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大家要同台獻藝的消息很快就傳遍天下,絕色美女的影響力顯而易見,陸陸續續趕來千漪湖畔的修真者越來越多,卻始終不見諸多超級、一流宗派世家的蹤影。直到不經意听見幾個修真者閑聊後,曲寧萱這才知道,千漪城還有內城與外城之分,外城便是她目前所處的地方,內城則建在千漪湖正上方,被強橫且精妙的結界所籠罩,阻擋凡俗之人的窺視,也是超級宗派秀語宮對外交流的窗口。除了世俗界無比 赫的王公貴族有資格進入內城外,內城里清一色都是修真者,四位大家表演的地方自不必說,當屬內城無疑。
千漪湖風景再美,曲寧萱也難以忘記蛟王的悲慘遭遇,每每看見無比秀麗的湖光山色,安居樂業的四周百姓,一派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她的心就被苦澀與惆悵填滿。
倘若蛟王沒被封印,見到如此安樂祥和的景象,定會無比開心,覺得自己的犧牲值得,可現在呢?千漪湖畔的人們過得越好,深陷牢獄,境況淒涼的蛟王就會越發憤怒,倘若他月兌困,遷怒于無辜的居民也不是不可能。別的不說,只要他若挪開鎮海清光璽,整個中州就要毀去大半,正因為出于這種考慮,曲寧萱才不敢放蛟王出來。但是,再回到千漪城,見到如此極端、明顯且強烈的反差,她也不可能無動于衷。
「看完四位大家的表演,我就離開吧!」曲寧萱站在湖邊,沉默了很久,才輕聲道,「再呆下去,我會發瘋的……」
說罷,曲寧萱輕輕轉身,去買黑色的斗篷與斗笠,將自己武裝起來,用靈力包裹全身後,她就御劍向內城飛去。
穿過透明的第一道結界,一座曼妙旖旎且精致美麗的水上之城便出現在她面前。
「請您出示身份銘牌。」城門口的守衛盡職盡責地以攔下曲寧萱,完全無視她怪異的造型,語氣相當公式化。
曲寧萱眉心一擰,暗道不妙。
她來中州是為了旅行,壓根不需要接任務做任務,自然也不需要身份銘牌,所以她連一個假身份都沒去辦。君千棠也不知出于什麼考慮,或者遺忘了這個環節,沒有給她弄一個身份銘牌,也就是說,她在中州是個絕對的黑戶。
如果換做平時想起這件事,隨意去一個修真者城市弄張假身份就是了,反正修真界天天改名字換身份的人太多,大家都習以為常,戶籍盤查根本不可能有世俗界嚴格。問題是,千漪內城迎來了一堆又一堆大人物,自己轉身就走,會不會太引人注目,從而被人跟蹤?不行,她得想個辦法混進去才行!
紛亂的思緒在腦中一閃而過,曲寧萱立刻冷靜下來,她將自己的聲音變幻成男聲,又以一種淡然卻帶了一絲高不可攀冷淡的口氣說︰「身份銘牌?那是什麼東西?」
守衛見識過形形色色的人物,听見曲寧萱這樣說,他立刻判斷出幾種可能——對方要麼是高階修士,不在乎這些;要麼就是隱世修士,真不清楚身份銘牌是什麼,當然,也不排除對方故意做戲的可能。見曲寧萱如此自信滿滿,守衛有點拿不定主意,語氣中卻多了幾分小心︰「敢問,您……」
曲寧萱冷哼一聲,似是有點不耐煩,她微微揚起斗篷的一角,讓守衛能看到她背著的劍匣,又冷冷道︰「我可以進去了麼?」
「請您稍待片刻!」守衛怕曲寧萱不痛快,連忙道,「為了讓您的旅程更順利,我們會為您發放一張臨時通行證,您可以憑此進入千漪內城許多地方,享受一定量的折扣,也避免糾察隊的盤問……祝您這段時間過得愉快。」
曲寧萱輕輕頜首,高傲冷淡姿態盡顯,心中卻著實捏了一把汗。
為了不引起別人懷疑,以後惹上一大堆麻煩,她決定用君千棠給她的劍匣賭一次,讓別人誤以為她是隱士高人剛派下山的弟子。這種人外出歷練,听見四位大家要獻藝的消息趕來湊熱鬧實屬正常,不知道身份銘牌的存在也情有可原。縱然是超級宗派、頂級世家,對高階修士也是以拉攏為主,絕對不會輕易結仇人,加上喜歡窩一個地方獨自修行的人不知道多少,難道秀語宮還有精力一個個排查不成?
