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明案後,田寧這個名字似乎就被所有人遺忘了,雖然田寧的自首成為打開安子明被誣陷一案的突破口,但是作為誣陷安子明的幫凶和她特殊的身份又叫趙文梅和譚秀琴等人很難原諒她。
感激中摻雜著怨恨,田寧便成為了安顧兩家的禁忌詞匯。
顧昔愣了下,看不透老爸的情緒,含含糊糊的嗯了一聲,「大概是吧?」
「田寧不容易……」顧鈞吾的聲音很低,坐在他對面的顧昔豎起耳朵才听清,「從小就失去了父親,家里本來就困難,母親後來又得了怪病,上大學的時候還把母親帶到了江州,她是東大畢業的,你該知道吧?」
顧昔默默的點了點頭,田寧的檔案他是看過的,但那些方方正正、冰冷蒼白的文字給人的感受遠不如听顧鈞吾的描述來的真實和深刻,「檔案上說她畢業後就進入了金海集團工作……」
「調查組後來也查過她的財務狀況……」顧鈞吾發出一聲低沉的嘆息,「從她工作開始,每個月都要定期往江州傳染病醫院存一大筆錢,她本人除了一台金海集團名下的轎車外,沒有房產也沒有存款。」
顧昔眉頭揚了下,「她的母親?什麼病?」
安子明洗清冤情之後他就一直在松林苑雷家忙著給婧瑜治病的事情,對錢敏自首後續案情也沒有過多的關注,並不了解這里面的內情,或許內心里也抗拒去探尋田寧的過往。
「艾滋病……」顧鈞吾從牙縫里擠出三個讓人心驚肉跳的字來。
父子二人相對沉默,房間里的空氣都變得沉重壓抑。
「我常常想,如果當年沒有我的那封信,也許她的命運會走上一條不同的路,至少會多些快樂吧?」顧昔喃喃自語,腦海里不自禁的浮現出一雙哀婉淒涼的絕美眼楮,他當時一直以為是因為對徐金海的恐懼,現在想來才明白那時候田寧的心情是絕望。
「如果有機會就幫一幫她吧……」顧鈞吾站起身朝臥室走去,走到顧昔身後時腳步頓住,加重了語氣說︰「我們欠人家一條命!」
「我明天去江州,有些事情要辦」顧昔輕聲說,聲音里听不出太多的情緒,走到臥室門口的顧鈞吾腳下頓了頓,輕輕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顧昔這一夜輾轉反側,總覺得黑暗中有一雙充滿了絕望的淒美眼楮盯著自己,不曉得什麼時候才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第二天一大早就給譚秀琴急促的敲門聲驚醒,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情,結果開門就看到老媽紅光滿面,「你大舅同意了,先到黨史辦過渡一下……」
顧昔打了個哈欠,嘟囔了句︰「就這事?」
「臭小子!這還不算大事呀?」譚秀琴嗔怪,眉眼間能看到暢快的喜色,譚秀成對顧鈞吾這個妹夫始終有些輕視,好幾次都說顧鈞吾這輩子就是個科級干部的前途,不知道這份歡暢是不是有在自己大哥面前揚眉吐氣的成分?
「對了,你大舅家的東城和他女朋友說這幾天要先回來看你外公外婆,他們要在江州下飛機,到時候你去接一下!」譚秀琴給兒子布置任務。
顧昔想了半天也沒能想起來這位大自己五歲的表哥的相貌,似乎最後一次見面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您把我的電話給他,我今天要去江州,可能要留一段時間,他到了江州給我打電話好了……」
一共也沒睡多長時間,腦袋里還有些昏昏沉沉的,可又沒了睡意,沒精打采的去洗漱,譚秀琴听到他才在家里待了兩天就又要往外跑,心里就有些不高興,「眼看著就要報志願了,你還瞎跑?」
「就東大吧……」顧昔撓了撓亂蓬蓬的頭發,朝老媽嘿笑一聲,「舍不得離您太遠!」
譚秀琴給兒子哄得眉開眼笑,她不是名校精英論的支持者,東大雖然不如北大、清華名氣大,在國內的大學排名中也相當靠前,作勢捏了捏顧昔的臉頰,「鬼才信你!專業呢?」
「專業呀?」顧昔捏了捏眉心,「我還要考慮一下……」
吃過早飯去安子明家跟安馨告別,至少一周見不到面,這次時間充裕,總要跟安馨當面說一聲。
安馨自己在家,正拿著本劍橋雅思真題用功,听說顧昔又要去江州,扯著顧昔的耳朵做出凶惡的表情,「老實交代,是不是在江州金屋藏嬌呢?」
顧昔伸手摟住了她縴細的腰肢,隔著薄紗似的衣料能感受到肌膚驚人的緊致和彈性,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馬,手上略微用力,將安馨貼在自己的身前,抓起她的手放到自己心口的位置,「這里已經藏了一個……」
安馨給顧昔那雙散發著熾熱光芒的眸子注視著,灼得人渾身發燙,手心能感受到他的心髒強而有力的跳動,震得整個人的心魂都跟著顫抖,兩個人並不是第一次有這樣親密的接觸,安馨卻仍舊慌亂的不知所措。
給顧昔擒住了嬌女敕的紅唇,靠著顧昔的手臂才能夠勉強站立,好在有了前兩次的經驗,總不至于憋得喘不過氣來,小月復給硬邦邦的東西頂住,迷糊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是什麼,仿佛被燃燒的火焰燙著一般,狠勁的推開顧昔,「要死啦!」
安馨的俏臉紅的紅布似的不敢看顧昔,咬著嘴唇跺了跺腳,轉身跑上了樓,把自己丟在床上還覺得心跳的厲害,想起剛才給顧昔頂著的感覺,整個人都要窒息了,身體又軟又燙,卻有種難以言述的分不清是難過還是快樂的酥癢,想一想都羞得人無地自容……
顧昔低頭看了眼給撐起一塊凸起的褲子,無奈苦笑,再這麼來幾次會不會搞出病來?
