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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氏斂了衣袍,端身行至廳中,跪到趙夫人後左側,她眼里有瑩亮的光閃動,眉端卻緊蹙,沒有血色的嘴唇,一字一字輕聲說︰「老爺,母親,妾身這麼做原是不想把這件丑事揚出來。所以才暗中吩咐大夫萬不可說出有花毒一事,但怕洺哥兒真被花毒傷了身子,所以才讓大夫開藥的時候務必要有解毒那味。」
趙夫人沒料到她會如此解說,于是陰冷的看過去,嗤道︰「如果不是你做賊心虛,如何怕揚出去?」
「是,是妾身心虛。」姜氏緩緩仰起了頭,臉色有些蒼白,如雪般近乎透明,更顯得一雙眼楮大的可憐。
滿座靜然,王元賢不可置信的看著姜氏,柯老夫人則是微微冷笑,趙夫人大喜,道︰「我就知道你……」
「妾身心虛是因為這內院這四年來都是妾身在打理,四年來從無岔錯,而今年卻忽逢這等丑事。妾身不想這種丑事揚出去,為了公府的名聲臉面是一,為了妾身自己私心是二,妾身不想被老爺看低了去,以為妾身連個內宅也管制不好……」
說著姜氏咬著唇,唇輕輕地抿著,因未涂胭脂,粉中便帶了灰的顏色,猶含著淚的眼波流轉,說不出的瀲灩嫵媚。
王元賢被她這話和楚楚姿容一下攝住,恍惚中似乎又從姜氏看到了他們年少時的影子,她從來都是極其心軟也心慈的人。少時,舅母掌家厲色,處置下人毫不手軟,姜氏總是站出來為人求情的那個……
彼時的姜氏,就好似現在這般,委屈,自責,難過,眉頭一皺尖,容貌昳麗有如出水芙蓉。
她說的,王元賢是信的。
只是和王元賢夫妻多年,他這表情就算有所掩飾,又如何逃過趙夫人的雙眼。她恨恨的看著姜氏故作姿態,想到當年姜氏從側夫人折墮為妾侍時,也是這麼一副樣子。就算不哭也不鬧,卻能讓她看得恨不得去抓花姜氏那張臉
趙夫人手指上的長甲似要陷進皮肉里,她心里燃著團團火簇,眼梢處掠過一抹陰鳩,怒指道︰「你這麼說又有什麼理據?你在人前一套,在背後一套,我給母親的藥說不定就是你掉包的吧?竟然還在這里裝模作樣」
姜氏卻不答,只是對王元賢伏跪磕下一頭,然驀然微仰起臉,眼里含著淚,斷然說道︰「老爺,妾身知道姐姐對妾身素有誤會,所以才會待妾身如此。這本是妾身的過錯,請老爺不要怪責姐姐。而且這次的花毒之事,妾身本是想一力滿下,卻沒想到姐姐早有安排,釀成大錯,這也當是妾身的過錯。請老爺看在和姐姐夫妻多年的情分上,不要苛責姐姐,姐姐也是一時糊涂,妾身願意代姐姐受罰……」
這一席話擲地有聲,姜氏一力攬下過錯,王元賢自然更加疼惜,而趙夫人則是惱羞成怒。這話里明面上是姜氏為她扛,實則不聲不響就肯定了她必然是釀成王沛洺病重至此的罪魁,趙夫人雖然臥病深居不出幾年,但她也不是傻的,自然听出了姜氏話里的弦外之音。
趙夫人怒極攻心,無法再忍,听得姜氏的話只覺刺耳至極。她太陽穴上血脈在激烈跳動,忍不住憤然起身上前,拉著柔若無骨的姜氏,一句「賤人」罵後,揮袖就是一巴掌。
聲音清脆響亮,趙夫人手快手狠,姜氏來不及躲閃可能也沒打算躲閃。于是她的白皙的臉上驟然就多了一道五指掌印,映得面色通紅,嘴角還有一絲血跡,形狀可怖。
趙夫人看到姜氏這副模樣,似乎覺得心情舒解,也好,斗不過她,打上**掌也是欣慰的,這麼一想,竟然就笑出了聲,然後越笑就越瘋魔。
「趙蓮房」王元賢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發生,剛剛從座上起身,趙氏就已經將巴掌揮了下去,他心頭一緊,怒道︰「康媽媽,夫人魔魘了,將她綁起來」
柯老夫人皺起眉看著這一幕,從姜氏那張淒楚的臉,看到趙氏那張狂笑的臉,微眯了眼。她原本還寄望于姜氏拿不出自辯的理據,無物證人證,不怕她能洗白自己。只是這一點魚死網破的希望都成了空想,沒想到姜氏一段平常的話就造成了現在的局勢。
此時柯老夫人不用再看王元賢都知道,姜氏什麼都不用再說,理據、人證、物證、都不需要。趙氏已經輸了,這次是徹底的。她是該慶幸自己轉舵夠快嗎,想到這兒,柯老夫人心里冷笑,她到底是太低估姜氏了。
