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三,明天小風了。早上八點一,中午十三點一,晚上二十點一
「狡詐梟雄冒頓者。隱忍蟄伏時為可怖,因為你永遠不會知道此類人何時會爆發,會在什麼時候盯準了你的弱點發出致命一擊。但此類人也並非沒有弱點……」扶蘇心中不住回想著自己知道關于冒頓的分析︰「這種人,破壞力大的時候是其爆發的時候。因為隱忍蟄伏的力量就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來,掃清所有的敵人。但也正是此時,冒頓的防御力低。因為……他喜歡親手摧毀敵人。尤其是對著別人背部時候的追殺……」
扶蘇一想到冒頓帶著萬騎追殺東胡本部十里血河,頓時感到一陣心冷。接著,再想到冒頓親自追擊的嗜血模樣。心口一跳,但這是唯一能在萬軍之中擊殺強敵的機會……
不然,還剩下的至少三萬匈奴人絕對會將扶蘇手下三千人吃得連渣滓都不剩!
「傳令夫蒙阿耶,準備接應我們!」扶蘇對探騎下令。心中卻是輕嘆一聲做了下來,此刻,蕭何、期澤、伏承三個大男人一動不動盯著扶蘇。顯然是不肯讓扶蘇出陣的了。
「都說千金之坐不垂堂,可而今局勢未定。我輩當奮勇爭先,這點危險,難道能擋得住我大秦鐵血男兒?」扶蘇的話很激揚,可三人都是盯著扶蘇的靴看。一睹人牆早就形成了。
扶蘇看到三人無動于衷擺擺手︰「罷了罷了。期澤,去將那冒頓小兒的首級為我取來。戰畢,我親自為你請功!」
期澤大拜而下,昂然出了軍營。
剩下的蕭何、伏承面面相覷。心中卻是悄然松了一口氣,盡管三關口外已經大戰了一場,跟隨扶蘇也算南征北戰。但真正面對這種決戰性的大戰,依舊是頭一遭踫到。原本幾人還以為戰前將士如何緊張,扶蘇有事如何發表激揚人心的講話。
誰曾想,扶蘇竟然一擺手道一聲︰去將那冒頓小兒的手機為我取來。便輕而易舉地下達了作戰任務,這讓以為將是如何緊張的任命如此輕松地布置了下去。
這並非是扶蘇輕率,不知輕重。而是扶蘇對此戰必勝的堅定意志和信心!看扶蘇神態,根本沒有輕佻之色。而是為了緩解眾人大戰緊張所做的輕松姿態。
兩人如此一想,都為扶蘇的進步欣慰嘆服起來。
戰場之上。
冒頓決心一下,便絕不拖延。梟雄人物,知有所取舍。也知當斷必斷,三千肉盾跑到後面。四萬鐵蹄涌動朝著東胡大陣沖鋒而去!
四萬人,集群沖鋒。光是這副模樣便是恐怖之極,此刻,東胡人甚至連敢于主動沖鋒的人都沒有了。但騎兵不是步兵,不可能維持在原地等待騎兵沖鋒被動迎接。
不然,東胡人就是活活的靶必死無疑。
律谷律蒙無奈,兩人並著後一萬余人在後當著軍法隊一刀一刀在後驅使著東胡騎士沖鋒。這邊是士氣高低的巨大落差,冒頓甚至不用鼓舞四萬匈奴甲騎便嗷嗷叫著沖向東胡人的大陣。而律谷卻需要軍法隊將怯戰畏敵者斬殺了止住退後的大陣。
盡管反應遲緩,但東胡人的騎兵還是沖鋒了起來。反正後退被律谷以逃兵身份恥辱而死是死,前去沖鋒也是死。東胡健兒並非沒有血性,而是大戰之中的連連讓東胡人失去了對勝利的信心。而此刻,決死之後的置之度外讓不少尚有血性的男兒沖鋒了上去。
但這些並沒有挽救東胡的失敗,敢于沖鋒赴死的重九只是少數。被大陣裹脅住沖鋒的方是大部。
當匈奴四萬帶傷滴血猶呼酣戰的甲騎沖向一群怯戰畏敵的圖後退的東胡騎士時,結局已然注定。當三個回合來往反復廝殺後,小面積的潰退出現了征兆。
而律谷對此已然無視。任由那小範圍的潰逃進行,因為,律谷律蒙需要將所有能夠控制的士卒聚攏回來,企圖在後一擊中能夠保持東胡大將的尊嚴。
明智的將領很清楚,在匈奴人同樣擁有馬堅甲的情況下,即便是律谷逃了出去也會被以逃兵的身份剝月兌權力。甚至當冒頓打上門時還會被大佔上風的投降派交出去,到時候名聲性命喪盡而死還不如而今拼死一搏。
律谷和律蒙心中還有後的希冀︰那邊是那股襲擊了匈奴後路的樓煩騎。樓煩騎盡管部落不小,但絕不會敢于插手北方兩霸之間的爭奪。而事實上誰都清楚,而今樓煩騎背後的主究竟是誰!
