜到了又能如何?趙東瑞也不認為顧昔能把自己怎麼樣。
雷銘德再位高權重也不能沒有證據就定了他的罪名吧?所以即便曉得計劃失敗,趙東瑞有的只是惱怒,卻沒有慌亂的感覺。
凌晨,江州的夜空開始稀稀落落的飄灑起雨絲,由爭風吃醋引發的鬧劇漸漸形成了一個波及範圍越來越大的漩渦,許多原本不相干的人或主動或被動的卷入其中,這個夜里不知道多少人無法成眠……
江州市很大,把下轄的縣市都算上,人口超過千萬,江州又很,站在這個城市的金字塔尖上的只有那麼一撮人。
林文杰為了搶頭條的位置,稿子完成後立刻報到了值班的副總編那里。
城市商報是東平日報社的子報,作為東平省委機關報,日報社就是東平省委省政府的喉舌,自然要緊緊圍繞著省里的精神開展工作。
搞宣傳工作的人對時局有一種特別的嗅覺,這位姓石的副總編並沒有听過顧昔的名字,但是他敏銳的感覺到林文杰的報道與當前求穩向上的大勢有些不協調,高考狀元的身份太過敏感,本來應該是大張旗鼓宣傳的正面楷模榜樣,這篇報道一旦刊發,簡直就是打整個東平教育系統的臉。
石副總編皺著眉頭沉吟了許久,彈了下稿子,嚴肅的問林文杰︰「這個消息得到證實了嗎?」
「當然」林文杰的回答言之鑿鑿,對他的謹慎微很不屑,新聞最重要的就是時效性,等到明天顧昔藏毒的消息流傳開,這篇報道就將毫無價值可言。
趙東瑞給她通氣的時候鄭重警告過她,林文杰不會告訴石副總編自己是從趙東瑞那里得到的線索,笑著︰「我已經采訪了抓獲顧昔的干警,朝陽分局那邊的相關領導對此也相當重視,認為我們新聞媒體有警示大眾的義務……」
石副總編曉得林文杰跟東泰集團的趙東瑞、朝陽分局的副局長曹方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關系,听出來她是拿這尊大佛壓自己,卻不肯擔這個責任,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我請示一下,先出去吧」
林文杰紅艷飽滿的嘴唇鄙夷的撇了下,轉身踩著高跟鞋噠噠的離開了副總編辦公室,留給石副總編一個高傲的背影。
石副總編撥通了頂頭上司、商報總編魏靜之的電話,魏靜之不但是城市商報的總編,還是東平日報社的副社長,听到顧昔的名字就咦了一聲,「顧昔?東平今年的高考狀元?」
這個名字在上午社里的黨組會議上才剛剛听過,社長兼黨組書記饒獻平傳達省里的精神,今年東平省高考成果喜人,要在媒體上組織一些宣傳活動,高考狀元顧昔當然是此次宣傳的重中之重.shouda8.更新
如果林文杰這篇報道內容沒有夸大,那麼顧昔這位讓東平驕傲的高考狀元就要變成東平省的恥辱,這涉及到宣傳風向的問題,魏靜之不敢怠慢,立刻向饒獻平作了匯報。
跟饒獻平通完電話,魏靜之抽著煙,心緒始終不能平靜,總覺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太對頭,他的妻子文晴無意中看到了茶幾上的傳真,愣了下︰「顧昔?丁教授的干兒子?」
魏靜之腦袋嗡的一聲,終于意識到問題出在哪里了……
院的舞蹈教室,跟丁雅茹的關系相對而言比較好,之前因為兒子雷樹夫妻車禍身亡,孫女婧瑜病情惡化,丁雅茹的情緒一直很不好,前陣子突然好轉,嘴里還時不時的提起一個叫顧昔的伙子,喜愛之情溢于言表。
有關系親近的開玩笑問這個顧昔是不是丁教授新收的干兒子,丁雅茹也沒有否認,于是就有了「干兒子」一。
魏靜之懊惱的拍了拍額頭,顧昔這個名字之前他就听妻子提起過的,據治好了雷銘德孫女的怪病,跟雷家的關系相當親近,想到最近暗地里流傳的邢雲山要走、雷銘德可能再進一步的傳言,魏靜之的心跳開始加速。
無論是魏靜之還是饒獻平都犯了經驗主義的錯誤,理所當然的認為林文杰的報道是真實可靠的,他們考慮的都是此事可能造成的後果,卻壓根都沒有想過如果報道的內容根本沒有發生,會是怎樣一種情況?
