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里,六隊的諸人們很是「享受」了一把魔鬼訓練帶來的感覺。
一開始,訓練的項目並沒有太出乎想象。一樣的負重奔跑,除了負載的重量是以前軍隊里的3倍,以及奔跑的訓練室設置成2倍重力加強外並無太大區別一樣的隨機組隊搏擊,除了隨機的人員里加入了高性能戰斗類機器人一樣的機甲操作艙特殊情況模擬,除了該模擬從原本的強烈視覺效果轉而為強烈的全身效果
從被「墜毀」的模擬機艙中爬出來,漢克還沒有從剛剛機甲損毀,造成的一千奧能量泄露的傷害中緩過來,被能量流「撫愛」過一遍的肌肉酸軟無力,抽搐不斷。真實模擬出來的急速旋轉和強烈撞擊也讓他頭暈得直犯惡心。
扶著牆干嘔了一陣,漢克就一點一點滑坐到地上,側回身子,睜著霧蒙蒙的眼楮,無意識地放空著。身旁的模擬艙底部的液晶屏上正反復播放著,他剛剛在近地軌道飛行途中被襲擊後,墜入大氣層並一路翻轉解體的過程,真實度極高的畫面將期間的慘烈模擬的相當徹底。
此刻已經離開模擬艙的人都和漢克一樣,極力喘息著,慢慢恢復自己的身體機能。眾人剛剛所經歷過的事情正被一個個液晶屏靜音播放著,而整個模擬艙室里此起彼伏的粗重喘息聲和陸續出現的艙室開啟聲,給原本默片一樣的影像增添了一種詭異的壓抑感。
「呲~」漢克身旁另一側的模擬艙開了起來,軒轅抖著雙手想扶著門側要爬出來。模擬艙是四十五度後仰,操作者需要爬出艙門,然後走下一段半米高的直立梯子。軒轅好不容易上半身傾出了艙門,卻再也抓不住門邊凹進去的扶手,整個人省略了下梯子的步驟滾了下來。
「嗷~」吧唧一聲倒地的人連慘叫都顯得有氣無力。
剛剛因為不忍目睹這一慘劇而反射性偏過頭的漢克回轉過來,看著他的樣子都覺得肉疼︰「嘿,伙計,你還好吧。」
軒轅哼哼了幾聲,啞著嗓子哼唧道︰「你說呢,老子,快要掛了,來,拖我一把。」
漢克試了試,抖得像垂暮老人的手看起來很不靠譜,連握拳都辦不到,只好無奈地苦笑︰「你還是先躺一會兒吧,我也剛剛才有了點說話的力氣而已。」
「!」軒轅攤在地上的手勉力比了個中指,就繼續猛喘著氣來緩解頭暈惡心的不適感。至于肌肉無力和撞擊帶來的仿佛身體被狠狠碾壓過的疼痛都只能咬牙忍著。
得益于優良的身體素質,歇了個兩三分鐘,軒轅總算緩過點兒神來,顫巍巍爬到牆邊,還是靠坐著更加舒服些。
「還剩幾個?」軒轅左右瞅了瞅四處躺尸的難兄難弟們,頗有些期待地看向幾處還關著未開的模擬艙。基本上,在里面待得時間越久,說明逃竄能力好的同時,也代表著越受虐。如今大家都不好過,但看到別人的更淒慘的模樣總是能讓人有一種莫名的寬慰感。
「只剩三個了。」漢克毫不停頓地答道。比軒轅早出來的幾分鐘,還有軒轅剛剛躺著回復的幾分鐘,漢克可都沒浪費。
「啊哈,又出來一個。」
不用軒轅指方位,漢克已經看到了那個毫不停頓地從艙室里滾落的身影。不止是他,其他所有已經目能視物的六隊成員都聚焦在了那一點上,畢竟2016整齊排列的艙位還是能讓人一目了然地注意到這剛剛打開的艙室。
幾乎是在這個「殉難」者落地的一剎那,另一個艙門也同時打開,與之前人不相上下的臉色和滾落姿勢,讓每一個听到「啪」一聲重響的人,心里都顫了顫。
