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呢?
那時候的他,是什麼樣的心情?
而如今的他,又是懷著怎樣的感情?
她從迷思中驚醒,使勁地推開他,站起身來,道︰「你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回去了。」
他抬起深黑的眸子來,方才不經意間流露的情緒也很快隱沒了下去,聲音中有了厭煩之意,他道︰「嗯,你走吧。」
她拿了提包,把大衣穿上,又圍上圍巾,動作迅速利索,不敢有絲毫拖延。
剛要離開,卻又被他叫住。
「顧語犀。」
她的身形一頓,才穿了一只鞋子,回過頭問︰「怎麼了?還有事麼?」
「你要記住自己的身份,從我的公寓里出去的時候,最好戴上帽子和墨鏡。不要讓別人認出你,免得麻煩。」他聲色冷淡,像是結了冰的湖水,硬得可怕。
她一怔,隨即彎,將另一只鞋也穿好,蹭地一聲打開門,腳步跨出去。
當整個人已經站在外面的時候,才說道︰「你放心,我是來還債的,不是來給你添麻煩的,這一點,我很清楚。」
「很好。」他點點頭,兀自起身進了臥室。
她吞了吞唾沫,只覺得口也干,眼楮也澀,太陽穴上的神經不知怎麼地也突突地跳痛,她將慢慢冰涼下來的手搭在門上,輕輕用力,門便砰地一下關上。
隨著那聲不大的震動,她的心也轟隆隆地跟著震了一下。
明明缺乏水分的眼眶里,不知道為何會在突然之間淚如泉涌。
她酸乏地蹲來,抱著雙膝,將頭埋進去,淚水順著臉頰流到了衣服上,被軟綿綿的布料給吸走了。
她的身份,他想讓她弄清楚,不要混淆。
她不過是個送上門來,讓他玩玩兒的女人,而且是她心甘情願的,難免會被以為是自甘下賤吧?
她懂得的,她應該懂得的,他只是想讓她受一次苦,將他所承受過的屈辱和痛楚,原封不動地還給她一次而已,她的心怎麼能有一絲一毫的松動呢?
明明知道他對她已經沒有真心,明明知道他一切的好都是偽裝,明明知道他在不久的將來給予她的結局只會是痛苦。
她怎麼還會傻傻地等待著,守不住自己必須守住的心呢?
這時,電梯似乎到了這一層,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她急急忙忙地站起來,因為不想被人看見這樣的狼狽,更因為不想如他所說的,找不準自己的位置而讓他麻煩難堪。
她將毛茸茸的圍巾拉起來一些,幾乎擋住大半張臉,向著電梯走了過去。
而令顧語犀沒有想到的是,從電梯上下來的人,竟然是鐘天闕的未婚妻——安相宜。
她的心猛地一怵,慌不擇路地藏到了身邊的一盆大型植株後。
安相宜正側著頭,從口袋中掏出個電話,因而徑直地就走了過去,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