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的皇後呢? 第一章

作者 ︰ 楚月

敝事年年有,今年特別怪。

她明明熟水性,念書時還是游泳校隊,得過不少獎牌,怎麼會為了救一名小女孩而險些溺水?

她記得自己是和助理參加大陸旅行團到江蘇觀光,助理跟在導游後頭,她則是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在最後面。

她印象中記得這湖好像叫什麼雲龍湖,當她听得失神之際就看見一名小女孩貪玩,一不小心跌落湖中,全團的人立刻大叫救命,卻沒有人願意跳下去救人,她仗著自己懂水性,便月兌去鞋子,奮勇跳下去救人。

費了一點功夫,小女孩終於救上岸,正當她也要爬起來時,雙腳忽然被什麼纏住,將她死命往水里拖,她敵不過那股強悍的力量,在沒抓到岸上人伸出來的救援手後,便精疲力盡地任由水流將她卷走。

卷啊卷地,她就這麼被卷到這里了。

這會兒她正躺在房間里,觸目所及的擺設古色古香,每一個看起來都價值不菲,一點也摔不得。

反正閑著也閑著,她試著用有些混亂的腦子思考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她英勇跳水救人,結果險些溺水,最後來到古代,結論是︰當下的情況非常符合最近小說界掀起的那股穿越潮流。

簡言之──她穿越了。

馬、的、勒!

她只是听董事長的話,休息一陣子,讓她不至於過勞死,怎麼竟放到這里來了?現在可好,她要怎麼回去上班?還有,最重要的是──她辛辛苦苦存了三百萬,如果她沒回去豈不得充公了?可恨!她還沒花到半毛就得「收歸國有」,這世界還有沒有天理?

不行!她得想個辦法回去,她的人生全在那里,才不是在這個什麼都沒有的古代。

懊怎麼回去才好?

她坐起來,雙手環胸低頭沉思。

片刻後,腦子仍一片空白,畢竟她連怎麼過來這里的都是一片茫然,要想條理分明的思考確實困難。

抬起眼望了望雕功繁復的床頂,又低頭看了眼繡功精致的被子,她愈想頭愈痛,最後雙手按著額際猛揉。她向來篤性科學,堅決不相信有穿越這種事,即使偉大的愛因斯坦早已提出來,她還是不信,畢竟沒有親身經歷,不過現在她不得不信了,因為她確確實實來到古代。

等等──她記得自己是被水里的什麼東西纏住才會溺水,然後來到古代,如果要回去,該不會要她再一次溺水吧?

萬一一個沒弄好,最後是回去卻也溺死了怎麼辦?所以這辦法還是到走投無路的時候再嘗試比較好。

天!她已經開始想念她的席夢絲、Prada、Chanel,以及上個月才繳清貸款、準備窩一生的小套房和那輛銀色愛車。

那是她的一切,就在她的人生剛要有個嶄新的開始時,為什麼上天卻要與她作對,讓她來到這個什麼都沒有的古代?

她習慣出門開車,再不濟也有腳踏車代步,可是現在,沒有車、沒有網路、沒有電視是要她怎麼活?她的便利商店、她的百貨公司,還有最最重要的就是她的衛生棉啊!沒有衛生棉,以後生理期來要怎麼辦?

好想死啊!誰來替她哀悼這悲慘的命運?

「唉,夫人即使被救起來,下場大概也很慘,要是我,寧可一死百了。」

夫人?是說她嗎?

門外似乎有人,交談的聲音打斷她的哀悼,她乾脆安靜聆听,好歹來了別人家地盤,當然要打听清楚一切。

「沒錯,要是我寧可死一死算了,畢竟是和自家長工有染,這事若傳出去,還給不給老爺面子啊?」

她與長工有染?!