南國人,真的會出來救東胡人嗎?律谷和律蒙都不知道,但東胡勇士的自尊讓這對叔佷選擇戰斗到底。
當東胡主將律谷讓潰兵四處逃散,而自己卻選擇聚攏戰卒選擇決戰時。一向詭詐的冒頓卻並沒有趁此時機突襲攻擊!
便如攻堅戰上的圍三缺一那般,冒頓的「高抬貴手」顯然加速了潰兵的逃散。膽小的東胡騎士顯然知道這是唯一逃難的機會,若是此時猶豫或者堅持死戰,結局不外乎死于匈奴手中。
而冒頓顯然也十分樂意削減東胡人的戰力。因為,隨著潰散由小變大基層軍官已經控制不住局勢。甚至出現了基層軍團帶著士兵逃散,乃至于基層軍團裹脅中層進團成建制地逃散。
而這些,律谷和律蒙都沒有選擇阻攔。他們,不需要一群懦夫為勇士的尊嚴戰斗!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逃跑,而越來越少的人加入此次死戰。冒頓舉起了一方赤紅旗幟,這是冒頓從龍庭之中讓數百薩滿祭祀過的大旗。也是冒頓用數十投降派大臣鮮血祭奠的大旗。
冒頓親言發誓,此旗一舉,不死不休,除非冒頓身死!果然,當冒頓這大旗一舉時,整個匈奴大陣都發起狼嚎一般的叫聲。每個人都盡情宣泄著對東胡人的不屑。似乎,東胡人的敗亡已經預見!
「匈奴,沖鋒!」大旗揮動,血色大旗上繁復的紋飾讓每一個匈奴人都是鮮血沸騰。而先沖鋒的赫然便是冒頓,這個一向居于層層侍衛保護的匈奴單于,此刻已然拿起武器發起沖鋒。
「東胡,沖鋒!」律谷抽出手中會稽郡的寶劍,這柄近似觀賞性的玩物終于要為他的主人綻放寒光,恢復寶劍嗜血的本性!
兩軍對沖,兵力對比此刻卻是翻轉了過來。一方人數只有寥寥一萬六千余,而另一方卻足足有四萬人。盡管一萬余人大多身上不帶傷,且甲冑也有。而對面的匈奴甲騎多是苦戰已久,多是帶傷再戰。可多是慷慨悲歌,只以死志廝殺,並不抱勝利之希望。而另一方,四萬帶傷殘兵卻是士氣高昂胸懷必勝之志!
一萬之寡對戰四萬之眾,瞬息之間,兩軍剛一接觸便有數十數百軍士死亡。久戰之師盡管此刻都竭力爆發出所有的戰力,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無論是誰自身的防御力都開始大幅下降了。
加之久戰之後多是身上帶傷,這又是徒然上升為白熱化的大戰讓死亡人數徒然飆升。甚的,便是匈奴那些帶傷的甲騎。往往一刀下去縱然不摔落下馬中刀之後也再難存活。
而廣袤龐大的戰線上,互相廝殺對沖之間被帶落下馬的是不知凡幾。
戰場的核心並不在這迅速攀升的死亡人數之上,而是在兩隊主將之間的戰斗。冒頓果然沒有出扶蘇的分析,彎刀之下幾乎一個活命都無。一個個東胡將領被帶落馬下成為肉泥,一個個東胡士卒避之唯恐不及。
而此刻,律谷先是一箭激射而來,再抽出越地寶劍猛然刺向冒頓軟肋。另一邊,律蒙已經湊近過來,舉起長弓搭上羽箭,同時一把彎刀已然叼在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