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驗報告出來後,警方對梁敬泉提出了正式指控,陸元錦得知這個消息後,身上的怨氣消淡了不少.徐翊看時機已到,就提出了要他跟自己去投胎的要求。陸元錦心中還牽掛著妻兒,不同意徐翊的要求。不過失去可強烈怨氣支撐,他的能力已經大不如前,反抗也是徒勞,更別說徐翊早就在房間里布下了陷阱。他剛要從窗戶遁走,窗簾後面突然飛出三根鎖鏈。他驚退幾米後想從穿過牆面逃走,卻發現在牆體夾層里居然有徐翊事先布置的聚魂鎖鏈。前無去路後有追兵,所以他只有乖乖地被抓進紫木葫蘆了。
葫蘆中他苦苦哀求徐翊再讓他去看看自己的妻兒,看他那可憐樣,徐翊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就答應了。等陸元錦看到以淚洗面的妻子,心中更是難過。徐翊看他這樣子,開始明白那碗孟婆湯的必要了,也理解湯中夾帶的仁慈,有時忘記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自從上次和高進雄交易後,徐翊無聊時更喜歡去錦繡公園坐一坐,還是他原來坐的位置,只不過現在都都是白天來,而且和以前不同的是,他不需要再和鬼魂比肩而坐。
今天錦繡公園似乎比平時更美,但徐翊又說不出美在哪里,他只以為是自己心情好,因此看物看人的角度都不一樣了。他就這樣靠在長椅上發呆,手里還拈著一片不知從何處飛來的花瓣。突然襲來一陣香風,然後一只晶瑩的素手拍到他肩膀上。那種香氣他聞過次數不多,卻足以在他腦海中縈繞一生。所以他不用回頭就可以猜到來者的身份,但他還是在第一時間以最快的速度轉過頭,看向那個始終在他夢中徘徊的倩影。
風鬟霧鬢,色艷桃李,徐翊搜腸刮肚很久才相處這兩個詞來形容這一刻他的眼前所見。
「以前我一直認為你天天坐在化驗室里對著那些冰冷的儀器,做人一定很無趣。今天看來是我錯了,至少你還知道來賞風賞景。」杜芷凝促狹地說。
在杜芷凝面前的徐翊永遠都有點遲鈍,只是「呵呵」地傻笑回應她。
「怎麼,不歡迎我坐下?」
徐翊急忙站起來,順手將手里的花瓣放飛于風中後,才指著原來坐的位置傻傻地說道︰「當然歡迎,你坐這兒吧!」而他自己則走到長椅另一邊坐下。
杜芷凝坐下後,問道︰「為什麼要我坐這一邊,那個位置有什麼不尋常嗎?」
「我現在坐的這個位置是一個過世了的朋友常坐的,有點晦氣。」徐翊半開玩笑地說道。
「既然這樣,你就不怕被晦氣傳染?」杜芷凝笑著問,她讓然不相信徐翊所謂的晦氣一說。
徐翊不知道當時他的腦袋里在轉些什麼東西,只記得一股沖動直接從心中向大腦沖擊,月兌口而出一句︰「我願意為你承受一切!」然後,氣氛在一瞬間凝固了,兩人都不再說話,靜靜地望著湖面。而徐翊也在同時享受著微風中夾帶的那縷芬芳。
很久之後,杜芷凝才首先開口︰「上次真不好意思,我表妹那樣說你。」徐翊听到她提起這事,表情更不自然,好半天才說道︰「其實這個也不怪她,只是她看到的東西不全面,所以才會誤會了某些東西,但我真的不是他說的那樣,那天我在她後面走其實跟的不是她……我也不是在跟人……我是……」徐翊已經有點語無倫次了,這個問題本來就不好解釋,何況對象還是杜芷凝。
「好了,我相信你,你不會是那種人!我……」杜芷凝話沒說完,像是發現了什麼突然轉頭向後看去,驚疑道︰「他們怎麼會來這里?」
徐翊順著杜芷凝的目光望去,雖然不知道她口中的「他們」是指哪些人,不過他已經看到一個「他」了,那個曾經羞辱他又被他作弄了的夾克男正朝這邊走來。
夾克男剛剛走近這里,就對著徐翊怪叫道︰「又是你這只癩蛤蟆,小凝我不是和你說過別理他了嗎?」
徐翊和杜芷凝都站了起來,兩人的臉色都很不好,只不過一個是惱火,一個是生氣加難堪。「你別理這家伙,他這人向來無聊。」杜芷凝沒好氣地說道。
