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趙香主也上前裝模作樣的道︰「果然是殞大堂主,屬下這里給您請安了。六年過去了,您還真是變化不少,一開始都沒認出來。近些時日,有關你的英雄作為,我們也有耳聞,听說你獨自一人解決了青天寨的匪徒,也算給本教清除一個大患,我們還得感謝你才成。」暗夜殞道︰「若是江冽塵願意,以他的能力,隨時可以掃平青天寨。忍至今日,不知是在搞什麼鬼。」另一名教徒喝道︰「住口!任何人不得直呼聖教主名諱!我們還尊稱你一聲殞堂主,實際上你早就當不起這個稱呼了,自己不知道麼?你這個叛徒背離了祭影教,卻還在以我們的名義干卑鄙勾當,真是可恥!」說著朝地上吐了一口。暗夜殞怒道︰「我不僅要罵你們教主,我還想殺了他。祭影教有什麼了不起,我根本不放在眼里,早就劃清了界限,跟你們扯上一點關系,我都覺得骯髒。」趙香主冷笑道︰「是,你的界限的確劃清得夠徹底,你害死小姐,刺殺先教主,又盜走殘影劍。你就是以這些虛華去向官府投誠的罷?呸,賣主求榮的叛徒,真不要臉!」
暗夜殞怒道︰「你說誰賣主求榮?我……」想到他所指摘的罪行全是江冽塵所為,也不知是受了蒙蔽,還是有意誣蔑,竟然一股腦兒的全推到自己身上。他對待敵人從不出言解釋,這次雖蒙受奇冤,卻也同樣懶得申辯。
那領頭老者薛香主一揮手,道︰「行了,你不用狡辯!今日非是來跟你算先教主和小姐的仇。殞堂主,大伙兒主僕一場,我們不想對你做得太絕情,只要你交出鎮教之寶殘影劍,那麼從今起一拍兩散,你繼續去過你的富貴日子,我們也繼續去開拓我們的疆土。誰也不欠誰的。」
暗夜殞道︰「殘影劍麼?去問問你們偉大的教主,他早就弄到手了,怎麼,他沒跟你們說?江冽塵生性多疑,看來你們這群下屬,在他心目中也沒一個是自己人。」
趙香主怒道︰「你少在這邊謊言離間!要是你沒有搶走殘影劍,近日那個手持寶劍,擊傷各派掌門的臭丫頭片子,又是什麼人?」暗夜殞冷哼道︰「賊喊捉賊。我還想知道她是誰?」
另一名教徒喝道︰「暗夜殞,聖教主有命,一旦見到你面,格殺勿論,我們听你交待這麼多句遺言,已是很仁慈了。往日你欺壓眾兄弟,大家忌憚你身份是咱們主子,能忍的就都忍了。今天新仇舊恨,咱們一起算!」舞動起一條九節鞭,游龍一般飛卷襲來。暗夜殞原地站定不避,看到鞭子揮上面門,才抬手握住鞭端,沒等如何動作,身後薛香主手中已多了把鋼錘,向他背心砸來。趙香主取出長劍,削向他下盤,要讓他難以閃避。
暗夜殞無奈,只得松手撒開鞭端,接過折扇,反身架住薛香主鋼錘,順勢翻轉,借力騰空而起,左腳後蹬,踢中那使鞭教徒胸口,左手化掌為刀,擊向趙香主頸側。趙香主忙轉劍上擋,暗夜殞趁機翻身落到一旁,與三人成對峙局面。身後又多了幾柄兵刃指住要害,先前旁觀的幾名教徒也圍攏上來,聯手夾擊。暗夜殞一招一式靈活狠辣,但攻擊去勢總被先一步封住,各處要穴也時時受制,想要月兌困,一時卻也不易。
薛香主忙里偷閑,冷笑道︰「暗夜殞,你的武功的確很高,就可惜萬變不離其宗,還是月兌不出本教秘笈所載的套路。我們早都看得熟了,足以料敵機先,讓你一招使不完全,自也揮不出效力。你現在處在我們陣法中,一時打不過你,無關緊要,只要你不能戰決,我們有這麼多人,這場持久戰一直打下去,累也累死了你。」
南宮雪在草叢中看得心急如焚,她以前也曾見暗夜殞與人打斗,但都是盼著他盡落敗,給對手一刀殺了。這次卻與他站到了同一戰線,心里只是掛念他安危。暗夜殞表面仍是氣定神閑,卻不知他是否懂得情勢嚴峻。猶豫片刻,從草地里撿起幾塊邊角鋒利的石頭,卯足了勁兒,向戰團擲了過去。
就听一名教徒「啊」的一聲,伸手捂住了後腦勺,指縫間滲出鮮血。南宮雪一擊得手,喜出望外。薛香主冷冷道︰「暗夜殞,往日你跟人動武,也還算那麼回事,怎麼對以前的兄弟,反而使人躲在暗處偷襲?你還真是個無恥之徒!」暗夜殞道︰「我沒讓別人幫,是她自己多事,愛信不信。」那後腦被砸的教徒傷勢不重,此時怒道︰「下手夠狠的,我這就去把她揪出來,在她腦殼上也這麼砸出個窟窿來!」他有意提高聲音,想引暗夜殞分心,薛趙二香主也趁機猛攻,不料暗夜殞全然不為所動,還招沒顯分毫遲滯。
那教徒躍出戰圈,叫道︰「我這就去了!幾位香主,你們可別在這時候先殺了他。不親眼見他死,我不甘心哪!」趙香主叫道︰「你放心,我們先砍了他四肢,等你回來,再挖心掏肝。」暗夜殞冷哼一聲,折扇繞過他長劍,當胸刺下。薛香主伸過鋼錘格開,道︰「听著很耳熟麼?以前你對待犯了教規的眾兄弟,也是這麼一套辦法。你該感謝自己,我們可都是跟你學來的。」暗夜殞冷笑道︰「哼,誰會在乎!」
