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投機者 第六章 相持 第三節 狙擊

作者 ︰ 有時糊涂
」唉,志舟,你諒次回來到底為何事。模看著好像哄礎協高的龍雲,神色嚴肅之極。

「就是回來,從南京到武漢,再到重慶,沿著長江,從江南走到西南,到那都不自在,還是咱們雲南好,過橋米線,汽鍋雞,如畫風景,在這,我能活到一百歲……龍子故作鎮定的笑道。

「志舟,別說瞎話,莊文革今兒可找我了」胡模正色的說,然後注視著龍雲,龍雲心里咯 下,臉色一變隨即恢復自然。

「他又怎麼啦?」龍雲心里緊張。心中不由大悔,不該讓龍繩祖去城內,這不成了人家的人質了嗎?

胡續沒有答話,而是仔細觀察龍雲的神態,見他如此做派,心中有底了,便單刀直入︰「志舟,你說實話,這次回來是不是與汪精衛有關?。

龍雲沉默了下,胡續心里更加確定了,這下他不由急了,刷地站起來,眼淚差點出來了,敲著桌子。大聳叫道︰「糊涂呀!糊涂!你怎麼能行這樣的事!」

「胡老,您別急,別急,听我說,听我說龍雲正想把與汪精衛商定的事告訴他,可胡碘一揮手。

「我不听,這種叛黨叛國的話我不听」。

龍雲臉色刷地變得通紅︰「這怎麼是叛黨叛國了呢?如果能讓日本人撤軍,又不賠款,不割地,戰爭沒有了,老百姓能過上安穩日子,有什麼不好!」

「秦栓也是這樣說的!」胡模痛心之極,指著龍雲渾身亂抖︰「我」我「胡老,胡老」。听見他們吵起來進來的副官楊光秀連忙扶胡缺坐下︰「您別急,有什麼事,慢慢說。」

「慢,慢。還慢!他這是走上邪路了!你們怎麼輔助他的!你們,你們怎麼不勸勸!」胡模把火氣又噴到龍雲身邊的人上,指著楊光秀和衛士亂罵。

「夠了」。龍雲大怒,將桌子拍的震天響,桌上的碗筷叮當亂響。楊光秀的臉色刷地白了,驚慌的看著龍雲,龍雲胸膛起伏,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好半響,什麼話也不說。怒氣沖沖的上樓了。

楊光秀偷偷抹把汗,連忙扶起胡模。「別管我,我,我今天要罵醒他」。胡模掙扎著要跟上樓,楊光秀和衛士緊緊扶住他。

「胡老。胡老,您先回去,先歇會。先歇會。」副官溫言勸道。

「龍志舟,你要敢賣國,我就先跟你拼了這條老命!龍志舟!我瞎了眼,你來,把我這眼珠子挖出來!你來!來呀!」胡模沿途大罵,被楊光秀半扶半抱辦拖的送走了。

楊光秀回來後,蹬蹬的跑上樓,龍雲站在樓上的窗戶前,目光陰沉。副官輕輕的端過去一杯茶,偷偷的瞧瞧龍雲的臉色,卜心的問︰「老主席,我們是不是換個地方

「不用龍雲心里很篤定,胡續雖然大吵大鬧,可實際上是維護他的,絕不會向莊繼華告密,他雖然生氣,憤怒,卻不能對他做什麼。

可胡模的態度卻讓他心涼,胡模為人一向寬和,特別是離開軍隊後。凡事都退三分,既不爭權,也不奪利,在軍中人望極高,可今天卻大為失態,簡直不是他認識的那個胡模。

聯想楊運新和龍繩祖的態度。龍雲對自己能否推動雲南的和平運動產生一絲懷疑,遠處青山依舊碧綠。陽光依舊明媚,他卻再沒有昨天的。

「你所說和平不好嗎?。龍雲忽然問楊光秀,楊光秀微微一怔,他是龍雲副官中的二號人物,席副官是龍雲的族佷龍漢雲,正在重慶照顧生病的「龍雲」呢。平時龍雲都是與他商議,很少詢問到他楊先,秀身上。