听到杜芷凝這麼說,徐翊心頭的火氣一下子都消失了,看來杜芷凝也對夾克男不順眼。理論上來說,這種討厭鬼說的話只會起到反效果,杜芷凝會因此跟自己更加親近也說不定。所以他應該對夾克男有幾分感激才對。話是這麼說,但是徐翊還是很願意在找機會修理一下這個囂張的家伙。徐翊看著夾克男冷笑一聲,道︰「我想,這位先生似乎管了根本輪不到他管的事。放心,我不會為這種人傷腦筋的。」
「小子,你說什麼?」夾克男怒沖沖地說,他仗著家里的財勢向來橫行無忌,別人都忍讓著他,現在發現徐翊這麼不給臉,當然受不了。說罷還伸手來推徐翊。
徐翊見狀急忙抓住了他伸來的右手,戲虐地說︰「別用你抓過狗屎的髒手來踫我,惡心!」
「什麼?你……」夾克男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抓狗屎那次是他一輩子少有的倒霉事,沒想到會被自己的「情敵」看到,還被拿出來宣揚。特別是他看到杜芷凝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心頭火氣更大。「你……你……」夾克男抽回自己的手指著徐翊叫著,看他這怒火沖天兩眼發紅的樣子,是想和徐翊大打一場了。
就在兩人的戰爭一觸即發之時,一只寬厚的手掌握住了夾克男的手腕,並把它按了下來。手掌的主人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他笑著對夾克男說道︰「建杰,什麼事都可以好好說,年輕人不要那麼沖動。」
杜芷凝一看到中年人過來,立即興沖沖地上千挽住他的手,道︰「爸,你怎麼來了?」她的話已經清楚地點出了中年人的身份,正是杜芷凝的父親杜克川。因為杜克川的服裝公司在東城工業區是數一數二的企業,所以徐翊對他也略有耳聞,但今天是第一次見到真人。不過據傳言,杜克川應該不過四十多歲,現在看上去,卻衰老很多。
因為心中對杜芷凝存有「想法」,杜克川的身份對徐翊而言自然也就不是一個普通企業主那麼簡單。他恭恭敬敬地向杜克川問好︰「杜伯父好!我叫徐翊,是芷凝的朋友。」
以杜克川的閱歷,僅憑徐翊剛剛看向杜芷凝的熾烈眼神就足以猜到他內心的想法了,不過他自持身份,就算不看好徐翊也不會當面讓人難堪,所以他也客氣地對徐翊微微頷首,道︰「我、家小凝的朋友可不多,小伙子應該有什麼過人之處吧?不知在哪里高就?」
「額……我在一家工廠當化驗員。」徐翊不能說自己是鬼差,也不好說自己是無業游民,只好搬出了老本行。
「嗯,好好!」杜克川禮貌性地點點頭,然後才對杜芷凝道︰「我剛剛和建杰開車經過,看到你的車停在公園外面,于是就進來看看。我听建杰說他最近打你電話你都不接。這樣可不行,你們要多多相處培養感情,等十月建杰的父親從法國回來,就讓你們先訂婚。」
杜克川說著還故意看了徐翊一眼,讓他以外的是,徐翊居然面不改色,還是一無既往的微笑著。以他的經驗,就算徐翊不敢直接反對他,通常也應該露出一個難看的表情。他相信自己的眼力,徐翊肯定對杜芷凝有感情。那徐翊能這般鎮定自若,只能解釋為他城府太深。雖然他不可能同意將女兒嫁給一個窮小子,不過也開始認為徐翊有一定的可取之處。
他哪里知道,徐翊這般表現的原因其實是自信。距杜克川安排的訂婚時間還有半年,訂婚之後還要結婚,到時又是一年半載。這麼長的時間已經足夠他做很多事了,他成為引魂者到現在不過兩個月,就已經感受到自己身上天翻地覆的變化,真給他半年時間,他還不知道能成長到什麼樣子呢!杜克川讓女兒嫁給明顯不喜歡的夾克男,無非也就是一場沒有感情可言的利益聯姻而已。到時就算杜芷凝還沒有喜歡上他,他也可以用實力讓杜克川重新考慮利益聯姻的對象。現在的他也許會輸給感情,卻不容許自己輸給金錢。
徐翊的表情不變,不過作為這樁婚姻當事一方的杜芷凝卻不能再保持冷靜,她委屈地叫道︰「爸,你……!」也許這個話題他們父女不是第一次談了,知道多說也沒用,她恨恨地一跺腳,冰著臉走開了。杜克川無奈地嘆了口氣,跟著女兒離開了。夾克男則在瞪了徐翊一眼後,也跟著離去。
徐翊看著杜克川離去的背影,心想︰這個杜董事長看起來也是個挺溫厚的人,怎麼還玩利益聯姻這麼老掉牙的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