剛想要追著安馨上樓,就听到開門聲,手忙腳亂的整理了一下不雅的位置,趙文梅就從門外進了來,看到顧昔也不覺得驚訝,笑呵呵的招呼他︰「顧昔來找小馨啊?」
顧昔多少有些心虛,笑著說︰「要去江州辦事,過來給安馨說一聲,回來給您帶禮物……」逃也似的離開了安家。
給陳明哲打了個電話,還沒等他開口,陳明哲就很興奮的告訴他,在苟鵬的修理廠發現了好幾台還沒來得及轉移的被盜車輛,苟鵬也交代了犯罪經過,陳明哲當日在商業街派出所隨口一說,沒想到居然給他蒙中了,誤打誤撞的破了個連環盜竊大案……
「顧昔,我發現你就是個福將……」陳明哲心情相當好,才剛給丁子元在全局干部大會上當眾表揚,因為自家佷子對顧昔產生的那點不滿早就不翼而飛了。
顧昔呵呵一笑,說了句恭喜,心里想著徐金海和苟鵬肯定不會同意陳明哲的說法。
听說顧昔要去江州,陳明哲很爽快的說︰「你的奧迪暫時還不能開走,你就開我那輛車吧,隨便你開多久,別給賣了就成!」
陳明哲一番好意,顧昔也不好拒絕,開什麼車無所謂,他在乎的是奧迪車上那張通行證,陳明哲的車牌在平湖市里好用,出了平湖誰認識?
不過想一想大概也不至于那麼倒霉,等到了江州就叫小刀開車,給白羽打了個電話,听說她正在五一路市場買衣服,就告訴她等著,開車直奔五一路。
五一路是平湖有名的服裝批發市場,以物美價廉聞名,不少高檔商場也都從這里進貨,搖身一變,售價就能翻上幾倍。
到了五一路,顧昔放慢了車速,遠遠就看到穿了淺粉色套裙,如一道靚麗的風景似站在公車站台前的白羽,兩個打扮前衛個性的小青年正圍在她身邊嘻嘻哈哈的不知道說什麼,白羽冷著一張俏臉看也不看他們,翹首向馬路上張望。
顧昔的惡趣味發作,把車子緩緩的駛入公交車站,放下車窗按了兩下喇叭,擠眉弄眼的對白羽叫了聲︰「美女,問個路……」
白羽看清車里人是顧昔,臉上就露出了驚喜的笑容,跑到車窗邊探頭往車里看了眼說︰「還以為你打車來呢,要開車去江州?」
「自己開車快些,上車……」
白羽就繞過去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顧昔朝那兩個目瞪口呆的小青年嘿嘿一笑,「兄弟,想泡妞先去弄輛車,舍得讓這麼漂亮的姑娘擠公交車嗎?」
「胡說什麼呢!快開車,那兩個人煩死了……」白羽嬌羞的嗔怪了一句,靠在座椅上松了口氣,胸前的口子都給撐的要繃開了一般。
「還以為你早已經習慣了呢!」顧昔笑著說,側頭看了眼白羽,昨晚給陳華章打的那一巴掌已經消褪,不仔細觀察都看不出痕跡,頭發高高的挽在腦後,露出精致的下巴,雖然素面朝天,可二十一歲正是青春無敵的年紀,沒有化妝品遮掩的皮膚白里透紅,嬌女敕無暇。
心里暗贊了一聲,這女孩兒倒蠻會打扮的,她本身的相貌太過嫵媚,這幅妝扮讓她顯出幾分職業女性的干練,不至于給人特別嬌柔的感覺,不留在身邊做秘書真有些暴斂天物……
讓顧昔頗有種意外之喜的是白羽居然有駕照,在高速入口停了車,要白羽跟自己換一下位置,昨晚睡得實在太少,到現在腦子里還有些不太清醒。
白羽眼里有躍躍欲試的顏色,還有些猶豫,「我就考駕照的時候練了幾次,還沒真正上過路呢……」
顧昔笑了笑,昨晚就發現女孩兒似乎有些不夠自信,大抵和從小長大的環境有關系,鼓勵她︰「高速路車少,就當練一練手。」
白羽的駕駛技術並沒有她自己說的那麼糟糕,至少應付高速的路況沒有問題,顧昔觀察了一會兒就放下了心,把椅背放低了些,蜷縮著身體開始打盹,沒多久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很舒服,但醒來的方式極其痛苦,在睡夢中給慣性拋了起來,腦袋結實的撞在了前風擋上。
「你沒事吧?」嚇得小臉煞白的白羽驚慌失措的問捂著腦袋呲牙咧嘴的顧昔。
顧昔嘶嘶的吸氣,還有些暈眩的感覺,哭笑不得的哼了一聲,「這句話應該我問才對吧?」
白羽驚悸的望著前方︰「前面好像出車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