不會吧?她有這麼不守婦道嗎?而且竟然是和長工?要染也要染來頭大一點的嘛……不過她初來乍到,想當然耳,絕對不是「她」與長工有染。

「夫人也真是的,老爺對她這麼好,也該替老爺想一下,她竟然勾搭上長工,現在可好,外頭都開始在傳了,老爺真可憐。」

她也很可憐好不好?莫名其妙來到古代,連想喝杯純淨的開水恐怕都得大費周章。

「本來還以為夫人應該會好好照顧老爺,沒想到……」

「你想,會不會是夫人故意心存報復,畢竟老爺沒給她一個真正名分,對外說夫人只是小妾,所以夫人也要讓老爺下不了台?」

「即使這樣,夫人還是不該讓老爺戴綠帽!」

「你說的沒錯,之前第一位夫人這樣,現在寧華夫人又這樣,老爺真可憐。」

听起來這位老爺確實可憐,但可憐也不關她的事。

斯斯有兩種,她的助理跟她提過,穿越也有兩種,一種是連人帶魂打包一並穿過來,另一種是只有魂魄附身,她就是符合第二種穿越。

第一種穿越的好處是和這里沒有任何關聯,壞處就是一切要從頭開始。至於第二種的優點是身旁至少有人可以問,更好一點是有人可依靠,缺點就是無論好壞,她都得承接原本主人的一切,唉,她倒是希望有第三種穿越──直接穿到皇帝身上,從此坐擁三千佳麗,還能看誰不爽就電誰,可惜她福分太淺,當不成皇帝。

是說,到底是誰規定穿越不能男穿女、女穿男?既然要給她一個全新的人生,不如連性別也換了,她也想試試當個男人啊!

無奈她聲音太小,到不了神明的耳朵里,只好默默承受這一切的變卦。

錯──根本是一場災難。

誰來行行好,助她一臂之力讓她回去現代?

她真的真的真的好想回去躺在她的席夢絲床上睡到自然醒,早知道她就不要參加什麼江蘇休閑散心旅行團了,根本一點都不休閑……她雙手摀著臉,緊咬下唇,哀怨莫名,腦中卻突然閃過一抹光──

懊不會她現在是在作夢?

恐怕是听助理說了太多無聊的穿越故事,才會作夢也夢見這種情節?

她用力賞了自己一個巴掌,痛得哀哀叫,這下證實她沒有作夢,的的確確穿越了,呿!明明想穿越的是她的助理,怎麼竟是她穿越了?

可惡啊!等她死後,一定去閻羅王面前狠狠告一狀──一個人哀怨到了極點,之後便是悲憤交加。

罷才清晰的巴掌聲正好與開門的聲音疊合,以至於她沒听見有人走進來。

「你為何打自己?」

「我想證明自己在作夢。」

「結果呢?」

「確實不是夢。」她真的好想哭啊……嗯,等等,是誰的聲音?

轉了頭,她看見一個男人,就是剛才抱著自己的男人──他是誰?

其實這問題,剛才她已經問過了,他卻反問︰「唐寧華,你不記得我了?」

廢話,她如果記得何必問?真正的唐寧華當然記得這個男人,可惜她並非唐寧華,自然不記得。

對喔,在外人眼里她現在不僅是唐寧華,還是個與長工有染的小妾,姿態得放低一點、柔軟一點、怯生生一點,先搞清楚情況後再做盤算。

雖然歷史不是她的強項,她好歹也清楚古代女子紅杏出牆都沒有好下場,她可不想紅顏薄命。

她俯下額,開始裝柔弱扮可憐,「呃……可能是溺水讓我記憶有點混亂,所以仍是想不起來,請問你是誰?」她的助理不僅分析穿越的種類、局勢、利弊,還有各種因應方式,若早知道自己會穿越,肯定把助理那本寫得比企畫書還要厚的穿越百科全書給用力記牢,可惜她現在只能利用薄弱的記憶力努力回想助理逼她看的那幾頁內容。雖然只有薄薄幾頁,也夠她暫時應付了──一開始推給失憶,之後便萬事太平。

