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古代生活守則 第二卷 第一百八十二章 消息

作者 ︰ 浮生香墨

王珞的確覺得有些累了,便由冷桃扶回了艙內廂房休息,雖然船大,但到底也是船。

所以廂房並不十分大,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迎面是錘胎畫琺瑯江南水鄉圖掛屏,里頭是花梨木鏤雕仙人騎鳳床榻,洋紅色的羅帳,床上有一尊青花獅子瓷脈枕。前頭有紫檀木案幾,上頭擺置著茶葉末釉雙獸首餃環六方花觚,一側是紅木瓖掐絲琺瑯妝台,妝台上置有朱漆描金嵌染牙妝奩。

都頗為精致,但細一瞧,便瞧得出所有物件器恤都是嶄新的。雖然難免顯得有些暴富驟貴,但也看得出姜家是花了心思的。

于是一連數日,王珞都是自下午一直睡到晚上,到覺得有些餓了,才喚了一聲「螺女」,素來她歇息的時候,螺女或是冷桃都是侯在外間的。

不一會螺女就進了來,服侍王珞起身,披了一件褙子後,王珞揉揉眼楮,問道︰「都什麼時辰了,到了何處?」

「已經亥時末了,听外頭婆子說,再過一個時辰,就要到臨清了。」螺女回道。

從上京一路南下,途經河間府,滄州,德州,待到了臨清,就差不多距離揚州只有一半的路程了。

王珞點點頭,螺女便上前一邊幫王珞換上一雙青色繡芙蓉瓖珠的繡鞋,一邊道︰「小姐應該餓了吧,奴婢這就喚惜春去準備點吃食來,小姐可有想吃的?」

王珞笑了笑,道︰「就一碗清粥吧,配點昨日那種蘿卜鯗,就使得了。」

螺女皺起眉,道︰「小姐,這哪成,總就一碗清粥,若小姐實在想吃粥,也管叫婆子們做碗荷葉棗花蜜雞粥才好,不然這麼遠的路程,豈不熬壞小姐身子。」

「我哪有那麼嬌弱。」王珞笑道,又曉得螺女有幾分掘性子,整好也不是完全沒胃口,想來是白日里那蘿卜鯗的功勞。便點了點頭,道︰「好,依你。」

螺女滿意的一笑,這才出了去。

待吃過飯,王珞便提及要去給姜氏請安,王昌家的攔道︰「夫人剛睡下呢,小姐還是等明日吧。」

王珞一想也覺得是,現在也挺晚了,古人向來睡得早,只是她下午睡到現在,反而精神足。一時百無聊賴,便要拉著螺女,冷桃,還有王昌家的玩葉子牌。

王昌家的哈欠連連,道︰「小姐饒了奴婢吧,奴婢可頂不住了,得去歇會子。」

王珞無奈,螺女便叫了外間的念秋來,春夏秋冬四個丫鬟里頭,念秋性子比較拘謹,所以平時王珞留意的也少。不過這次望夏,惜春,語冬都睡下了,只有念秋還在繡帕子,便將她叫了來。

幸而上京城里的大戶人家,不論丫鬟小姐,都沒有不會打葉子牌的,所以王珞也算玩的盡興。

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後,船速變得緩慢了,又听到船艙外頭有些響動。王珞覺得有些奇怪,因為姜氏睡下了,外頭一只都是十分安靜的,丫鬟婆子們都不敢喧鬧,這般響動又是為何呢。

「你去瞧瞧,可是到了臨清了,莫不是要靠岸停船?」王珞放下牌,沖螺女道。

螺女打了個哈欠,已經有些嗜睡,冷桃便代為答道︰「小姐,奴婢之前就打听了,說是到了臨清也不靠岸停船的,只泊著,待次日啟程。」

「這樣麼……」只是王珞話還沒說完,船卻真的停了下來,冷桃也感覺到了,忙就起身支起窗子去瞧。

王珞也听到一些腳步聲,順著看過去,瞧見船艙外頭已經掌燈,的確是靠了岸。隱約可以瞧見岸邊屋舍的燈火。似乎有人上來了,匆匆而過,然後又看到姜氏的廂房燈亮了。

這麼折騰了一陣子,約莫過了一刻鐘,來人才從姜氏的房里出來。這一遭,王珞瞧見了那人的模樣,穿著青衣袍子,杏色蹼頭,約莫二十年紀,並不像是船上的人。

那麼……難道是岸上的人來,深夜里頭,尋姜氏來說什麼事呢,瞧那步子快的,想必是急事。而這麼急的事,一般十有八九是壞事,或是壞消息。

索性這消息並非是什麼密聞,過了兩日,王珞睡醒梳洗後,便听得螺女早就打听了來的消息。

「……說是漠北戰事有變,二殿下發八百里加急,奏稟求兵援,說是已經丟了荒州。」

王珞心一沉,冷桃則問道︰「前幾個月不是已經說告捷,怎麼忽然又變成了這般狀況……」

正如齊子禎所說,齊嘉瑞告捷是假,可能當時只是想拖延戰況,以圖後效,沒想到敗局來得如此快,已經無法隱瞞,這消息一傳來,肯定會讓皇帝震怒。畢竟當初的告捷喜訊已經公告天下,如今卻戰事逆局,不可謂不是一個笑話。