「老主席,這我說不好,您想怎麼作,我們跟著。」楊光秀說著偷瞧龍雲一眼。

龍雲卻不放過他,繼續問道︰「有什麼想法就說嘛。」

楊光秀估計今天不說點什麼不行了,想了想便委婉的說︰「在武漢和重慶時,听周佛海說的,當初老主席的策劃,我都覺著挺好,只是。這兩天,楊師長和二公子都反對,今天胡老又這樣,老主席,覺著這事恐怕有點懸。」說到這里。他小心的龍雲的臉色,見他的神色微變,便趕緊補上一句︰「老主席知道,我是個粗人,這種國家大事我是弄不明白的,反正我只有一條。老主席叫打誰,我就打誰。」

龍雲苦笑,揮手讓他下去,楊光秀問︰「您還沒吃飯呢,要不要重新作幾個菜

「弄碗米線就行了。」龍雲提不起興致來,隨意吩咐道。

讓龍雲意想不到的是,很快就接到龍漢斗送來的信,告訴他大公子龍繩武率領滇南團以上軍官到昆明來,預計在傍晚到達。龍雲的腦袋頓時翁的一下呆住了,他立玄感到,龍繩武此來絕不是支持他,要支持他名列位就回留在滇南,做好武力抵抗中央的準備。

「攔住他,告訴龍漢斗,攔住他。一定要攔住他!」龍雲有些氣急敗壞,來人為難的說︰「龍參謀長說大公子是上車後才的電

龍雲一下癱坐到椅子上,楊光秀揮手讓來人回去,自己則安靜的坐在一旁。

「反對投降!」

「抗戰到底!」

「支持滇軍抗日!」

「支持蔣委員長抗戰到底,反對投降賣國!」

,」

長長的游行隊伍,堵塞了街道,吉普車被迫停在路邊。龍繩祖神色復雜的看著這些游行的學生,他們舉著長長的橫幅,沿途高呼口號,而走在最前面的是上百名滇軍傷兵。他們姿在輪椅上,殘軀舉著小旗,努力跟著高呼口號,學生們則推著他們的輪椅。

「長官。」一個紅樸撲臉蛋的女學生塞了張傳單進吉普車,然後興高采烈的走了,龍繩祖拿起傳單,默默的看著。傳單是三民主義青年團撰寫的,內容就是反對投降,抗戰到底。龍繩祖看完後,把高單揉碎。扔出車外。

這時他看到那個紅撲撲正在一群滇軍士兵面前賣力的講解什麼,那群士兵的神色很激動,紛紛振臂高呼。

「民心不可違,軍心不可違。父親這步棋走錯了。」龍繩祖非常痛苦,也非常矛盾,一邊是父親,一邊是民族大義,讓他作出大義滅親的舉動,他做不到。

到警備司令部後,龍繩祖就被讓到小客廳中,踏進小客廳,就看到楊運新正無聊的在里面喝茶,一個作戰參謀正陪著他,看到楊運新無奈的眼色,龍繩祖明白,自己被軟禁了。

「老章,這什麼意思呀?。龍繩祖與這個參謀是老熟人,便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隨開一包哈德門,扔給趙參謀一支。

「冉司令被莊主任叫去了,勞煩二位等一會。」趙參謀哉燃火柴。給龍繩祖點上,然後才笑著說。冉司令的命令很清楚,把這兩人扣在這里,要什麼給什麼,只一條,不能回部隊。

「龍旅長,坐吧,我一大早就來了,現在都吃過午飯了,估計還要等到吃晚飯。」楊運新苦笑著說,他現在一點不緊張,反倒有種輕松感,他不想跟著龍雲搞什麼和平運動,留在這里挺好,賣國賊和忘恩負義兩個罵名就是別人的了。

龍繩祖明白,楊運新這是告訴他,今天的事蹊蹺,很可能對方已經知道龍雲返回雲南了。他沉默一下便笑道︰「那就等等吧。」

說完隨意的歪在椅子上,丑媳婦總得見公婆,到了晚上,冉瑞舉就必須要給個交代。

三人就在這客廳里喝茶,天南海北的聊天,幾張報紙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龍繩祖現,今天的報紙。反對投降,抗戰到底的文章很多。昆明各界都在開展宣傳抗戰的活動,婦女救國會,教育界人士座談會,工商界人士募捐會,滇軍老兵懇談會。內容全是抗戰到底,決不中途和談!