不過,話又說回來,君千棠不是說秀語宮是個只有女子的門派麼?為什麼守衛會是男的?難道千漪內城此時的護衛隊並非秀語宮布置,而是各大門派一同出動?如果這樣,倒也解釋得通……
曲寧萱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守衛也將情況匯報給了守備隊長,隊長做不了主,便帶著他來到臨時統領的辦公室。
這位統領出奇地年輕俊秀,神色卻冰冷到極點,他站在那里,就透著一股冷傲疏離之氣,一看就不好接近。他身邊還坐著一個身著青衫的年輕人,此人饒有興趣地翻閱一堆文件,蒼白清俊的容顏上掛著一絲懶洋洋的笑意,明明是相當有親和力的造型,他卻給人一種不詳且壓抑的感覺。
守衛低下頭,大氣都不敢喘,根據統領的指示抽出自己的記憶,青衫男子看過之後,似笑非笑地說︰「這世間能鎮壓鋒銳劍氣且不傷自身的材料本來就不多,制成劍匣之後能縈繞這等銀藍色光芒的更是聞所未聞,想來是幾樣珍稀材料混合起來,才擁有這樣的效果。如果單單說銀色或藍色光芒,北漠月冰晶髓,東荒繆嵐樹葉,我中州乾羅金、傲清石……它們都符合這一條件。」
他每說出一個名字,在場的人就倒抽一口冷氣,因為他報出的這些材料無一例外都生長在極險之地,由強大到極點的異獸看守,要麼就干脆出處神秘,可遇不可求。縱然曲寧萱的劍匣中只摻雜了其中一項材料,都能證明給她劍匣的人實力之強,也讓守衛慶幸自己方才態度很好。
青衫男子說完,目光移向神色沉靜的摯友,臉上是滿滿的興味︰「你怎麼看?」
「這柄劍匣上施加了太多封印,將靈光都鎖住了大半,僅僅一眼,我根本無法準確地判斷。」年輕的統領緩緩道,「初步估計,這個劍匣能放的飛劍在六柄以上,每柄玄階下品絕對沒問題。」
這個世界的法寶劃分自然是仙器——法器——靈器三種,可仙器太過稀少珍貴,再說了,就算你得到仙器,能不能用它還是一回事,一般來說不作考慮,是以人們將法器與靈器又詳細地劃分,頂尖的法器與秘籍一樣,重新開一張榜單,照樣分出天地玄幻四階十六等。
不要以為倒數第五的玄階下品很低,以赫赫君家的底蘊,天階飛劍都不足十柄,大部分還都是你想用它,它不理你的。天階法器是一種象征,一種震懾,縱然是超級宗派與世家的掌門,手中也不過是地階上品的飛劍,他們的弟子能拿到玄階法器已經是備受師長寵愛,還必須本身實力也得到長老團認同。可想而知,年輕統領的「初步估計」一說出口,大家會如何震驚。
如果這都不叫衣缽傳人,什麼才是?這等大手筆令人發指,也證明此人極受長輩的寵愛……年輕的統領沉吟片刻,就對隊長說︰「我立刻簽下最高等級的通行證,你親手交給他,態度必須好,另外,警告所有人,通行證上別動任何手腳,也別派尾巴過去,省得對方不滿。」
隊長與守衛恭敬離開後,青衫男子裝模作樣地嘆道︰「雖說各門各派之間明著友好,暗地里卻都提防著,一有機會就捅別人一刀,你也不必做得這樣明顯吧?秀語宮那群女人瘋狂歸瘋狂,卻一點都不傻。」
「我做了什麼?」年輕的統領微微挑眉,「我剛才發的一系列命令,都不是為秀語宮好麼?」
「是啊,你做得一切都沒錯,底下人會錯意與你無關。萬一出了什麼事情,責任都是秀語宮擔,與今天這個時辰當值的五皇嶺沒有一點關系,更扯不到你身上。」青衫男子懶懶地打了個呵欠,揮了揮手,「不過是幾個女人表演而已,居然這樣興師動眾,真沒意思。」
年輕的統領沒有說話,他的心思已經全部轉到那個劍匣上去。
五皇嶺就是劍修起家,作為五皇嶺核心弟子之一,他非常好奇這樣珍貴且強大的劍匣中,裝得是什麼神兵利器,而煉制這個劍匣的又是何方高人,竟然有這樣的大手筆。對一個劍修來說,沒什麼會比與劍修戰斗更讓他心潮澎湃,熱血沸騰。
他不知道,這些珍貴的材料都是君千棠為宋景雯收集各種珍貴藥材時,順帶弄到手的好東西。這三年來,每次看到這些材料,君千棠都難以克制心中的怒火。對他來說,這些珍貴材料全是他恥辱的見證,嘲笑他是如何的痴傻,在這種心態下,君千棠怎會吝嗇?
曲寧萱自不清楚這其中的曲折,更不知道自己成功地誤導了一大堆人,並讓他們借此來了一場不動聲色地交鋒,當得到通行證後,她決定去茶樓坐坐,借此了解一些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