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林的尸體,靜靜躺在地上一側,想起他臨死之前,讓自己盡量保全楊家勢力,楊軒不由輕笑了一聲,保全,如何保全?
楊軒從不否認,自己不是楊家人,然而,這個身份對他來說,未免太冰冷了一些。不是他想置別人于死地,而是有人已沒有準備讓他繼續活下去。
或許以前,在萬妖谷的時候,楊軒心中還抱著一絲其他幻想,如今卻是一點都沒有了,以母親的身份,尚且過的這麼淒涼,可以肯定,楊家中某個人,或是某幾個人,有更大的圖謀。
母親始終沒提父親之死,但楊軒不是三歲小孩子了,父親當年,縱使不是多強的高手,如果不出意外,不會過世的那麼早,這些問題,不能不弄明白,即便父母有命,讓他不要插手這事,但身為子女者,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這麼多內情,若還是不管,那便枉為人子!
楊家族長閉關走火入魔的消息,沒過多久,不僅楊家所有人都知道了,便是整個炫陽城,不知道的人恐怕也是不多了。
三大家族鼎立生存,靠的是彼此之間的牽制,如今陡然之間,楊家掌舵人生死不明,這種相互鼎立之勢,便是瞬間崩潰。
一時間,炫陽城內熱鬧的各條大街,短短之後,變的悄無聲息,所有店鋪緊緊閉上了大門,沒有一個路人在街道上行走,即使有,也是神色匆匆,似乎身後有惡鬼在追著一樣。
這樣安靜的詭異沒過上多久,每條大街上,便是出現了許多神色凜然的漢子,仿佛是潮水一般,雖然出現的地方不一樣,但去的地方卻是一致,那就是楊家!
楊家族長走火入魔,已然成了一個導火線,明里暗里,無數人在準備著,而位于城南繁華處的楊家府邸,此時倒是見不到太多的凝重,似乎也沒有察覺到炫陽城中其他勢力的舉動,一切都如往常,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不過,所謂的平靜,也只是表面現象,楊家之內,到處可以看到,平日里如隱居一般的最精銳武裝,護衛軍,此時已是盡數出動,所有楊家通向外面的道路,全都有著重兵把守著。
明里,對外宣稱,是防備宵小趁機對楊家不利,但誰看不出來,這些護衛軍們,在楊家一些長老的帶領下,若有若無的,目光全在楊家中最高的那座樓閣上。
而這個時候,楊素身影,正在這座樓閣中!
沒有人知道楊素在這里面是否見到了族長,到底說了些什麼話,當他出來之後,那張老臉上所帶著的得意笑容,讓所有人都清楚了,要不了多久,楊家就會變天了。
楊素離開後,閣樓附近的護衛軍便是馬上少了一半之多,如此舉動,更堅定了旁人的想法,于是,看似的緊張,就這樣慢慢的輕松了下來。
楊家,母親房間中!
楊軒合衣躺在那張母親睡了許多年的床上,雖然這些年來,床榻上的被褥換了無數次,母親的那股熟悉而又溫暖氣息,依舊還在,至少楊軒在呼吸中,能夠嗅到屬于母親慈愛,關切,期望....
「娘!」
這一聲呼喚,卻是沒有人來回應,房間空空蕩蕩,窗戶未關,冰涼冷風肆無忌憚吹進,揚起絲帳緩緩飄起,將這聲呼喚輕輕的掩蓋,直至了無聲息的不見。
那一剎,眼淚便是情不自禁的月兌眶而出,十多年的相依為命,楊軒從未想過,這一天,竟會來的如此之早,讓他心中沒有半點的抗拒。
忽然之間,楊軒笑了,笑的甚為苦澀,自己這倆生,在父親過世之後,過的是如此的悲苦,那里想到,原來母親心中更苦。
一個手無縛雞的女子,承受著難以抵抗外來壓力時,還要好好的照顧著自己的兒子,那份深深的寄托,當完全破滅之後,楊軒想像不到,無數個漆黑夜中,母親是怎樣熬過來的。
而這一切,母親從不曾對自己說過,將所有悲苦,全都一個人抗在了身上,這一刻,楊軒笑的很無力。
母親臨走之前的那句輕喃,閉眼之後的那滴淚水,那個時候,楊軒才知道,除了自己與父親之外,母親最大的牽掛是什麼。然而,知道了又能怎麼樣,楊軒現在什麼也做不到,即使未來某一天,父母墳墓前,有他人的原諒,有他人的祝福,可二老听不見,看不到了!
原來,自己從來沒有真正的了解過母親的內心,身為人子,連母親心中在想什麼都不知道,母親想要得到的幸福是什麼,自己也不知情,自己這個兒子,做的可真夠合格的....
自己可以重生,改變未來的命運,走上另外一條曾經想了無數遍的大道,但是,為何上蒼沒有給母親一條新的路可走?
該怨嗎?楊軒怨氣如浪潮般奔涌!
該恨嗎?楊軒恨意沖天!
只是,一切都成為了過去,要如何做,才能將一切的遺憾彌補?楊軒不知道,只能由著淚水滑落,讓這蒼白的笑容,就那麼無力的掛在臉龐上。
「少爺,天亮了!」房外,楊虎聲音輕輕傳進。
「天亮了啊!」楊軒張開眼楮,望著一縷金黃色的太陽光芒從窗戶子射進,輕聲呢喃著︰「又是一夜過去了,娘,您可曾與父親相聚了?」
話音落,楊軒再度閉上眼楮,靈魂之力從眉心中涌出,包圍在左手指上那枚母親留下的戒指上。
母親已逝,她的靈魂之力已經消散,當楊軒靈魂之力輸入進去時,便是清楚的看見了母親留給自己的物品。
一套衣服,一雙靴子,一枚代表著母親身份的令牌!
換上這套新衣服與靴子,楊軒照著鏡子整理了一下,旋即回身,向著那張床榻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頭。
「爹,娘,不管你們是否會怪孩兒,今日,孩兒也要將所有事情都弄明白。從此以後,二老逍遙自在,孩兒也將繼續未完的人生路!」
走出房間,外面高空上,如害羞的孩童才露出半張臉的驕陽,照射出萬道光芒,不斷灑落大地。
那一道光芒落在身上,雖不炙熱,應該也能暖人心,但楊軒內心,猶如寒冰一樣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