「嘶,這倒霉催的,直接腦殼兒著地,昏過去了?」軒轅撇著嘴看著,這娃也忒拼了點,其實只是耐疼和耐失重方面的訓練,乖乖被打墜地就行,「這真是,看那機甲落地之前就肢解地差不多了,那沖擊力,嘖嘖,這麼一摔不曉得該說他們幸運還是不幸。」
「我覺得還是昏過去比較好,」漢克試著抬抬自己無力的手,發現能動後連忙開始嘗試收縮腿部肌肉,「比起忍受那種感覺,這樣明顯是最舒服的選擇。」
「說的也是,早知道我滾下來的時候就不費那個力氣矯正姿勢了。咦?」
「怎麼了?」
軒轅略抬起下巴示意了下方向︰「還沒出來那個,你看它的液晶顯示。」
在仍然靜靜閉合著艙門的唯一模擬艙外,液晶屏正播放著當前的戰況。
同樣是在飛行途中被攻擊,因為越是拖延的時間長,系統就會不斷增派敵機來進行「圍剿」,相應機體受到的傷害也會加倍。此刻作為目前堅持最久的機體,已經被五架敵對戰斗機甲以合圍之勢包在其間。
即使在這樣的險境下,模擬艙的駕駛者仍然能以險之又險的姿勢躲避著敵人的攻擊,同時進行著反擊和突圍的努力。可惜此次模擬艙的設置就是讓人體驗被夾擊墜毀的過程,敵我雙方在初始設定上有不可逆轉的差距,比如︰敵方機甲能量無限,我方機甲只配備一份三級能量盒;敵方機甲防御等級為高等級五,我方機甲防御等級為普通級三;攻擊力的差距也是如此。
這樣的數據下,可以說是單方面的屠殺。所以即使這個模擬艙的操作者技術了得,此刻也像是強弩之末,所剩不多的能量,已經無法自如流轉,讓他的動作屢屢出現停頓失誤,而本身防御就不咋樣的機甲更是坑坑窪窪,焦黑一片,不時有泄露的能量光縴在那些傷口處溢出來。
「好厲害。」漢克呆呆地看著液晶屏上竟然找到個突破口,全力一搏沖出合圍的機甲,如果是相同的條件的話,說不定這個操作者已經擊毀了幾台對方的機甲了吧。「等下一定要向他討教一下。」漢克的整個眼楮都亮起來,沒有男人不喜歡機甲,同樣的,沒有軍人不崇拜機甲高手。
正巧自己的隊伍里有這樣的存在,必然要近水樓台先得月,腆著臉也要跟緊了求教。在軍隊,軍部給予的更多的是理論知識,如果有強大的戰友進行指點,那麼在機甲操作方面才會有更大的提升。
漢克此刻的全神貫注地盯著液晶屏,仔細研究著對方的動作和應變方式。而听到他的話的軒轅卻開始不動聲色地環顧四周,揣測著操作者的身份。隊伍里的強手他心里都有數,此刻這些人躺的躺,坐的坐,昏的昏剛剛英勇就義的兩個人都是他印象里機甲操作最厲害的,那麼,此刻在這個模擬艙里的,只有
這麼想著,軒轅心里升騰出一種「果然如此」的了悟,也和漢克一起盯著液晶屏上越來越慘烈的戰況。已經加至六架的光鮮機甲正追趕著落魄的逃離者。原本就受傷嚴重的機甲此刻已經失去了一只臂膀,躲避著炮火和對方的圍追堵截。一旦被六台機甲以牢牢的合圍之勢控制住上下左右前後,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看著它左突右閃,所有人都為它捏了一把汗。就在這時,機甲又出現了一次明顯的停滯,敵方的炮火貼著它的月復部擦過,留下一道深黑的灼燒印記。
「糟,沒能量了。」漢克惋惜地看著液晶屏右下顯示的能量剩余數,1%,連一發像樣的能量炮都打不出來,就算不被擊毀,此刻連維持飛行,安全著陸都難。
而當眾人都準備坐等機甲墜毀時,原本往外飛奔的機甲卻突然轉了個身,爆開全身的能量流,與迎頭趕上的六個機甲直直撞去。
對方自然是密集的炮火伺候,但是機甲只是避開幾處致命爆破點,全然不顧其他小傷,幾秒就沖進了敵機範圍。