南宮雪運勁投出石塊,雖是一舉命中,卻也扯裂了臂上被鐵鏢劃出的傷口。她力有不逮,無法再撿石頭,只能一動不動的伏在草叢中,祈禱那人別現自己。
然而那教徒卻直直對著她走了過來,伸過一只大手抓來。南宮雪無意中看到身邊草稈染紅了一片,成了最明顯的標識,此時才後悔沒早將傷口裹上。借草叢遮蔽,向旁挪了幾步,與那人方向錯開。待他走到身前,劈手抓住他袖口,向下拉扯,同時借力站起,另一手擊向他背部。那人變招卻快,不知是使了什麼怪異功夫,身形一縮一挺,竟就像只滑不溜手的泥鰍般月兌了出來,同時反手在南宮雪身上點戳幾指。南宮雪頓時動彈不得,被那人拽著後領,從草叢中拖了出來。
另一邊暗夜殞仍與眾教徒烈斗不休,絲毫未露敗相。那教徒高聲喝道︰「大家停手!我有話說!」薛香主看他得手,滿意一笑,狼牙棒回旋收轉,正要轉身相迎。暗夜殞卻坐視不理,折扇徑向薛香主後心點到。薛香主一驚,狼狽的一仰身,急轉狼牙棒架住攻勢,怒道︰「你聾了麼?你……你怎能……」暗夜殞折扇一轉,又指向他腰間,同時一掌推向他右肩。薛香主將內力集于肩頭,拼著受他一擊,提起狼牙棒攔在腰間。沒想暗夜殞半途變招,這一掌並沒拍實,折扇也半途回旋,在他腦門上「咚」的敲了一下。
那教徒見自己受了忽視,大是惱火,一雙大手卡住南宮雪的脖子,喝道︰「暗夜殞,再不停手,她可就沒命了!」南宮雪緊咬著牙關,不願漏出一聲慘叫。
暗夜殞一招逼得薛香主退了幾步,自己幾個輕盈轉身,月兌出幾人合圍,仿佛直到此刻才注意到這邊變故,臉上卻仍沒一點焦急,悠閑的笑道︰「哼哼,薛香主,你不是第一天識得我。難道你以為我殘煞星會受人脅迫?更何況你們拿來牽制我的還是個一文不值的笨女人?你真是年紀越大,頭腦就越不靈光了啊,蠢貨!」
南宮雪感到頸上力道又加重了些,顯然是挾持自己那人听到暗夜殞如此表態十分憤怒。然她听了這些話,想到和暗夜殞交情原就不深,他本身又是極其孤高的性格,當然不會為她而向人服低。但當她真的身臨險境,他也不會拋下自己不管。這幾乎已形成了種默契,因此心平氣和,臉上表情也沒變化,在旁人看來倒像鎮定自若,不是埋有伏兵,便是視死如歸。一時間眾教徒對這女子倒產生了些佩服。
薛香主喝道︰「我早不是香主啦,叫我薛堂主!」暗夜殞冷笑道︰「喲,你升官兒啦,我怎地都不知道?」薛堂主道︰「不僅如此,我還頂替了你的位子,老朽現下是墮天總堂堂主,是聖教主親自任命。」暗夜殞自言自語道︰「我還沒死呢,他就急著把我的位子騰出來給別人?未免有點太操之過急了。」冷哼了一聲,道︰「薛堂主,按理說我是該恭喜你,不過反正你已命不久長,人死後在陽世官職再高也沒多大意義。這聲道賀我就自作主張免了,你可不要介意。」旁觀的眾教徒听他倆竟就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爭執起來,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薛堂主臉色由青轉白,怒道︰「暗夜殞,你不要太得意!莫要忘了,你朋友的命還掌握在我們手里。我數一、二、三,你要是還不投降,我們就處決了她。」暗夜殞面帶冷笑的向南宮雪瞟了一眼,對她將要窒息的情狀也漠不關心,接著視線重新落回薛堂主臉上,道︰「我剛才的話,你是沒有听清楚還是年老耳背?需不需要我再找個人給你重復一遍?你們手上不是沒沾過血,殺個人還需要向我匯報、再三請示?我隨便你們殺不殺她,與我何干?」
薛堂主仔細審視著他表情,想看出他這絕情究竟是當真無心,還是偽裝。看了半天也沒找出破綻,哈哈一笑,道︰「我卻是忘了,殞堂主最大的優點,就是冷血得近乎完美,你的確不是個會受牽制的人。但我們兄弟給人打傷了頭,這事卻不能輕易算了,只要殞堂主不罩著她,我們也犯不著為難。你說,怎樣啊?」那後顱破皮的教徒道︰「這麼一下子殺了她,也太便宜了。要用就該拿刃上蘸過鹽水的刀,在她身上一刀一刀的割下皮肉……殞堂主,你想出來整治眾兄弟的花樣還有不少,總舵現在還保留有多件刑具,讓那些方法廢了實在可惜,不如咱們就當著你的面來個演練,如有不夠到位的地方,還請殞堂主不吝及時指正了,哈哈哈……」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