失憶真是最好用的橋段之一,既有梗又有狗血,一點也不退流行。

不過名字就比較麻煩了……有關名字的問題,她認為既然附身在人家身上,好歹也要尊重一下「原住民」,名字就繼續沿用吧。

再者,她是孤兒,親生父母姓什麼都不知道,穿越像是另一種的重生,叫什麼名字對她來說其實也沒差別,無論是唐寧華或是楊倩,還不都是叫她,所以她一點也不在意。

從今天起,她就是唐寧華。

男人冷冷打量她,似乎想看穿她的謊言,然而她的瞳眸之中卻沒有一絲隱瞞,難道真是溺水讓她忘了自己?

他不說,她腦袋也沒停止思考,開始亂亂猜。

綜合剛才外頭人的對話,再加上男人所穿的衣服略微破舊,於是她大膽揣測──

「我是……」

「你是那個和我……呃,長工?」

她疑似和長工有染,那個九成被戴了綠帽的老爺不氣得想將她大卸八塊才怪,此刻,這男人居然還能心平氣和與她面對面,除了長工以外還能有誰?

男人頓了一下,才點頭。

炳!她果真沒猜錯……不過她在高興什麼?這推理一點難度也沒有,任誰都能猜得出來。

是說,夫人與長工有染的事已在下人間傳得沸沸揚揚,沒道理唐寧華的老爺還能悶不吭聲?不是氣量廣闊如大海,就是腦袋「趴袋」了。

她不禁皺了眉頭,「老爺沒為難你嗎?」她試著模仿電視上的演員用古早味的口吻開口,免得露出馬腳。來到古代,凡事都得小心點,免個一個不小心被冠上罪名推出去砍頭。

他搖頭,「沒有,老爺他……」

她萬分期待他接下去的答案──最好老爺氣得一命嗚呼,她就能正式接管這里……呃,她這樣會不會太勢利沒人性了點?可老爺不死,待會兒死的人恐怕就是他們兩個了。

她才剛滿三十,不想太早死。

「他怎麼了?」她很緊張。

「老爺不在府內。」

所以他們兩人暫時逃過一劫?

「現在是誰作主?」她又問。

「夫人。」

「呵呵呵……」原來是她當家啊,即使沒有正妻的名分,好歹也是個一人之下數十幾人之上的小妾,她忍不住呵呵地笑開懷,上天總算待她不薄,沒讓她一穿越就喪命。

「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頓了一下才回答︰「少言。」

她點了點頭,「我叫唐寧華。」第二種穿越的另一個壞處就是得頂著別人的名字,幸好她是孤兒,用不用自己原來的名字沒多大關系,只要能夠代表她這個人就夠了,她一點也不介意。

少言再頓一下,「我知道夫人的名字。」

「他們說我與你有染,是真是假?」

少言反問︰「夫人希望是真是假?」

迸代的僕人有這般伶俐的嗎?居然還反問她這個夫人呢。

這會兒藉由蠟燭的光芒總算能將他的五官看個清楚,他的長相帶有一種堅毅的美感,深刻如刀鑿般的線條剛硬,劍眉似刃,眸如朗星璀璨又深幽,鼻梁挺直,薄唇似無情般地抿著。

真沒想到,國文造詣沒那麼高的她居然還能想出這些詞,不容易啊,要是高中的國文老師听見必定會含淚涕泣,高喊孺子可教也。

這男人的長相是她喜歡的類型,看起來很有氣勢和擔當,加上他的身材……嗯,看起來十分可靠。

「廢話,我當然希望是假的。雖然我贊成男女平等,但我不齒男人懷里抱著一個,心里想著一個,腦袋又妄想一個,所以絕對不會做這種奇蠢無比的事。」至於真正的唐寧華會不會這麼做,就只有天知地知他們兩人知了。咦,自己似乎太慷慨激昂了點,她立刻收斂情緒,繼續裝柔弱扮無辜,「唉,不過你也知道,我剛剛逃過死劫,腦子一片混亂,什麼事情都記不清楚,才會問你我們之間究竟是真還是假,你就別瞞我,直接說了吧。」要死就早一點死,她才有時間去擬定之後的計畫,看是要包袱款款逃走還是乾脆鳩佔鵲巢,讓這里徹底換個主子。

少言打量著面前的唐寧華,眼底依舊沒有半點情緒地說︰「夫人,我們之間確實是真的。」

媽呀!你個唐寧華會不會太愚蠢了點?

