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滄瀾江上的船只,在寒冷的夜里,都停泊下來,在夜風中瑟瑟發抖。各種畫舫也都不再有光亮,安靜的呆在滄瀾江邊,度過這漫漫長夜。朱玉城中的大街小巷,亦呈現一種冬夜才有的寂靜。
忽然,遙遠的西南方,閃現出六道光亮,在沒有月光的夜里,分外明顯。為首的一道,通體金色,速度飛快的直奔朱玉城中而來。後面五道紫色光芒,拖著長長的尾巴,緊緊跟著金色的光芒,也是直奔朱玉城而來。
金色的光芒如同流星一樣墜入朱玉城中,消失不見。等到後面五道光芒停下來的時候,顯現出來的是五個人,身穿紫色道袍,高挽著道髻,每個人的背後,都是背著一把巨大而深沉的劍。他們站在西方的城牆上,沉默的看著朱玉城。而朱玉城深沉的夜色,把率先降落的那個人早已隱藏起來,黑夜的黑色,是最好的屏障。
「搜!他受了傷!絕對跑不遠!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來!」為首的一人喊道,後面四個人一聲不吭的直接化作四道紫色的人影,分散進入朱玉城。為首的道人也是略微觀察一下,就化成一道紫影進入朱玉城中,開始搜索那道金色的人影。
在朱玉城中,有那麼幾座橋,橫跨整個滄瀾江,正如橫穿朱玉城的滄瀾江一樣寬廣。在這些橋的橋洞中,總有一些無家可歸的人居住在其中,把橋洞當家,比如長庚三人。
長庚正是在朱玉城中最中央的大橋下扎了個窩,雖然是大橋下面比較小的一個橋洞,但也足夠他們三個人居住,而且能在主橋下面扎窩,也是他們三人身份的象征。長庚三人雖然是乞丐,正如官員分等級一樣,這乞丐也是分等級的,長庚三人無疑就是那比較高等級的。
寒冷的冬天,是乞丐們最難熬的時間,哪怕這里靠著大海,時不時的有暖流吹來,冬天的寒冷卻依舊不曾減少。今天的夜晚是格外寒冷,長庚捂著厚厚而破舊的大衣,蜷縮在角落里。長德和長風兩個家伙互相抱著取暖,不知不覺間他們兩個已經睡著。冬天的夜里在這睡著,一不小心就會要命,但他們實在是太困,又餓又困,一天沒有吃東西,只能靠睡覺來減少體力的消耗。
長庚沒有睡,如此的冬夜,長庚早就養成不睡的習慣。懷里還有半塊凍硬的燒餅,這個時候拿出來也是咬不動。燒餅的旁邊,是長庚感覺能夠過得去這個冬天的依仗,那是一個火折,雖然已經快要用完,卻著實是火折。
這個火折是長德前些天偷看一個寡婦洗澡,順手從模進寡婦家的劉老二身上拿出來的。劉老二是個給人看門的,在一個當鋪看門,四十多歲也沒有成婚,跟那寡婦倒是好上了。長德回來時還大肆的吹噓一番那寡婦如何如何,可惜長庚和長風兩人對他的愛好不感冒。
本來今天晚上應該點燃一個柴火堆的,可是他們走跑了一天,也才弄了一點點干燥的木柴,用那一把火折,根本不可能把木柴點燃。所以三人商量了一下,還是不要點燃,留著火折,在最需要的時候點火取暖。
長夜漫漫,長庚走到橋洞門口,守坐在那,略微的為里面兩個人擋一擋風寒。論年齡,長庚最小,但若是論乞討年紀,長庚最長。長德是五歲開始乞討的,長風是六歲,而長庚從一出生就跟著一位老乞丐乞討,如今已經十年。
「 !」
一道金色的人影砸在了長庚面前,金光散去之後,出現的是個光頭和尚,眉清目秀的,只是嘴里留著血,雙眼閉合,顯然昏迷過去。他身上的僧袍也有些血跡,手臂上一道巨大的傷口,還在不停的往外滲血,這和尚顯然是剛剛經過大戰。
長庚看見他之後,嚇的倒退兩步,平白無故從天上掉下來個和尚,還是滿身有血的和尚。長庚一個小乞丐不害怕才怪,可是這個和尚半天都沒有動靜,就那麼倒在地上不動,好半天都沒有任何的動作。
長庚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點點的往和尚那里挪,想看看這和尚到底是怎麼回事。誰知道,長庚剛剛靠近一些,這個和尚立馬睜開眼楮,雙目仿佛有金光閃過,盯著長庚看了一眼,又掃了一下周圍。
「這里是什麼地方?可是朱玉城中?」和尚問道,語氣間有些急切。
長庚愣愣的不知道怎麼回答,從他驚恐的表情中,和尚知道這小乞丐是被自己嚇住,嘆口氣,和尚宣了一聲佛號,然後用殘存的力量平復了一下長庚驚慌的內心,佛家中正平和的力量,正適合撫慰內心的躁動。
「小施主,這里可是朱玉城中?不知道齊家據此有多遠?」和尚再一次問道,這次問的時候,和尚沒有急切,而是很柔和的問道。
長庚好半天才道︰「這里是大橋底下的橋洞,齊家?我不知道在哪。」語氣中有些怯懦,不過他的眼神卻在閃爍。
和尚明顯感覺出來長庚說謊,苦笑一下道︰「小施主莫怕,貧僧只是被仇家追殺,剛才受傷頗重才不小心墜落過來。相見即是有緣,這是些銀兩,拿去買些東西過冬,也算是貧僧的一點善意。貧僧告辭。」
這和尚從破舊的僧袍里面拿出一些碎銀塊,輕輕放在地上,然後又打了個佛家禮,深吸一口氣縱身飛躍出去。這一次他明顯小心了很多,沒有再出現那金色的光芒,悄然從夜色中離去。
長庚還是有些發怔,突然從天上降落個和尚,睡了一覺,然後起來問了兩句話,留下了十好幾兩銀子,又飛到天上去了。這事,還真是莫名其妙,至少長庚的小腦袋還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過,沒多久長庚就轉過彎來,不管發生了什麼,那銀子可是實打實的銀子,長庚把銀子拿在手中,狠狠的塞進懷里,這點銀子足以他們過一年,或者兌換成好多個冬天。
正當長庚美滋滋的繼續做夢,再掉下幾個和尚,再多給點銀子的時候。
長庚那不大的眼楮瞅到了一個有意思的東西,那竟然是一本書,從剛才和尚掉落下來的地方,出現了一本書。當下,長庚也就順勢把書拿在手中,可惜的是夜晚太黑,根本看不清楚上面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