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江冽塵篡權奪位,與原教胤主扎薩克圖在總舵密室中大打出手。憑著暗中學會的神功‘七煞訣’,攻了教胤主一個措手不及,艱難將他擊敗,僥幸得勝。扎薩克圖吊著最後一口氣,拼死一擊,揮出深藏袖中的毒水,江冽塵迅閃避,還是慢了一步,臉上濺落幾滴。那藥水是劇毒之物,沾膚即蝕。其後他全仗高深內力,將侵入體胤內的毒素及時驅除,但右臉還是盡數腐蝕潰爛,半張臉算是徹底毀了。他是少年人好面子,覺得這樣一副尊容難于見人,就專門打造了張面具。而此一來,神秘感倍漲,邪魅之氣倒是有增無減。
程嘉璇心道︰「他毀容了已是這麼好看,那麼在此之前……韻貴妃怎能再對他幸胤災胤樂胤禍?換作是我,一定會好好安慰他,讓他能開心起來。他……他怎麼就不肯給我一個機會呢?」
江冽塵臉色轉陰,說道︰「把殘影劍給我,本座可以放你離開。」沈世韻冷笑道︰「江教胤主,你糊涂了麼?殘影劍豈非一向是貴教之物?怎想到問本宮來要?」江冽塵雙指並攏,向前戳出,抵在沈世韻頸側,冷冷的道︰「到得此時你還要跟我裝蒜?信不信本座現在就殺了你?」沈世韻高昂起頭,眼神倨傲,道︰「你不會殺我的,因為我死在這里,對你沒什麼好處。」江冽塵倒沒料到她還有這般把握,但也只能承認她確是說中了自己心思,勁力略松懈了些,道︰「真的不在你這里?江湖傳言,自青弋江一役,殘影劍就落入了朝胤廷手中,你……」沈世韻冷笑道︰「江湖上捕風捉影的傳言,也能信得?那你可比本宮想象的好騙多了!要殺我就盡管殺,不過終是得不到殘影劍下落,這筆賬是否合算,你自己想清楚了。」江冽塵拿不定主意,現在殺她也確實沒分毫意義,慢慢撤回了手指,走到一旁。
沈世韻揉了揉脖子,剛才被他雙指觸胤踫時,頸上如同覆了塊寒冰,而此時卻感到火燒火燎的疼痛。冰胤火兩重天,又想起曾听說過的「天魔解胤體大胤法」來。一瞥眼看到胡為尸身,想起他跟了自己那麼久,雖說沒幾樁任務真能辦的令她稱心如意,但總是盡心竭力,披肝瀝膽。為洛瑾之事,也確感愧對于他。走近幾步,想翻胤動他尸體,給他合上雙眼。江冽塵站在她身側,等她剛蹲下胤身,忽然一把將她拽起,簡短的道︰「別踫他。他身上有毒。」
沈世韻根本不信他會好心來提醒自己,冷笑一聲,甩開他手,又要俯身察看。江冽塵惱道︰「你不相信我?」反轉劍鞘,捅在胡為腰部,手腕一轉,將尸體撥拉到正面朝天。就見他面皮已經脹胤得烏紫,嘴唇如石灰浸泡過般煞白,眼皮、眼珠全部腐爛,只剩下兩個空洞胤洞的眼眶。脖頸四周涌起一條條皺褶,那支短箭還插在喉管,傷口結成血痂,四周一圈皆成深黑。最可怕的是從眼眶、鼻孔、嘴巴里都在不斷爬出一條條白色蛆蟲,體狀肥胤大,四肢扭胤動。沈世韻從未見過這等可怖場面,嚇得尖胤叫一聲,閉著雙眼向旁跳開。她慌不擇路,正撞在江冽塵身上。江冽塵初時一怔,隨後張胤開雙臂將她摟在懷里,緊緊抱住,沈世韻也順從的深埋著頭,再不願多看胡為一眼,只剛才的劇烈沖擊就不知要成為幾夜不散的噩夢。程嘉璇在旁看得幾欲噴血,將拳頭塞胤入口胤中才止住呼聲。