既然要爬牆怎麼就不爬高一點,好歹要染也染頭餃大一點的家伙,至少面對丈夫逼問的時候,還能有個強硬的靠山以保不死,現在居然染個地位低下的長工,是逼她非逃跑不可嗎?

「雖然我什麼都不記得,可腦子還是好的,相信我夫婿的條件肯定比你好上百倍,唐寧……我是說我究竟是喜歡你哪點?」

「這得要問夫人了,因為夫人從來沒說。」

之前的唐寧華什麼都沒說?唉,麻煩又棘手!她能不能乾脆打死不承認,讓老爺把這家伙趕出府就好,這樣她就能穩坐她的小妾寶座,繼續在這里吃香喝辣不愁吃穿──萬一她回不去了,好歹也該為下半輩子的幸福著想。

從剛剛下人的對話里,听來老爺對唐寧華不錯,她應該好好把握住,畢竟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個靠山確實穩當些。

「夫人只說要帶小的遠走高飛。」

遠走高飛?她還天涯海角咧!

如此門不當戶不對的關系,真還有人傻信嗎?呆子。

比起顛沛流離的苦日子,還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比較舒適。

縱然不是科班出身,要演一出負心人背叛的戲也不是什麼難事,八點檔連續劇她也有看過。「唉……」先來個委婉的嘆息,「少言,對不起,是我騙了你,我只是想利用你好換得老爺的注意,所以我對你根本不是真心的,我真正愛的人還是老……」

「老爺回來了。」

外頭傳來這一聲,可謂天時地利人和也,千萬別說她現實,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才剛剛成為唐寧華,什麼都還不清楚就給她冠上與長工有染的指控,當然得為自己的小命著想,等她穩固了地位後,自然會救他一把。

「我真正愛的人是老……」正當唐寧華重復她的堅定意志時,抬頭卻看見一名白發蒼蒼、身材圓滾滾的肯德基爺爺走進來,她整個人僵住,那個「爺」字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她猜測唐寧華大概二十出頭,沒想到她的老爺已經七老八十了,年紀相差甚遠的老夫少妻果然是古代才會發生的囧事。

本以為老爺頂多大她個十幾歲,即使外貌不佳,也不會太介意,反正套一句男人說的話「燈光一暗,眼楮一閉」,就什麼也看不見了,可當她的丈夫來到面前時,她才明白無論燈光有多暗也驅趕不了已烙印在腦海的記憶,無論這老爺多有錢,她都無法接受這麼老的丈夫。

這老人當她爺爺都綽綽有余了,有沒有這麼離譜的婚姻啊?

「跪、跪下!」老人一進屋便狠狠往地上敲了一記拐杖。

這應該是叫她跪下吧?

畢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唐寧華不敢耽擱,連忙起身下跪。

老人手指發顫的指著她問︰「底下人傳什麼我都不信,寧華,我只听你說,你和這個家伙究竟有沒有、有沒有……」

真是命運多舛啊!

