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中雨喜歡下棋,這一點長庚也听八卦的家丁們說過,只是沒有想到齊中雨竟然會來找他。他也會下棋,不過那是在老家伙沒有死之前的事情,如今老家伙死了七年,他一盤棋也沒有下過,也不知道棋力是進步還是退步。
長庚跟著齊中雨走,兩人也沒有什麼共同語言,齊中雨骨子里帶有讀書人的高傲,認為長庚出身鄙賤,若不是周雲讓他來找長庚下棋,他根本連見也不會見長庚。這就是讀書人不自覺的內心中所帶有的等級之見,對于低等級的人,齊中雨根本看不起,更別說與之交談。
齊中雨不說話,長庚也樂得耳根子清靜,有齊玲瓏在一邊的時候,想要個清靜的耳根子都沒有。喋喋不休的齊玲瓏跟大和尚念經都有的一拼,長庚這兩個月以來,耳朵都快被齊玲瓏給搞出病癥來。齊玲瓏那可怕的威力可見一般。
齊中雨住的地方距離齊玲瓏並不算近,兩人走了一炷香左右的時間,才算是抵達齊中雨的小院。
小院里,周雲已經坐下,身邊還有一副棋盤,外加兩個座椅。很明顯,周雲也是想看看長庚的水平如何,或許他很自以為是的把這次的棋局,當成他與老家伙的對抗。既然本人不能相見,就讓徒弟們比試一下,分個高下。
長庚轉眼間就想明白周雲的想法,咬著手指的長庚,跟著齊中雨對周雲行禮,怎麼都感覺有些別扭。
「雲叔,這就是長庚!」齊中雨向周雲介紹道。
「見過周先生!」長庚行禮。
周雲笑道︰「兩個月不見,也不見你吃胖啊?今天叫你過來,一是想看看你的棋局,二是看看你人,中雨這麼長時間難覓對手,若是你真有天賦,我也不會吝嗇這點知識,你和中雨一起學習,然後互相切磋,進步最快。」
長庚點點頭道︰「謝周先生!」
「好了,雲叔,我們還是下一盤給你看看!」齊中雨急道,他可不想讓長庚跟他一起學習,在他心里,長庚根本沒有資格。所以他暗自下決心,這一局一定殺的長庚屁滾尿流。
長庚沒有什麼反應,反正老家伙那隨意指點江山的氣勢,是周雲這種只能局限一城之內得失的謀士而不可能想象,周雲想要教授長庚,而長庚內心卻並不想讓周雲傳授,他跟隨老家伙幾年,擺弄棋局三年時光,棋風已成,難以更改。
長庚內心想法,周雲和齊中雨並不知道,兩人現在都全心關注這一局棋力的較量。下棋靠的是謀略與計算,布局很重要,而這恰恰是謀士們鍛煉心智的一項工具,棋局較量可以看成智謀較量,胸中點墨較量。
齊中雨執黑,長庚執白,兩人在方寸棋局上,開始兩人第一次較量。
黑棋像是一個刀劍客,以咄咄逼人的氣勢進攻,不放過每一寸的地盤。白棋穩扎穩打,落子簡單而快捷,雖然被黑棋打的步步後退,卻始終不露敗事。
周雲也在觀看棋局,看見齊中雨的打法,略微皺了下眉,今天齊中雨下棋略顯急躁,不過情況還是不錯,不愧是被自己教育好幾年的徒弟,天分和努力都還是有的。而長庚,步步為營,絲毫看不出有任何的棋風,到現在也沒有透露出來什麼樣的棋風,這份沉穩是很難見,特別是在長庚這個年齡上,更是難見。
齊中雨的攻勢忽然一頓,正所謂攻不能久,一味的猛攻之下,齊中雨也終于停歇一口氣,難以繼續下去。長庚一直采取的守勢,也終于出動。
本來一盤散沙的白子,在齊中雨攻勢一停的剎那,三子連下,點在三個不是很重要的地方,卻讓周雲眼中精光爆閃,齊中雨汗如雨下。
簡單三子,已經讓長庚散沙一片的白子連成一片,黑色的大龍已經完全被吃掉,齊中雨回天乏力,只能棄子認輸。陰寒的目光一閃而逝,他不能接受長庚一個出身低賤的乞丐勝他。
長年生長在齊家,高高在上的性格養成,又是有讀書人的那份清高,讓齊中雨的內心有些扭曲,對于出身卑微的人,天生帶著一種鄙視的目光,更接受不了這卑微的人比他厲害。
周雲在長庚下完道︰「我與你下一局。」
長庚也沒什麼反應,剛才那一局棋,已經讓長庚的想法得到證實,周雲傳給齊中雨的棋風,果然是方寸間爭斗,而不是大器的布局。這才讓長庚在最後以三子就勝利,長庚跟著老家伙練的就是大器的布局,而不是小程度的爭斗,他要的是最後的勝利。
接下來就是與周雲的對戰,這一局,長庚先手,最終惜敗。不是他布局不夠,而是周雲好歹也是老手,比齊中雨的布局要大一些,而且局部的爭斗,長庚根本守不住,這才沒有能夠戰勝周雲,如果是老家伙,能玩棋局把周雲玩哭。
周雲暗自嘆口氣,長庚如此棋力,還是老家伙教出來,那麼老家伙的水平自然不必說。不過,周雲也是謀略家,根本不管長庚願不願意,讓長庚每天晚上前來跟隨他學棋,主要還是讓長庚與齊中雨對戰。
齊中雨陰寒的眼光看著腳背,沒有反對。
長庚也是沒有反對,他沒有反對的權力。
「長庚,你在大局上部署很熟練,但是在一些局部戰斗上根本難以駕馭。如此下棋,很難完全取得勝利,而中雨的弱點就在于大局上的掌控。你們兩個若是可以互補一些,棋力必然都有長進。所以,以後每天你們對戰一局,讓我指點你們,互相進步。」
待長庚走後,周雲叫過來齊中雨道︰「我讓你跟他一起學習,主要原因,你去學習他的大局部署,這部分,他比你強!收收你那傲氣,去好好的學!」
齊中雨頻頻點頭,只是眼中不服的神色更加的多,略顯俊秀的面容也有些扭曲。
自此,長庚又多了一項任務,每天晚上都來齊中雨這里,在齊中雨假假的笑容下,如坐針氈般學習下棋與謀略技巧。
長庚知道,在周雲和齊中雨那里,自己就是一個工具,為了齊中雨提升謀略技巧的工具,如果不是自己在這方面有老家伙教導在前,根本難以對戰齊中雨,一旦長庚敗于齊中雨,就是被踢開的貨。不過,長庚有自己的算計,反正白白的學習,何樂而不為,于是也在這贏著齊中雨,直到一年後,長庚才故意敗于齊中雨一個月,周雲和齊中雨把他打發不用再來。
雖然不用再去齊中雨那里,卻還在齊玲瓏那里繼續當劍童,在廚房學習做飯。
時間匆匆而過,一個不小心,長庚已經在齊家呆了兩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