換個性格沉穩保守些的,這個時候多半會選擇靜觀其變,畢竟下面有記者和值班副總編,上面還有社長,這篇稿子登與不登和魏靜之的關系不大,雷銘德生氣也遷怒不到他身上,可魏靜之卻是一個有著強烈進取心的人,想到雷銘德跟顧昔的關系就意識到這或許是個接近雷銘德的好機會。
魏靜之沒有跟雷銘德打過交道,只知道這人的官聲很正,遠遠的幾次照面也能看到雷銘德神情嚴肅、不苟言笑,這讓魏靜之不能不擔心馬屁拍在馬腿上,思來想去,他撥通了老同學、省委書記邢雲山的秘書盧玉宇的電話,問計。
「哦……」電話里盧玉宇的聲音頓了下,听不出太多的情緒,「把稿子發過來,我先看一下……靜之」
魏靜之听到盧玉宇用重音叫出自己的名字微微一怔,從盧玉宇的語氣里听出了一些異樣的東西,那不是他私下里講話的腔調,擺弄文字的人最喜歡的就是琢磨,靜之……魏靜之沉思許久,心頭升起一絲明悟,他是在提醒自己保持冷靜,坐觀其變呀
盧玉宇掃了眼電腦里魏靜之通過絡發來的稿件,抬起頭對坐在辦公桌後,神情平靜的老人笑著︰「是同一份……」
老人的面前,端端正正的擺放著一份打印的稿子,留白處用黑色的碳素筆龍飛鳳舞的寫著一行字︰「滑天下之大稽尚未發生的事,怎麼就能黑紙白字寫了出來?蹊蹺至極」最後的兩個感嘆號力透紙背,林文杰的署名則被用筆圈了出來。
「有些人已經坐不住了……」老人威嚴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譏笑,緩緩的站起身,望向窗外漆黑如潑墨的夜空,如絲的細雨無聲無息的墜落,若不仔細看都很難發現外面正下著雨,就像此時的東平政壇,平靜的表面下暗流涌動。
老人靜靜的站著,盧玉宇垂手恭立,望向老人背影的眼神極其復雜,有尊敬、有惋惜,還有不舍種種……
這個身量高大魁梧,面容有如刀削斧鑿般硬朗的老人,正是在林志昭事發,東平省上下震蕩之際,以爐火純青的政治手腕和開闊的胸襟迅速穩定局勢的省委書記邢雲山。
在他不算長的任期內,大力整頓東平省混亂的金融業秩序,對此前阻力重重的環保不達標企業進行限期整改,東平的經濟發展速度在他的治下出現減緩,與此不無關系。
在邢雲山不長的任期內,工作的重點放在了改善民生方面,地方政府出于財政收入和gdp數據的需要,對抑制過熱房地產行業的舉措陽奉陰違,邢雲山則全力支持……
就算是給中央點名批評的醫改拖沓,也是因為邢雲山認為現行的醫改方案無法真正、徹底的解決普通民眾看病貴、看病難的癥結。
邢雲山要走了,拒絕了去全國人大任職,轉身干起了他的老本行——教書,來時風風火火,去時干脆利落,單是這份豁達就叫人心折。
無論公眾輿論和組織會給他怎樣的評價,在盧玉宇的眼中,這位倔強堅硬如頑石的老人都值得真正的敬重。
「所有的改革和發展,終究還是要以民為本……」這是邢雲山經常對盧玉宇起的一句話。
「錄像看過了,供詞听過了,稿子也過了……」邢雲山聲音低沉,有些神不守舍的盧玉宇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邢雲山已經轉過身,正目光炯炯的望著自己,連忙收斂心神,集中注意力听他講話,「認為曹方有沒有問題?」
盧玉宇心頭一驚,這種事怎麼好隨意開口?曹進跟雷銘德哪個都不是他能得罪的。
「這里沒有旁人,就一自己的看法」邢雲山點了下沙發,示意盧玉宇坐下話。