唐寧華轉頭,看見少言還站著,連忙拉著他一起跪下,少言起先不甘願,後來還是跪了,老人的表情突然有一絲慌亂。

「老爺,寧華絕對沒有背叛您,都是底下的人故意造謠生事,請老爺明察。」

「故意造謠生事?蘭兒,你說,這事是誰傳出來的?」

被點名的蘭兒,看了看老人,再看看跪在面前的唐寧華和少言,一臉不知所措,「我、我也是听其他人說的。」萬一最後夫人沒事,她鐵定有事,還是都不得罪比較好。

「你是听誰說?」老爺還沒問,倒是唐寧華忍耐不住。

「呃……這、這……我是听菊兒說的。」菊兒的娘病了,這趟回去少說兩三個月不會回來,當然先拉她下水,說不準等她回來,事情已經平安落幕。

「菊兒在哪?」老人還沒來得及開口,唐寧華繼續問。

「菊兒回鄉探望她娘,大概半年後才會回來。」蘭兒覺得自己保住小命了。

「既然底下的人也都是道听途說,老爺總不會听信這些謠言就斷定寧華紅杏出牆吧?」她太了解底下人做事的行為模式,反正就是推拖拉,這也正合她意,只要找不到造謠的主事者,誰又能指控她犯了罪?好歹她也是一間投資顧問管理公司的總經理,見識過太多手段,她這頭餃可不是掛假的。

「這……」老人反倒無語。

唐寧華微微一笑,低頭佯裝拭淚,現在最要緊的是先月兌罪,至於她與這位肯德基爺爺的婚姻問題,等過了這關再議。

「嗚嗚……老爺,您一回來就听這些僕人亂說,是不是嫌棄寧華了?」好惡爛喔,她居然可以裝模作樣到這程度。

「這、這……」老人看著她委屈的模樣,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似乎有點接不下去的感覺。

這時,少言卻語出驚人之語。

「夫人,您不是說要與我雙宿雙飛嗎?」

馬──的──勒!

唐寧華一臉僵硬,她這邊在努力大事化小,最好一點事也沒有,這男人卻好像恨不得弄得人盡皆知,是想怎樣?不想活了嗎?

她轉頭怒瞪他,殺氣騰騰,似乎很想擰斷他的頭。

先生,你不說話會死嗎?你想死,本小姐還不想死啊……你個豬頭!

少言這句話彷佛開啟另一個話題,老人立刻又開罵︰「你這不守婦道的女人!現在有了人證,你還想說你沒做錯嗎?」

去你個愚蠢的長工,一下子就弄毀她好不容易才搭建起來的求生之路。

「老爺,你寧可相信外人也不願意相信與你同床共枕的妻子嗎?」肯德基爺爺看起來慈眉善目,應該很好拐騙吧?

少言又開口︰「老爺,請您責罰少言一人就好,我只是對夫人心生愛慕,絕對沒有輕薄夫人的意圖。」

很好,這家伙總算說了點人話,不過也別火上添油。

「夫人剛剛也說了,她只是想利用少言來獲得老爺的注意,對少言根本不是真心,夫人真正愛的人只有老爺一人。」

唐寧華愈听愈覺得臉上有好幾條黑線,這話怎麼听起來不像是替她解套,而是推她進火坑?

「老爺切莫責怪真心愛您的夫人。」

不不不……她一點都不愛這位肯德基爺爺啊,她對他只會有尊敬、尊重。

老人撫了撫長須,似乎有了結論,「既是如此,我還是得做個懲處,不然無法彰顯我這一家之主的地位。」

一家之主的地位不是這樣彰顯的,肯德基爺爺。

「老爺,請責罰我一人就好。」

她果然沒看錯,這人不僅貼心還有擔當,不錯不錯,等她月兌罪以後,必定會好好補償他。

「你們之中一個人必須死。」圓滾滾慈祥的肯德基爺爺竟說出這番凶殘的話。

責罰不外乎受一點皮肉之苦,根本算不了什……什麼?!不過「疑似」紅杏出牆就要以死謝罪,有沒有這麼嚴重啊?

迸代人都這麼小題大作嗎?

「老爺……」她驚愕不已。

這回輪到肯德基爺爺打斷她,「若不這麼做,我將愧對列祖列宗。」

你亂殺人才要羞愧吧?

「寧華,做出決定了嗎?」肯德基爺爺問她。

做你個鬼決定,你想殺人居然要我承擔,天底下有這麼好的事嗎?