不過這件事既然已經不是密聞,那麼……王珞眉心一顰,道︰「這事你從何處打听來的,可信得過,真是那日傳信給娘親的?」

「這哪里還需要打听?」螺女眨著眼楮,道︰「現在誰不知道這個事,听靠岸時下船去置辦東西的婆子說,現在滿德州城里都討論著這事呢。」

竟然已經鬧成這樣大了,但按說,皇帝應該不會這麼快把事情捅出來才是,畢竟是個丑聞。

冷桃似乎和王珞想到一塊去了,問道︰「怎麼消息傳得這樣快,夫人也不過早兩日才得知的,怎的那德州城里的人也這麼快就傳遍了?」

「誰知道呢?」螺女有些不以為意,道︰「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唄。」

王珞和冷桃對視一眼,顯然她們都不認為會這麼簡單。

除非……有心人故意散播出來,散播這個消息,損害的當然是二殿下齊嘉瑞,而得益的,如今看來是和齊嘉瑞斗爭最明顯的皇長子。

不過至于是不是皇長子,誰知道呢,王珞忍不住翹起唇角。螺女還在津津有味的道︰「…听說陛下勃然大怒,要嚴懲這次欺君的將士呢,要……「

聞言王珞心思又想到了別處,既然有人專門告知姜氏這個消息,自然是二殿下這次事敗,事關到榮德公府的利益。

思及此,王珞便對螺女道︰「幫我換身妥帖的衣裳,出了這樣的事,娘親心里肯定不好受,我得過去陪陪她。」

螺女還沒反應過來,不解道︰「小姐為什麼說夫人心里不好受,這事有關系到夫人不成?」

冷桃白了她一眼,提醒道︰「難道你忘了咱們未來的二姑爺是鎮國公府的五公子麼,鎮國公長公子也是這次漠北戰事的副將呢。虧得你剛剛還說陛下要嚴懲這次欺君的將士……」

螺女這才明白過來,不由猛然捂住嘴,道︰「呀,難怪這兩日夫人臉色都不太好。」

姜氏自然臉色不好,所謂聖意難測,何況古代流行連坐和株連。這次鎮國公府要遭災,已經和鎮國公府定親的榮德公府自然也是水深火熱。雖然不說被禍累,但他日鎮國公府被削爵或是其他……王媛跌入谷底不說,榮德公府可能還會被皇帝的余怒波及。

王元賢雖然不是皇帝的寵臣,但到底也不是皇帝心里的刺,若這樣的事惹得皇帝一個不爽,到時候就沒處訴冤了。

王珞這自然是想的深遠,也很可能就是姜氏的想法,不過旁人可能看到的只有面上一層。螺女也只想到連累了王媛,嘆道︰「可憐二小姐因為這門親事受了多少抬舉,如今驟然生出這樣的變故,估計日後就難過了。」

冷桃輕哼一聲,淡淡道︰「如今在府里難過事小,屆時年底嫁入鎮國公府,只怕更事大。不,說不定那會還管不管叫鎮國公府。」

螺女一听,有些難以置信,道︰「不會吧,鎮國公府可是開國功臣,世襲罔替的爵位呢。哪能說削就削的……」

王珞倒是不意外,緩緩道︰「有什麼稀奇,天威難測,如今出了這等事,什麼都有可能。」

螺女驟然閉了嘴,想必也是知道連鎮國公府都有可能被削爵,到時候榮德公府肯定也會波及。就算不波及,王媛這枚棋也廢了,王元賢也少了個親家的支撐。

雖然都是上京城里的高門大戶,但賴以維持的,從古至今,都是聯姻,互惠互助。為什麼要多子多孫,不過是多一個可能,多一條路。這條路,很可能就是絕路里的生路。

這也是為什麼王元賢不想涉及進奪嫡,卻也不會將女兒隨便嫁掉的原因,鎮國公府都是千挑萬選的匹配人家。

王珞拾綴妥當後,便往姜氏那去了,去到她廂房里頭時,馬繼才家的正給她捶腿。姜氏穿著一身靛藍色紋花織錦褙子,杏色挑線裙子,松松的梳了只鬟,插著三兩只鎏金嵌珠的簪子,顯得沒多少精神。

王珞福身請安後,姜氏便擺擺手,輕聲道︰「你身子不好,前些日子你這時候都睡著,怎麼今日這會子倒過來我這里了?」

前些日子王珞白日里睡,晚上才起身,姜氏遣人來問話,冷桃便回是身子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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