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鶴唳,雞飛狗跳。
一時間,任庸有了置身民國時期上海灘的感覺。
已經三天了,整個寧安市陷入一種詭異的氣氛當中,晚上出去都有一種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感覺,往日里橫行街頭的半黑不白的小混混們,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如果這個時候你走進任何一家有背景的大型娛樂場所,都會驚奇的發現,這里的保安就像前清的太監一樣,說話柔聲細語,臉上都能笑出花來,當然,任庸還沒有閑到這個地步。
出了這檔子事,任庸也沒有了和宏麗集團恢復秦晉之好的念頭,一個電話打給了武德,表明自己已經找到新的工作,不想在巨星繼續做事了,武德請示了周星星後滿口答應,並表示會盡快將未領的工資打到他的卡上,淡然的表示了謝意,任庸就掛了電話,一億六千萬的存款,豈會在意那點小錢。
也許,人總是在經歷一些事情後,才會一夜之間就長大了,這種感覺在包租婆的身上體現的更為明顯,依然清純的臉蛋上往日的稚氣消失的干干淨淨,言談舉止間有了一種成熟女性的魅力。盡管任庸心底有些遺憾,那個昔日的包租婆再也回不來了,但看到今日的包租婆,他的眼神里更多的卻是欣喜。
高官和草民,在許多人眼里或許是天差之別,兩者的生活根本沒有任何踫撞的可能,就像兩條平行線,那種國家主席和田間地頭的老農親切交談的鏡頭,更多的是一種姿態,轉身之後主席繼續活躍在電視熒屏和各大平面媒體之上,而老農依然為了一日三餐奔波著,偶爾閑下心來也會看看電視上的新聞,或許在這個時候,他才會覺得新聞中的大人物有些眼熟,但轉手間畫面就會更換到一個賣農藥廣告上,看的津津有味。
任庸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大人物,升斗小民罷了,一日三餐就是生活的全部主題,偶爾YY一些夢想之類的事。在和包租婆家近五年的交集中,任庸一直都是以平常心的看待,張父在南寧市當市長,在他的眼里也就和村里的莊稼能手二桿子差不多;當然,這些都是在張父如同一個溺愛兒女的父親一樣和任庸接觸著,一旦在張父彰顯出權利和地位的威嚴後,看在任庸的眼里又不一樣了,張父回到家中的這兩天,原本冷清的住處一時間車水馬龍,令小區內的人士都膛目結舌︰難道任庸是哪位大人物失散二十年的孫子?
任庸一臉無奈的笑了笑,雖然這些在寧安有頭有臉的人物很是熱情的和他打著招呼,不時地聊上兩句,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張父的基礎上。包租婆不滿意了,她很不習慣這種充滿功利色彩的熱鬧,盡管自己出身富貴,可自小生活在普通的環境里,身上並沒用沾染那些公子小姐的脾氣,見任庸的笑容越來越不自然,就撅著嘴開始瞪著張父。
在這關系就是能力的社會,尤其是關系網交織的官場上,人情往來怎麼可能一概拒之,該見得自然不能閉門,張父苦笑著搖了搖頭,說話間就蘊含著一絲送客的意味,當官的人那個不是人精?心意到了就行,三言兩語就干淨利落地圓了話題,起身告辭,又是一陣喧鬧後,包租婆的住處終于靜了下來。
天河省作為張家的發源地和根據地,這一省上下都是張家的派系,老爺子的親孫女被人綁架,可算是一件大事,再加上張家老四回來,怎能不去拜訪?一時間天河省上下都動了起來,對此張父在表示想靜心陪女兒後,大小官員都停了下來。
「小任,你辭了工作後,打算做些什麼?」,張父看出了任庸和女兒的一絲情意,卻並沒有說些什麼。他自身就是在貧苦中長大,自和哥哥失散後,就一直顛沛流離,嘗盡了人情冷暖;待鄧公上台後他的父親才平反,張父才一躍成為中的核心人物,但自小在底層闖蕩,出仕後也是一步一個腳印,慢慢地身居高位,包租婆的母親和他也是在拼搏中走到一起,小戶人家,在張父回歸張家後,張母也在張家的庇護下成為國內大型的跨國企業老總。