「老爺,我……」正當唐寧華要發表一篇慷慨激昂勸人為善的演講時,忽然有另一個男人從外頭走進來,對方長相俊美、穿著華麗,看樣子非富即貴,又是哪號人物?

「萬伯,夠了,剩下的就讓我來處置吧。」噙在嘴角的笑容似笑非笑,莫測高深,教人看不透他真正的意圖。

萬伯看向來人,又不知所措了。

唐寧華也是一頭霧水,現在是在演哪出?

華麗男人不只衣著夸張,連動作也像是演舞台劇般夸張,不過不惹人厭,至少他扶她起身的動作算是一種友善的表示,她不會傻得看不出來,戲都演了,當然要繼續演下去,演得圓滿才能散場。

仍跪在地上的少言怒視眼前的男人,後者卻是看也不看他,彷佛視他如無物。

「你是?」希望不是她另一個染上的男人,要不她真跳入黃河也洗不清。

「寧華,看來你果真忘了我。唉,都怪我不該離開你,讓你獨守空閨,也才讓有心人有機可乘。」華麗的男人說到這里,瞪了少言一眼。

唐寧華真的混亂了,這男人竟然這樣說,敢情他才是她的丈夫?!

「你是?」

「我是你夫婿啊。」

咦?那他呢?唐寧華指了肯德基爺爺。

「他是宋府的管事萬伯,從小看我長大,因為我不相信你落水失憶,所以才請萬伯演這出戲,沒想到你真的失憶了,唉。」男人搖頭嘆息。

眼看華麗的男人就要把她擁入懷里,不知怎地,唐寧華十分抗拒他的擁抱,雙手抵著他胸口。

「你真是我丈夫?」她又問了一遍。

「沒錯,本公子是你夫婿──宋梓讓。」華麗的男人打開扇子,神情盡是得意。

除了肯德基爺爺,她又多了一名丈夫了,可真有趣不是嗎?她臉上也多了好幾條黑線。

唐寧華還在厘清復雜的情節,宋梓讓已經對少言開炮。

「我早知道這男人對你有非分之想,都怪我一時大意,以為他不敢胡來,沒想到趁著我出遠門的機會,他居然想輕薄你,才會害你為保住清白不得不跳湖自盡,這些全都怪我……」宋梓讓一面說,一面想踹少言一腳時,卻又改變主意默默放下腳。「哼!本公子是斯文人,不做這種低俗的事情,來人啊,給我重打一百板!」他看這個長工不爽很久了。

宋梓讓一吆喝,卻沒有一個僕人上前領命。

「我說話沒人听嗎?」一家之主不高興了。

「這、這……老爺,一百板會出人命啊!」萬伯仗著自己在宋府還有一點地位,連忙上前規勸主子別太意氣用事,以免鬧出人命。

「出事我負責!傍我打!」

「老爺,您若打,是不是要連妾身一塊兒打?」一百板?這一家之主會不會太記恨了點?

「寧華,我怎舍得打你呢。」宋梓讓一頓,想到什麼狐疑地問︰「莫非你對他……」

「當然不是,老爺莫起疑心。妾身只是覺得既然老爺相信妾身,那就表示妾身與他之間沒有關系,老爺若打下去,豈不代表心底根本不相信妾身?」無論如何她都得保住少言一條命,她可沒那麼大的能耐讓一個人因她而死。

嘖嘖!宋梓讓在心底贊嘆她竟變聰明了。

「我當然信你。不過女人的話向來都不可靠,」原本看似無害的表情瞬間變得似夜叉般駭人,唐寧華忍不住倒退一步。「所以你們兩人之中,我只能留下一人。寧華,你這般聰明,應該明白哪一個選擇對你比較好吧?」

廢話,她再清楚不過了。

「你要誰死?」

唐寧華看著少言,後者也直視她,似沒有一絲遺憾與懊悔。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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