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請坐,且讓小妹為你撫談一曲!」
一名女子便端著一把竹椅快步走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若是堅持要走,就顯得太小家子氣了,見上一面,也未必能怎樣,想了想,楊軒坐了下來。
片刻之後,一聲清脆琴音,從亭子之中悠悠傳出。
既然都坐了,不妨欣賞一下,楊軒淡然輕笑,耳中琴音,婉轉如女子般輕語,听來甚是舒暢。竹林之外,泉水叮咚,竹林當中,微風輕悠,琴音極為默契的回蕩其中,讓這一個清晨多了幾分朝氣。
若無固定曲子,便是琴音由心生,清風拂面,浮現道道漣漪,女人如詩,在這琴音之中展現的淋灕盡致,輕柔囈語,撫琴之人似乎忘記了自己身為女子的身份,盡告心中心事。
楊軒面色微微一變,正欲起身阻止時,亭中女子仿佛瞧見了他心中所想,琴音陡然一變!
金戈鐵馬,漂浮出陣陣肅然寒意,便要停止時,剎那澎湃激昂,似山峰流水急沖而下,沖擊出凶猛無匹的霸道,天地虛空當中,驟然蕩出一幅萬馬奔騰的壯觀畫面。
听到此處,楊軒心神一蕩,身為女子,即使修為通天,表現出來的,也應該是如汪洋般的浩瀚,不該是這烈日的霸道....
以琴音為牽引,對于楊軒心中所想,亭中女子似極為清楚,琴音又是一變,婉轉流長,這個時候,才是真正的撫談出一首曲子來。
楊軒自認是個俗人,這曲子姓甚名誰,他當然不清楚,卻從琴音之中,听出了一番別樣意味,心中不由笑苦不得,這還當真了!
一曲哀怨,一曲霸道,一曲柔腸....楊軒搖了搖頭,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一動不動的坐著。
「公子,小妹這一曲,能入得了你的法耳嗎?」琴音嘎然而止,一聲比之琴音听來更加悅耳之聲,便從亭子之中傳了出來。
楊軒一笑,起身說道︰「楊軒有生以來,從未听過這般美妙琴音,今日多謝小姐了!」
「這琴音僅是美妙嗎?」聲音中,透露出淡淡的哀怨,似在嗔怪。
楊軒故作不知,笑道︰「美妙是楊軒心中能說出來最好的詞了,其他的,楊軒在能形容不出來了。小姐,曲也听了,人你也見了,楊軒有事在身,容我先走一步。」
「公子就這麼不待見小妹嗎?」亭子中,哀怨更甚︰「還是公子不想見小妹,或是在公子心中,根本不願意去面對?」
楊軒頓時一怔,雖不是附文庸雅之人,琴音中所傳達出來的意思如何不懂?本以為女子已夠大膽,在琴音中盡情述說心事,沒有料到,眼下竟說出了口。
「哎!」亭中幽幽一聲輕嘆︰「小妹原以為,公子是個知音人,是個知心人,卻沒想到,原來在公子心中,竟然完全視若無睹。早知今日,小妹就....」
「早知今日?」楊軒忽然一聲冷哼︰「說這些話,小姐不覺得有些晚了嗎?」
亭子之中,忽然一陣沉默!
楊軒沉聲道︰「小姐既約楊軒前來,必對楊軒心性有所了解,前時種種未必可以完全釋懷,今時種種,何必多此一舉?」
「小妹承認,此次行事確有偏頗,不知公子可否給小妹一個解釋的機會?」
楊軒默然,一個女子,能將話說到這個地步,縱然心中有氣,也不能繼續發下去了,他心中也明白,有些事情,不見得就是亭子中的人做錯了,世事本就無奈的很。
「小姐請說!」
「多謝公子!」
亭子之中,忽然響起一聲自嘲笑聲,片刻後,話音幽幽響起,「我與公子說個小故事,一位少女,生來就錦衣玉食,天資過人,在常人眼中的修煉屏障,在她身上,幾乎是不存在。」
「有此天賦在手,配上堪比花美的容貌,少女在家中,集千萬人寵愛于一身。事實上,當這少女懂事以來,還未接觸武道修煉前,家中,無論父母,還是其他長者,都對少女百般呵護,不管少女提出任何過分要求,家人都會為她辦到。」
「而在少女天賦展現之後,這種呵護更是無以復加的增長。用天之驕女來形容,也毫不過分。少女本認為,以家中的勢力,自己的天賦,此一生,即便不能達到傳說中的巔峰之上,但起碼也可以按照著自己心意,去走完屬于自己一生的精彩。」
「不曾想到,某一天,疼愛她的父親忽然告知了她一個消息,讓她去接近一位少年,以為僅是接近,少女欣然應允。那知,父親所謂的接近,竟是讓少女,不管使用何種手段,都要讓那未曾見過一面的少年愛上她。」
亭子之中,笑聲有些蒼涼︰「一夜之間,所有疼愛她的人,全都變得像一頭頭餓狼,或是軟言相勸,或是狠起心腸來硬逼。那幾天時間中,一切都改變,少女只覺天翻地覆....」
「公子,若是你,該如何去對?」
楊軒無言以對,他的出身以及種種條件,比不上故事中少女的那般,但是,被親人出賣,乃至遺棄的感覺,卻是感同身受。
「少女雖不曾崩潰,這個世界對她而言,卻已是無比的陌生,思來想去....」
楊軒眉頭一皺,忽然道︰「既然在家中感受不到親情,她為何不離開,以少女擁有無與倫比的修煉天賦,自保綽綽有余。」
「家里的壓力,又豈是那小小少女所能夠抗拒的了得?即使她修為不弱,天下之大,在家族強大的勢力下,何處又是她容身之地。」
「所以她來到了炫陽城?」楊軒聲音微冷,在心中,他也同情少女,然而,事有可為不可為,某些手段用到了自己身上,那便是不能接受,所謂人心皆是自私,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不錯!」聞言,亭子中發出一聲苦笑︰「看來,公子心中,仍有介懷!」
楊軒搖頭輕笑︰「楊軒早說過,不是一好人,我能明白少女心中的無助,但我認為,武道修煉,本就是逆天而為,天都能逆了,還有什麼壓力可言?」
亭子中頓時默然,片刻之後,方是輕輕嘆來︰「都已解釋清楚了,小妹不奢求公子能夠馬上原諒,只希望,求一個機會,能讓公子明白我的心。」
听得此話,楊軒臉色猛地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