所以說張父本身並沒有什麼門戶之見,而且任庸一直和包租婆在一起,五年多的時間,若是品行不好,早就趕走了,女兒又說過任庸買彩票中了大獎,存款達一億多,雖然這在張父看來,不算什麼,可這足以使女兒跟著他不會吃任何苦。問這話,也就是看任庸有沒有上進心,合不合自己的胃口,若是不合,今後想從他這里獲得幫助,那就不可能了,張家養一個閑人的錢,還是出得起的。
包租婆見自己的父親一張嘴,就顯出一副看女婿的姿態,心底雖有些竊喜,但面上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地喊了聲「爸!」,語氣中盡是小女兒的嬌羞,見兩人都是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頓時臉就紅到脖子根上了,跺跺腳就跑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伯父,我打算拍攝一些低成本的電影,慢慢積累,然後成立自己的影視公司,力爭在十年之內成為國內最有實力的影視公司。目前我的手里已經有了一個劇本,準備開始拍攝,這也算是我踏上導演之路的第一步,爭取在年前就能上映!」任庸想了想,就把自己的思路梳理了一下,說出來自己今後的規劃。
「你想在影視傳媒這一塊做出成績來,光有能力可不行啊,就是你要拍攝的電影,且不說它的題材是什麼,有沒有看點,你有發行渠道嗎?」張父對于任庸的回答有些不滿意,年輕人有想法是不錯,可是未免太理想化了吧。
「嗯,這一方面我也有所考慮,在拍攝《生死戀》的過程中,我結交了一個編劇,他叫張慶生,背景很深,在影視院線方面很有人脈,我的劇本就是和他一起完成的,他對我的拍攝很有信心,說好若是我的影片殺青,可以拿給他看,若是有市場潛力,幫我解決發行的問題,而且我打算拍攝完後,就直接找院線的老板商量,只要我的片子有錢賺,那麼他們自會和我簽訂協議,放映電影的……」,任庸顯然對于這些問題考慮的非常全面,說起來就是一連串的計劃,非常具有連貫性。
听到這里,張父對于任庸的看法更加有意見了,計劃說的一套一套的,但是卻太泛泛而論了,並沒有實際的可操作性,但听到張慶生的名字後,心底卻是一動,這不是老三手下的人嗎,在廣電總局負責審核司的工作,表面上是總局的一個一級編劇,但暗地里卻是安全局的一名負責監控影視界的一名特勤。任庸怎麼和他搭上關系了,這樣也好,有了慶生的幫助,小任的影視之路就會順利許多,回頭我給慶生打個電話。
想到這里,張父點點頭,並沒有再對任庸的話加以評說,就和任庸聊起了家常,雖然他對于兩人的交往並不反對,可任庸的父母情況他總要知曉吧。得知任庸也是貧苦出身,家里一直生活拮據,在他參加工作後家里的經濟情況才有所好轉,張父心里非常高興,出身決定性格,這是他一貫的看法,有了這個看法後,他對于任庸的滿意程度上升到了百分之百,覺得自己的女兒跟著他一定會幸福的。
「小任,杏兒的學業也差不多結束了,就讓她跟著你跑跑,實踐實踐她的專業能力,如何?」雖然事情過去了,但是換一個地方緩解緩解心情,也是可以的,這樣能盡快的消除杏兒心底的陰影。「這樣也好,把杏兒交給我照看,那伯父就放心的吧!」任庸見張父這樣說,心底也很高興,這說明張父已經認同他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張父見寧安的新聞里,仍是滿篇的維護地方治安,打擊黑惡勢力的報道,眉頭一皺,覺得有些過了,就給魏方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魏方一接電話就開始邀起了功,並且想將任庸放到部隊里訓練訓練,說任庸要是在部隊里做事,準是偵查方面的天才,掛了電話張父也是心頭好奇,任庸早就編好了謊話,說自己冒充富家公子哥,那個經理不經嚇就招了,所以就找到地方了,張父听後哈哈大笑並經魏方的話說了出來,弄得任庸一身冷汗,這要是真弄進部隊,那不是貽誤軍機嗎?
