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早晨,一抹光亮迅速在天際放大,頓時,整個北京城醒了。
汽車轟鳴聲,機械運轉聲,女人的尖聲細語,男人的粗重嗓門,無數的響動交織成一束聲波,射向天空,轟破厚厚的雲層,瀉下萬丈金光,透著一股沁入心脾的暖意。
「吱呀「一聲,門被拉開,一個胡子拉碴的男子走出,滿臉的疲憊,渾身都透著一股酸腐味兒,似乎很久都沒有換過衣服了,」終于完成了!「男子懶懶的舒了舒腰,望著正冉冉東升的紅日,滿身的疲憊頓時一掃而空。
「任導,效果還可以吧?」一個年齡稍微大點的青年男子跨門而出,滿臉的疲倦卻擋不住兩眼冒出的光亮,精神頭依然十足。「劉哥,叫我阿庸就行,別那麼客氣,咱又不是第一次合作,對你的能力,我還是非常信任的,更何況咱以後可就是合作伙伴了」,任庸模模臉上的胡子,有點扎手,日夜奮戰了十天,才堪堪完成初步剪輯,也算不錯了。
「呵呵,阿庸,你以後可算是我的老板了,不對你恭敬點,那可就沒飯吃了。真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拍攝出新的電影,雖然我不知道這部電影的市場有多大,但是從我剪輯的過程中來看,制作非常精良,若不是南京大屠殺已經過去七十年了,我都認為這是真實記錄下來的呢,說實話,我對于你如何拍攝的很感興趣,這部電影的膠卷都有二十一公斤,其間出現的演員,戰機,服裝,可算是耗資巨大啊,你是如何拍攝的?」劉杰對于這個問題很是執著,從一開始剪輯,他就問過任庸這個問題,但是任庸每次都是笑而不答,雖然他知道制作一部影片總有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但是這些膠卷總不能都是特技做出來的吧。
劉杰就是《一生的諾言》的剪輯師,上一次紀錄片的剪輯均是他一手操作,剪輯出來的效果令人非常滿意。所以這一次到北京後,任庸並沒有前去拜訪張慶生,而是通過張慶生的幫助,直接就找到了劉杰,明言要和他簽訂一份長期的合約,邀請劉杰作為任庸執導的電影作品的剪輯師,劉杰負責遵循任庸的意願對電影進行剪輯,直到鏡頭符合任庸的意願;而任庸為此支付一定的報酬,首付十萬,並規定若影片上映後,以票房為基準,給予劉杰首付倍數不定的獎勵,若是影片進入億元俱樂部,則享受分成。
上次紀錄片的剪輯,那是看著張慶生的面子上,畢竟兩人同是京都影視大學的學生,在大學的時候可是室友,听聞張慶生提攜新人,帶著三分好奇前來,否則他一個國家一級剪輯師,怎麼可能幫助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呢。在和張慶生交流過後,劉杰剪輯紀錄片的過程中絲毫沒有和任庸接觸的打算,張慶生知道自己的老同學和自己一樣,有些恃才傲物,只和有才華的人交往,對于平庸的人很是冷淡,也就沒有和任庸多說。
劉杰原本也沒覺得任庸有什麼特別的,挺普通一人,年輕人都是有很多的想法嘛。但在剪輯的過程中卻發現任庸對于鏡頭的撲捉很是敏銳,在攝影上很有天賦,是一個適合做導演的人,因此留下了不錯的印象。而任庸也是在紀錄片放映後,才驚醒到,和張大哥能說得來的朋友,那肯定也是倍兒有才華的人,通過詢問,也從張慶生那里得到了劉杰不少的信息。
因此在影片剪輯的問題上,任庸直接就想到了劉杰,而劉杰也對于和任庸的合作並沒有太大的反感,並且任庸提出的報酬也算優厚,就和任庸簽訂了一紙協議,于是就有了兩人連續十天的日夜奮戰,終于將《國難日》大致剪輯完畢,只剩下後期的聲像處理了。
張慶生在任庸向他打听劉杰的具體住址時,細問之下才知道在任庸在一個月的時間里,竟然真的完成了電影的拍攝,並且是一部戰爭題材的電影,非常吃驚,但卻對于任庸在電話里提到的兩人關于電影票房的約定仍是不在意。
在他看來,紀錄片是順應大勢,有國家的助推,才能迅速躥紅,而這次任庸拍攝的電影卻只能獨身宣傳,能保本就是最大的成績了,想在票房榜上佔據一席之地,那可真是天方夜譚,因此張慶生很是大度的說道,若任庸的新電影登上國內電影票房冠軍的寶座,那就給他打一輩子的免費工。任庸听出了張慶生話中的笑意,但卻很有底氣的揚言,讓張大哥等著當一輩子的義務編劇吧,在得知了劉杰的住址後,任庸就直接找了過去。
「呵呵,電影是如何拍攝的,這個問題目前我無法回答你,我可是簽定了保密協議,你就放心吧,早晚會告訴你的!」任庸模模鼻子,心底閃過在平行小境中的日子,也許在以後的導演之路上,這部電影才是他的揚名之作,對于影片最後的成績如何,他雖然有底氣但卻沒有信心,因為一部影片的最終收益主要看兩個方面,一個是電影的本身制作,另一個在于影片的宣傳;對于電影的質量任庸是非常有信心的,但是對于宣傳這一方面卻是毫無頭緒。
網絡時代讓很多宣傳手段人盡皆知,就像宏麗影視集團對于《生死戀》的全方位立體式宣傳,自平面媒體到門戶網站以及各大電視台都進行了鋪天蓋地的宣傳,有傳言《生死戀》的宣傳費用是影片成本的三倍,這才最徹底的激發了紅色愛情片的市場潛力。但是宏麗敢這麼宣傳,一方面是因為對于此片的上映毫不擔心,一方面在于宏麗自身在娛樂圈的地位,再加上強大的金錢攻略,試問任庸一個小小的個體戶怎敢效仿?