「莊文革的動作好快龍繩祖心里苦笑,他感到小客廳里有些氣悶,便提議道︰「我們到後花園走走如何?」

警備司令就是原滇軍城防司令部,司令部位于五華山西南,是原雲南提督衙門,中法戰爭後,清廷在雲南編練新軍,這座提督府就是那時修的,佔地廣闊,後面還有個演武場和小花園。

猛一听去小花園,趙參謀有些犯難。被龍繩祖看出來了,他哈哈大拍著趙參謀的肩膀說︰「見不到冉司令,我是不會走的。」

肩頭傳來的疼痛讓趙參謀咧咧嘴。楊運新也笑道︰「放心吧,我一定要見到冉司令才會走的,什麼時候冉司令有空見我們了,我們再回去。」

這話要還听不懂,趙參謀就白混了這幾十年,心中雖然還在懷疑,人卻已經向小花園走去。到了小花園,趙參謀找了借口,便離開,悄悄從警衛營調了一連人,把花園外面圍得死死的。

等趙參謀走後,龍繩祖和楊運新便在花園的水榭旁坐下聊天,此刻正值春深,各種花木盛開,山茶、牡丹、杜鵑,紅白相間,蜜蜂蝴蝶穿梭期間,寬大蔥綠的芭蕉葉,向空中婆娑伸展它的肢體。院子雖卻美不勝收。

可倆人卻無心欣賞這繁花美景,不約而同的嘆口氣,楊運新龍繩祖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龍繩祖先開口。

「家父這次恐怕又錯了。」龍繩祖望著池水,幽幽的說。

「二公子有何見教?」楊運新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上次錯了,丟的雲南,這次錯了,丟的可是滇軍將士和雲南父老鄉親,將來恐無面目見雲南父老鄉親。」龍繩祖越說心里越淒苦。

「你不能勸勸他嗎?」楊運新還是拿不定龍繩祖的心思。

「昨天你們走後,我勸了一夜。他是半點听不進去,當年一敗,讓他耿耿于懷,做夢都想恢復雲南。哼,汪精衛給他畫了一個餅,就忙不迭的拿來救命,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老了。」

楊運新沒想到龍繩祖說得這樣刻薄。有些驚訝的看著龍繩祖後者的神情悲苦,剛才大咧咧的少爺氣,一掃而空,這心習白了。龍繩祖是真反對龍雲此舉,可叉沒辦法說服劃凡圳聯下吧。又不能看著父親跳進這個火坑,陪著跳吧,又心有不甘。

「二少爺,既然你把話挑明了。我也不藏著掖著」楊運新正色的說︰「莊主任把我扣在這里,我心甘情願,叫我跑我都不跑,老主席要搞和平運動,我是不贊成的。不但我不贊成,師里面大部分軍官都不贊成。此外,現在國內局勢,抗戰是大勢所趨,全國民眾支持,雲南各界民眾的抗戰熱情很高,我斷定,老主席一旦宣布和平運動,雲南的父老鄉親必定群起攻之,還有老蔣為什麼在汪精衛出走後,立刻把莊文革派到昆明來?就是盯著雲南的,老主席想在滇南搞自治,成立新政府,雲南內戰必起,到時候政治軍事雙重壓力下,恐怕連一個月都支持不了。老主席對我有恩,我不能對老主席開槍,也不願意參加什麼和平運動,莊主任把我關在這里,我高興得很。」

楊運新坦率的話里含著股辛酸。卻更讓龍繩祖心驚肉跳,楊運新可以這樣作,其他人難道不能這樣。和平運動還沒正式宣布,這軍心就散了,到時候中央大軍一到,還不立刻灰飛煙滅。

龍繩祖上下打量了下楊運新,心說平時這人不哼不啥的,真是悶葫蘆心里有數,以前了這個人。難怪盧漢不留別人,偏偏把他留下。

「只有看大哥能不能勸阻父親了。想在一切希望都在他身上了。」龍繩祖苦澀之極,到時候他該怎麼辦?