盧玉宇曉得邢雲山的脾氣,最受不得模稜兩可和稀泥,一時間如坐針氈,腦子里快速轉動著,緩緩︰「從種種跡象看起來,的確是有人故意針對顧昔,但是我實在想不出來曹方這麼做的動機,他跟顧昔之間完全沒有交集?」
邢雲山輕輕的哼了聲,面沉似水︰「動機?這個曹方,就因為開車時被人別了下就把人家的車砸了,有沒有這麼一回事?」
盧玉宇心頭猛的急跳了幾拍,邢雲山怎麼會知道這件陳年舊事?三年多之前的事情了,當時還是林志昭在主政東平。
很顯然,邢雲山對曹方的印象極為惡劣,盧玉宇緊張的抿了抿嘴唇,輕聲︰「听是有過這樣一件事,當時曹方還在市局經偵支隊工作,後來跟車主私下和解了……」
「害群之馬」邢雲山拍了下桌子,帶起的勁風將稿子吹落在地,「這樣的人憑什麼能當上朝陽分局副局長?」
噤若寒蟬的盧玉宇屏息靜氣,知道邢雲山並不需要他的回答,腦袋里飛快的思索著,邢雲山想做什麼?
「前陣子省里才剛剛強調過規範行政執法行為,緊接著就發生了如此聳人听聞、明目張膽的構陷明天讓督察室派人下去看一看……」邢雲山的聲音仿佛金石踫撞,鏗鏘有力,盧玉宇的呼吸發緊,不由自主的舌忝了舌忝干燥的嘴唇,他想不明白一個馬上就要離開政壇的人,為什麼還要給自己樹起曹進這樣的強敵?
邢雲山俯身拾起地上的稿件,眼中浮起一抹古怪的神色,似笑非笑的︰「這個顧昔還真是員福將……」
盧玉宇垂著視線不敢搭話,卻清楚邢雲山話里的含義。
顧昔到底是福將還是災星因人而異,至于對雷銘德而言,顧昔是個不折不扣的福將,不光治好了他孫女的怪病,听濤賓館的案子發生後,為了保住宋時窮,京城方面不得不對雷銘德做出了安撫,從而使得雷銘德在此次東平省的調整中獲得了大力支持,一舉搶佔了先機。
而接下來更大一輪的調整,那個萬眾矚目的位置曹進其實是有機會努力一下的,這時卻又鬧出了曹方陷害顧昔的事情……
「給顧昔打個電話,把這個稿子給他看一看」盧玉宇正胡思亂想間,就听到邢雲山聲音低沉的,「用私人的名義……」邢雲山轉身再度望向窗外,雨勢不知何時變大了許多,冷風漸起。
盧玉宇猛然抬起頭,望向那條挺立窗邊的高大身影,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感激。
顧昔听到盧玉宇自報家門,不禁愣了下,立刻聯想到邢雲山,離徐邁傷人案過去沒有幾天,邢雲山才警告自己老實點就又鬧出這麼檔子事來,保不齊就會覺得自己有意作對。
何況這回牽涉的曹進與趙平元的來頭可要比徐金海、宋時窮大得多……
不曹進這位東平省十三位常委中排位靠前的巨頭,趙東瑞的老子趙平元是東泰集團董事長趙平安的大哥,現任北寧省前安市市長。
「盧處長您好……」盧玉宇的語氣不上多熱情,顧昔的問候也就不咸不淡,心里想著不管邢雲山再怎麼不高興,這件事里都挑不出自己這個受害者的錯來。
站在邢雲山的角度考量,最可能的態度就是息事寧人,以求平穩過渡。
盧玉宇和顧昔略作寒暄,聲音就轉為嚴肅︰「我這里剛收到江州商報那邊遞過來的一篇稿子,想上明天頭條,我覺得應該看一看……」
等到暴怒的趙東瑞稍稍冷靜下來,想起林文杰的時候,她的電話已經打不通了,趙東瑞心里生出隱隱的不安,他留下的唯一可以稱為破綻的地方大概就要算林文杰了,不過想來這個女人應該不至于那麼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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