有了張家老四的強勢坐鎮,和軍區的全力配合,杏兒被綁架的事情得到了官方快速有效的處理,當天晚上東風、西風就被帶走,學校也迅速開除了兩人,將其學籍銷毀,並對于夏蘭等人做了物質上的獎勵,給她們提供免費攻讀研究生的名額。
包租婆直接就在父親的干預下,提前辦理了畢業手續。雖然事情發生的很是隱蔽,但是卻出現了一些風言風語,張父擔心這對于女兒的影響不好,而且大三這一學年就要結束了,大四純粹是實習的時間,校方也是知曉張杏跟腳的,在這些小事上自然不會多做拖延。
這些天對于宏麗的人來說,是個煎熬。周少招看上了寧安大學的一個小妞,想弄過來玩玩,無意間卻招惹了不該招惹的大人物,被抓走了,至今毫無音信;總裁滯留京城里,無數電話打過去,遲遲不見歸來,無數謠言傳開,弄得人心惶惶。
「表哥,求求你,救救吧!」京城里的一家別墅里,周鐵生望著坐在沙發上的周宏星,一臉的哀求,雖然兒子是個廢柴,可那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自己就這麼一個獨子啊。
「鐵生,這事我幫不了你!」周宏星的眼里閃過一絲不忍,瞬間心腸冷了下來。張家在國內可是龐然大物,周家雖然也算得上大家族,但在張家的眼里卻是一條小魚罷了,和家族的生死來說,犧牲一個不足輕重的人物,換來張家的諒解也不是不可以。
「表哥,念在我跟你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救救我的兒子吧!」噗通一聲,周鐵生就跪了下來,頭在地上呯呯直響,「鐵生,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你兒子做的事情太嚴重了,他把念頭都打到張家老四的女兒身上了,若是張家老三,我還能給你說上幾句話,但是這個老四和我們是格格不入的,很是看不慣這種作風,就算我說是誤會,可也消除不了他心頭的怒火啊」周鐵生扶起早已泣不成聲的周鐵生,言語間盡是無能為力。
「難道憑我們周家的地位,就不能說說情嗎?」似乎明白求情已經沒有作用了,周鐵生開始考慮就是如何才能說動周宏星,言語間有些激將,「哎,看來你是不明白張家的強大啊,你來看看這是什麼!」,周宏星拿出一摞報紙擺在桌上,有《華夏日報》,《軍方周刊》,《經濟日報》等國內大型報刊。
「張萬金,國家政法委書記,中央政治局常委,代表國家出席全球反腐大會……」,「張萬銀元帥在張興邦中將的陪同下,視察了我軍的裝備工作,並親切地同基層士兵交談……」,看到這里,周鐵生的心頓時一陣冰涼,難道真的沒救了了嗎?不!
「鐵生,我跟你說,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這一點我可以保證,畢竟張家和我周家又沒什麼利害關系,這只是個誤會罷了,錯誤並沒有釀成;只是你這輩子就別想見到他了,希望你能明白這個問題!」,見周鐵生逐漸穩定下來,周宏星嘆了口氣說道︰「鐵生,先回寧安,把宏麗的工作搞好,待張家氣消後,我帶你去張家老四那里求情,但願能有所幫助,最起碼能讓你兒子少受些苦頭」。
「謝謝表哥,我明白了,會盡快趕回宏麗的,」,周鐵生听到自己兒子沒有生命危險的消息後,心底松了一口氣,只要命在就好,其余的事情都能慢慢解決。
「《生死戀》的事情怎麼樣了?」正在周鐵生低頭沉思的時候,周宏星的一句話像一道閃電劃過了他的腦海。對啊,張家既然沒有將這個電影宣傳上映的事情拿走,那就是說事情還有挽回的余地,一切都看我的表現了。
「謝謝表哥,我明白應該怎樣做了!」周鐵生一臉狂喜的沖周宏星大聲說道,在周宏星的微笑中沖出了別墅,他要趕回寧安,做好《生死戀》的宣傳上映計劃,這件事如果做得好了,完全能消除張家的怒火,這樣做自己的兒子就有救了。
「周總,什麼時候回來啊?寧安這邊需要你主持大局!」電話里周星星的聲音有些急躁,這幾天傳來的消息對宏麗影視很是不利,說是宏麗招惹了大人物,就要被抹殺,不少的簽約明星都流露出單飛的意思,更有女明星交了違約金後就投身別的影視公司,眼看宏麗就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若是周鐵生還不回去,那麼等待他的只能是一個人去樓空的局面。
無奈之下,周星星不斷的聯系周鐵生,希望能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好決定下一步的打算。「嗯,我今天就趕回去,別的工作都停下來,全面展開《生死戀》的宣傳,知道嗎?」周星星听著電話里沉穩的聲音,心里頓時安穩了下來。
放下電話,周鐵生大步走了出去,心中充滿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