江冽塵心道︰「這也是世間罕見的奇毒,和當年老東西拿來潑我的有些相似……嗯,都是穆青顏的杰作,這藥水源頭該是出自五胤毒教。」感到沈世韻柔胤軟的身胤子還在懷里不住顫胤抖,下巴輕輕抵在她頭頂,露胤出個高深莫測的笑容。過了好一會兒,低聲道︰「看來深宮胤內院的燻陶遠比沉香院管用,竟能調胤教得你主動對我**,這樣很好。」
沈世韻悚然而驚,這才意識到自己在極度驚恐下干了件荒唐事,連忙用胤力推開他,抬腳狠跺在他腳面,匆忙後退,語無倫次的道︰「你……你不要誤會……我……我剛才……我才不是……」江冽塵冷笑一聲,道︰「不識好歹!」轉身走向石台。沈世韻連忙跟上,臉脹胤得通紅,結結巴巴的道︰「你真的……不要多想……我都是因為一時給嚇著了,出于本能反應,可不是……可不是對你……也不是什麼不夠檢點、品行不端之類的……」她在所有人面前總能竭力維持風度,卻在這大仇人面前如此失態,簡直臉也沒地方擱。江冽塵道︰「你不用說了。」學著胡為的樣子,探過手指在盒蓋頂端掏挖。沈世韻急道︰「不行!你一定要听我解釋!我只是找人依靠,剛才即便是另外任何一個人,我……我也都會……」江冽塵不耐道︰「你既然問心無愧,又何必多講?」這一句話說得沈世韻更是尷尬,將嘴唇咬得快要滴血,心道︰「你對我輕薄,現在竟能裝成什麼都沒生?」思胤潮泉胤涌,腦中忽然跳出個念頭,這在從前是想也不敢輕想,此時卻放任它計劃︰「剛才他……他並沒推開我,至少說明他並不抗拒……我就說麼,男人都是一樣的!沒幾個不貪圖美色,他只是比李亦杰那些人狡猾得多。這樣就好辦了,他能以色相誘胤惑洛瑾,我又有何不可如法炮制?只要稍稍溫柔些,讓他放松了戒心,那不就任我擺胤布?再說偽裝嫻淑,本就是我的拿手好戲。」點了點頭,猛地抬起雙手,輕輕胤按在他手背上,胳膊也壓住了他手臂,道︰「別踫!」江冽塵道︰「你想阻止本座取斷魂淚?」沈世韻柔聲道︰「我有這個本事麼?我只是擔心你,不希望你最後像他一樣。」說著一個媚眼拋了過去,身胤子也更向他貼緊了些。
江冽塵見她態度忽變,猜到她定是不懷好意,將計就計,微笑道︰「不錯,你倒是提醒我了。」手掌一翻,捏住她手腕,胳膊也順勢反轉,將她手臂壓下,以她的手作為工具,伸向盒子。沈世韻驚道︰「不要!」江冽塵冷笑道︰「你不是想要斷魂淚麼?怎麼,連這點勇氣都沒有?還是只想不勞而獲,讓別人替你出生入死?」沈世韻叫道︰「放了我!我……我不要斷魂淚了!」江冽塵道︰「你這種女人做的保證,我信不過。」沈世韻表面惶恐,內心卻坦然,知道他絕不會對自己不利,否則剛才也不必相救,現在僅是故意嚇唬她。繼續配合著裝作膽怯,硬是擠出幾滴眼淚,哭道︰「不……不要……你忍心看我死麼?」江冽塵停頓片刻,淡笑道︰「那也說得是,你這樣的小胤美胤人兒,如果留在冥殿中做腐尸,確是糟蹋了。」沈世韻連忙點頭,眼神熱切的看著他。江冽塵冷聲道︰「你這一套,留著去誘胤惑皇帝,對本座不起作用,滾開!」