「還有一個,人,盧軍長」楊運新思索著說︰「我來之前給盧軍長去電了,把老主席的事向他報告了,請他拿主意。」

「要是他也贊成默」龍繩祖苦笑著問。

「那就沒辦法了,一切都完了。」楊運新無可奈何,龍雲如果真的宣布和平運動,盧漢必定被猜忌。蔣介石肯定要解除他的軍權。整個老滇軍就無可挽回的崩潰。

「一切都完了?」龍繩祖有些不解。

「這還不簡單,老主席宣布支持汪精衛,老蔣肯定宣布討伐,大公子在滇南起兵護駕,這邊肯定是莊文革。按我說,這三年,雲南的變化你看見了,莊文革待我們老滇軍不薄,文官留用了,部隊擴編了裝備換了,軍餉按月如數放,再加上大義的名分,民心軍心都被他拿走了,老主席拿什麼與他對抗?後勤一斷,老主席怎麼辦?只有向日本人求援,這就作實了漢奸罪名。

老主席這邊完了,盧軍長那邊也好不了,五十八軍肯定會被整編,大部分軍官會被調離,要不了兩年,這支部隊就回徹底中央化,而且老蔣還名正言順,你說這不是全完了嗎。」楊運新唉聲嘆氣的說。

盡管催著春日的暖風,冷汗卻順著龍繩祖的脊梁往下流,他愣怔半響才傻傻的崩出句話︰「這番話你為何不給家父?」

「唉,二公子,老主席想在盡看到好的,什麼汪精衛一通電,國內地方勢力群起響應,老蔣必然下台。我要說這樣的話,他是听不進去的,能說服他的,只有你們兄弟和盧軍長。」楊運新答道。

聯想到自己的遭遇,龍繩祖承認他說得不錯,禁不住仰天長嘆,淚流滿面。

倆人再也沒有說話的興致,座對愁腸,一杯茶喝成白水也不知覺。春風吹動池邊柳枝,春水隨風起皺,蕩起陣陣漣漪,柳葉兒飄飛,緩緩落下,飄在水面,遠處的陽光。漸漸西斜。

腳步聲從門口傳來,倆人連回頭下的意思都沒有,依舊靠在欄桿處,一動不動。

「外面風雨急,兩位卻在這里躲清閑,真是好興致呀。」

倆人扭頭,卻是莊繼華滿面笑容的站在那,倆人立刻蹦起來向莊繼華敬禮,莊繼華隨意的還禮道︰「坐,坐下,咱們慢慢聊。」

三人坐下後,趙參謀又過來將倆人的茶換去,倆人都不開口,他們不知道該說什麼,莊繼華先喝了口茶才慢慢開口︰

「勞煩兩位在這等了這麼久,心里在埋怨我吧?」

楊運新和龍繩祖相對苦笑下。楊運新才答道︰「那里,莊主任言笑了。不是說冉司令要談新兵轉運的事嗎?這冉司令」

「哦」莊繼華淡淡的說︰「那只是個借口,真實目的是想把兩位請到這里來待幾天。」

得,這位更干脆,毫不隱瞞。仿佛理所當然,莊繼華等了會,沒見倆人開口,便笑道︰「看來兩位都是明白人,那就不用繞圈子了。」

說完之後,莊繼華就直接盯著龍繩祖︰「龍副院長是不是已經回昆明了?」

龍雲是軍事參議院副院長,因此莊繼華稱呼他為副院長。龍繩祖左右為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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