任庸一想到這個宣傳的問題,立刻頭就大了,這也是目前困擾他的最大問題。金錢麼,任庸有,身價近一億六千萬呢,完全可以自掏腰包將票房給砸出來,但是這樣做就沒意思了,無法看出這部影片的真正水平,而這個方面是任庸最為看重的,若是找不出缺點,怎麼去突破呢。至于其他的宣傳手段,那金錢就不是最要緊的因素了,和門戶網站的合作還好說一點,若是去電視台宣傳,很可能聊上一個晚上,都不能聊到電影上來,一句話觀眾不感興趣;而且也不是說你想去宣傳就能成的,什麼事情都得有個預約,這樣排下來賀歲檔過了,也不一定能排上節目,到那個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對了,阿庸,你的影片我總感覺怪怪的,現在才想起來,那就是從頭到尾都沒有演員表,甚至工作人員都沒有一個,至于主題曲之類的更是沒有,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難道也是那個保密協議的關系?」從一開始進行剪輯,劉杰就感覺很是奇怪,因為任庸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過演員的事,更是沒有提過工作人員的事情,電影里邊也沒有什麼攝影師、化妝師、燈光師、道具師等。
總不能一整部電影都是任庸一個人制作的吧?那根本是不可能的,這部電影至少動用了上萬的群眾演員,更別說坦克,飛機了,從坦克和飛機的外觀上來看,絕對是上世紀四十年代的古物;演員身上穿的衣服,電影里邊日軍操著一口正宗的日本北海道口音,和那個時代的南京城;難道說這些都是特效嗎,想到這里劉杰搖了搖頭,心底的疑惑更加深了,可惜任庸口風非常緊,套了無數次的話,都沒露出一點蛛絲馬跡。
「啊?哦,嗯!」任庸愣了好大一會兒,才點點頭,同意了劉杰認為的保密協議,實際上他根本沒有注意過這個問題,也許是拍攝紀錄片將他的腦袋僵化了,他竟然沒有意識到拍攝電影是需要團隊合作的。一個人是根本不可能獨立完成一部如此浩大的戰爭題材的電影,盡管這部電影確實是他一個人獨立完成的,說出來別說劉杰信不信了,反正任庸是不信的,這可是個致命的BUG啊,幸好劉杰發現了,要是上映後被針對性的說事,那絕對會引起一場風暴的,到時候就算任庸如何補救都說不清,難道說是他一個人獨立完成的?
「劉杰,這個我早就想到了,到時候會給你一份詳細的演員名單的,至于工作人員,還真是處于保密的需要,這些就不在電影里邊顯示了,制片之類的就打上我的名字吧,」任庸心底一動,想到一個宣傳的突破點,那就是這部電影的演員名單。
「呵呵,我也就是隨口一問罷了,既然你另有打算,那我就放心了。身為一個剪輯師,對于影片的剪輯我是很有底氣的,任何電影都有需要剪輯的地方,但是你這部電影從哪個方面看都無從下手,要不是照著你的想法進行剪輯,我都下不了手,就這樣剪輯,電影的片長也有兩個半小時了,可算是一部長篇巨制了,就是那些剪輯掉的膠卷怪可惜的,少部分用作片花和預告片,大多數都浪費了……」听著劉杰的感慨,任庸心底卻是一亮,也許《國難日》的宣傳可以利用一下這些廢棄的膠卷,這未嘗不是電影宣傳的一個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