王元賢此時才無法理會別人怎麼想,他心慌意亂的走向姜氏,撫了撫了她的臉頰,心疼的道︰「嫵娘,這傷可嚴重?我喚丫鬟來為你擦藥……」
「無礙的,賢郎。」姜氏輕輕一聲,臉上因為勉力笑了,略微帶了些僵硬,卻更襯得我見猶憐。
賢郎這個稱呼,觸到了王元賢心里柔軟的某處,他的眼神更加溫軟下來,握住了姜氏的手,道︰「嫵娘,這些年我到底是虧欠了你,這一次我絕不會讓她再有機會做出這種失德陰損的事來敗壞公府名聲。」
外室是一直有丫鬟婆子侍候著的,康媽媽聞言就領著兩個婆子進來了,一婆子手里還拿著麻繩。康媽媽見王元賢要綁的是夫人,不禁有些猶豫,說到底不管趙氏如何不得寵,那也是老爺明媒正娶的正室,和那些下濺妾侍是不能比的。
趙夫人見他們兩人你儂我儂,又見到康媽媽領著兩個污淖的婆子望著自己,頓覺十分刺目。她即將噴薄而出的怒火,忍不住氣涌上來,正要沖上去卻被康媽媽眼疾手快的攔住,趙夫人瞪視著康媽媽,「狗奴才,我是誰你不知道嗎,還不快放開」
康媽媽臉色一沉,她在王元賢身邊服侍這麼多年,連王元賢都不曾這麼罵過她,她是這府里奴僕的第一人。所以就算她心里猶豫,也沒放開手的意思,因為王元賢沒下這令,
趙夫人見她敢公然違抗自己這主母,知道是王元賢給的膽子,便看向他森然帶戚道︰「老爺,為何你就認定是我?四年前如此,今天也是如此,連查也不查,就寧願相信她,而不是我,試問老爺這樣可公平?」
「好」王元賢轉過身大笑一聲,死死盯著趙氏,沉聲道︰「到了這份上還要做這無謂的事,你自己做過多少陰損的事,爺不說你自己也心里有數,你真當爺是眼盲的麼?爺不過看在岳父的份上不同你計較,看在你始終都是爺的正室夫人,爺容忍你,但你現在可有一絲悔意?你是洺哥兒的嫡母,可你哪怕有姜氏一分仁慈也不會對你的庶子下手……」
「好,你要查,爺就滿足你最後的心願。」王元賢對康媽媽吩咐道︰「你領著我屋里的大丫鬟,去各姨娘各小姐公子的院落里去搜查一番,看誰人院落里有或是買,或是種過一品紅這種花。一經發現,無論是什麼原因都回報我知,對知情隱瞞的丫鬟婆子重責二十大板然後發賣。」
康媽媽正要領命,姜氏听了感覺猛然一滯,心里一急,顰著眉下意識攔住。王元賢納罕,康媽媽不解,而趙夫人則嗤笑道︰「怎麼,姜氏妹妹怕康媽媽查到你身上來嗎,所以這就慌了?」
姜氏雖然有些驚慌失色,但多年練就處變不驚的本領,所以瞬間就很快地掩下,恭謹道︰「妾身只是覺得無須這麼興師動眾,府里人多嘴雜,這終究不是光彩事,要傳揚出去,沒的讓人以為榮德公府家宅不寧,所以才子息不豐。」
其實的確是這麼個道理,剛剛王元賢也是被趙氏逼急了才做這麼一說,說到底內宅的事未必是要追根究底的,尤其是這麼鋪張的追根究底。丟了公府的臉面,自然是丟了王元賢的臉面。
趙夫人見王元賢又猶疑了,正欲再據理力爭。她認定姜氏心虛,正要開口,卻被姜氏打斷,她細長白皙的手指有意無意握緊,抿了抿唇,道︰「姐姐不必動怒,如果你想查的話,未必要鬧得家宅不寧,自有人能說清楚來龍去脈。」說著,姜氏就看向柯老夫人身邊侍立的紅瓶。
紅瓶倒抽了一口冷氣,不可置信的驚慌直進入身體,連呼出的氣息都是顫抖的。
屋子里頓時陷入死水一般的寂靜,眾人的目光隨著姜氏都落到了紅瓶的身上,尤其是柯老夫人,眼神里帶著厲色似要將她吞之入月復。即使如此,但柯老夫人說出口時,聲音卻極盡溫和︰「紅瓶,你若知道什麼,萬不可在老爺面前隱瞞,要如實說出來。」
柯老夫人蓄意柔和的聲音,讓紅瓶的身上不由得一陣陰寒,剛抬起頭,又觸到姜氏那種淡然卻犀利的眼神。這種眼神帶著提醒的意味,讓紅瓶原本的懼意和退縮頓時消散,她呼吸急促,手腳慌亂的跪到廳中,她知道姜氏要她怎麼做……
這時巧兒忽然撩起簾子進來,顧不得室內的事多麼不便過目,她躬身一福,聲音沉重︰「老爺,剛剛奴婢給八公子喂藥時,八公子……八公子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