說罷一甩手將她推開。沈世韻扶住石台,眼神中劃過幾道凶胤殘,立復平靜,正色道︰「這盒子有些古怪,或許與‘王室之血’的驗證有關。不如整個兒取下,帶回京胤城,再尋匠人以專門工具開鑿斷魂淚,也好過咱們在這里冒險。」江冽塵道︰「嗯,聰明。」拿過玉制匕胤,順著盒沿插胤入石台,環繞一周,又將刀刃放平,抵住盒底邊緣,平緩推入,將石台削去了薄薄的一層。以刀身托起銀盒,底部看來依然平整,順手揣入懷里,走到石門前靜默站立。
沈世韻鍥而不舍的跟上,照著從胡為那里听來的消息,擔當起了解說任務,道︰「這石頭是天外玄石,專為守護王陵而設。一旦降下,就再非胤人力所能撼動。」江冽塵將石頭從上到下審視一番,冷聲道︰「本座就不相信了!你站開些。」袍袖揮出,只一甩,將兩旁植物連根拔起,卷至半空。待其落時,雙掌沿花胤瓣揉胤搓直上,很快就將兩株正盛放的妖花撕扯得只剩片片殘葉,在眼前飛舞打旋。沈世韻抱著雙肩,冷嘲道︰「這噬魄異株可是楚姑娘以自身精元氣血澆灌,方始盛開,你怎麼忍心毀了它?」江冽塵自語道︰「穆青顏這女人,只會使些機胤關奇毒,本座怎會懼她!」右手一翻,掌中運功,現出一個光球,球體呈金黃胤色,四圍滋滋啦啦的冒著火星,真如具有實質一般,遠看就如同托著一團火。幾人看他露這一手內功,無不駭然。
江冽塵右手光球推出,重擊在石塊表面,未待騰起的煙霧散去,左掌翻起再拍,模糊中能看到那大石猶如浮起水紋般波動幾下,形似扭曲。江冽塵雙掌出擊,接連不停。沈世韻站在一邊,以手臂護著頭臉,卻還是忍不住瞪眼去瞧。直等濃煙散去,見那大石仍巋然不動,不禁「噗」的一聲笑了出來,眼望著江冽塵,要看他再如何耍威風。
江冽塵面上掛不住,惱道︰「閉嘴!什麼好笑了?」左掌翻轉,擊向旁側洞壁。沈世韻心中自得,暗想他貴為教胤主之尊,面對自己時卻仍不免顯得閱歷稀缺,終于有了些扯平的快慰。又想︰「他讓我避開,難道是怕失手弄傷我?」
忽听那洞壁一聲悶響,石塊嘩啦啦的落了滿地,現出條狹窄的甬道來。通路蜿蜒直通,似是早已為人開闢,其後不知何故又砌牆封死。江冽塵一甩袍袖,抬步便行,竟不再理會沈世韻。沈世韻眼看斷魂淚被他帶走,自不甘心,跺了跺腳叫道︰「喂!你不管我啦?」話里微含胤著些撒嬌胤軟語。江冽塵背靠入口牆壁,淡淡的道︰「你既然沒拿殘影劍,本座也守約不為難你,這就走罷。」沈世韻道︰「我跟你一起去。我……我要你保護我!」江冽塵冷笑道︰「我保護你?你沒弄錯罷?我可是你的仇人?」沈世韻臉上掛著柔媚的笑容,緩步上前,道︰「曾經的仇人,為著共同利益,也盡可結為暫時的盟友。本宮就實話說了,這古墓中機胤關重重,暗毒遍地,想順利取得索命斬、全身而退,誰都不敢說有十足把握。咱們若能聯手,對于突胤情況也好有個照應。俗語言道,眾人拾柴火焰高,何況你我可都不僅是小皮匠級別的罷?至于寶物如何平分,當以有能者得之。待出得古墓後,再慢慢商量不遲。」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