「哇,真男人。」有人在旁邊贊道,眾人連連點頭。模擬艙模仿的是最新的神經接駁系統,能讓機甲師更加自如地操作機甲,仿若自己的身體一般。但缺點也顯而易見,疼痛度會以至少75%的程度傳達到操作者身上。這就是為什麼所有人從模擬艙爬出來,都像死過一次的似的,畢竟就感覺而言,的確是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
如今看到這人這麼悍地沖上去自爆,仿佛沒有痛覺的樣子,加上之前就斷掉的左臂,和那一身的傷,讓在場所有的軍中鐵漢都心生好感,紛紛看著緩緩打開的艙門。這樣的人,值得一交。
一只縴白細長的手扣上了艙門外的扶手,然後是一個黑色的軍帽,細巧的下巴。沒有絲毫停頓的,縴細的身體就輕巧地跳出艙室落在地面上。只是蹲身幾個深呼吸,又穩穩地站立起來,走向房間一側的監控總台。
漢克看著對方步伐穩健,在操作台上點擊查看記錄的樣子,也顯示出他思路清晰,就連臉色也因為一貫的雪白讓人看不出一點後遺癥。這麼一對比,此刻自己手軟腳軟的樣子,和被兩台機子夾擊就墜地的慫樣,漢克受傷了。
軒轅勉強抬起手默默地搭在他肩上,傳達著屬于兄弟的無聲安慰。但林玉卻沒有給在場的眾人內心舌忝傷的時間,她迅速做完統計,經過變聲處理的冷清聲音就公布結果。
「317台機甲,死亡87人,重傷130,中度傷65人,輕傷35。」林玉看著這樣的結果有些無語,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太菜了。」
「只是降落就損失了68.5%的戰斗力,再加上著陸後離開機甲尋找隱蔽點的危險度,只有約10%的人能成為第一步作戰計劃的完成者。」
冷靜地敘述完結論,卻意外的沒有受到任何反駁。從自己帶隊至今的一個多禮拜,隊伍里總有些或多或少的聲音不服管教,此刻卻都歪在地上,默默地听著自己的評價。林玉在帽檐下的眼楮認真的掃過眾人的臉龐,沒有不服氣,有的只是不甘和堅韌。
微微翹了下嘴角,林玉繼續吩咐著︰「現在,‘死亡’的87人,回去休整,下午開始,耐力訓練8小時,直至休息。其余的人,包括重傷者,站得起來的跟我繼續地面戰訓練,站不起來的,歸為‘死亡’組。」
話一說完,林玉就往另一側的門口走去,所過之處不斷有人踉踉蹌蹌地爬起跟上。漢克和軒轅自然也在其中,眾人向船艦另一側走去。
漢克看著前方走得筆直筆直的身影,佩服之情不斷提升︰「原本真看不出來,從前幾天的訓練到現在,教官的實力都是把我們遠遠甩在後面呢。還有剛剛同歸于盡的架勢,讓人完全無法和本人的形象聯系在一起呢。」
「沒有同歸于盡。」旁邊的一人突然插嘴道。
「恩?」
「教官沒有‘死亡’,他在最後轉身的瞬間已經混在爆開的能量流里面彈射了出去,精準落入海中。至于最後的那些閃避動作,其實只是輸入的隨機程序而已,只是恰巧對方沒有擊中爆破點罷了。」說話的人解釋道,「經過系統評判,歸為‘輕傷’。」
「!」漢克瞠大了眼楮,忙轉頭看軒轅,得到一個表情復雜的點頭。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漢克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