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族們一下子傻了眼︰帝一旦後撤,誰來保衛他們的家園,保護他們的財產和生命安全?
貴族們立即和曼多恩二世爭辯起來︰「保家衛國,那是軍隊的神聖職責!」幾百人同時反對武裝部的撤軍決議。
但無奈,這世上最有力量的就是拳頭,掌有兵權的皇帝陛下辯論起來那是無敵的,任何人都駁不倒的︰「誰再反對撤軍,我就派誰去領軍!」
這就不好玩了,要讓貴族們帶領家丁護院去「保家衛國」和獸人交戰,那跟讓他們去送死沒什麼兩樣。你來我往幾個回合,貴族們敗下陣來,垂頭喪氣地表示願意負責帝的軍餉。
事情解決了,曼多恩二世舒舒服服地翹著二郎腿,心中得意非凡︰這下好了,既能讓馬兒跑,又不用給馬兒準備草。
每當後世的幾任皇帝看到這段史料,想到當前令人頭疼的,幾乎與皇室分庭抗禮的強大貴族勢力,總會忍不住大罵他們的先祖︰白痴!史學家偷偷評論說,他不是白痴,只是窮瘋了罷了。
但在當時,曼多恩二世可是高興得很,還特意賞給了出了這個主意的財政大臣羅安幾座大別墅,以表彰他的功勞。當然,如果他能預知後來事情發展的話,他定會把羅安大卸八塊。
貴族們雖不情不願地出了錢,但客觀上卻成功地將勢力蔓延到了軍隊中。第一次人獸戰爭結束後,這個傳統被保留了下來,也是從那時候起,貴族子弟開始大量從軍,從皇室手中分出一部分兵權。而在和平年代,金錢攻勢也使得地方駐軍越來越朝貴族豢養的私兵趨勢發展。地方駐軍不再一心一意地忠于中央集權的皇室,在某些情況下,他們更願意效忠于當地的貴族豪門,幾乎形同獨立自治區。
後來的幾任皇帝,雖然有意消除這種權利分裂的隱患,但經過幾十年戰爭的洗禮,貴族羽翼已成,無論是經濟上還是軍事上都有實力與皇室一較長短,幾個大世族的勢力早已深深地嵌入到帝國的各個領域中。那不是一道聖旨就可以解決的問題,除非發動大規模內戰,否則絕無可能鏟除。
外因方面,北方獸人的壓力始終不減,曼多恩皇室也實在不敢冒著帝國分裂內戰的危險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另外幾大貴族從沒有流露過反意,他們沒有皇室的支持也沒有足夠的實力對抗獸人進攻,因此最後形成了奉皇室為首,互相扶持平安無事的局面。
吸取了歷史的教訓,如今的帝有條不成文的規定︰掌財權的人絕不能同時掌握軍權,反之亦然。因此,士兵的軍餉份額決定權全歸于軍部,基層的帶兵軍官無權定改。各個縣的稅收都統一收繳上軍部,再由軍部撥款下來給地方駐軍當軍費,這個流程雖然繁瑣了一點,但卻很有效地避免了忠于私人將領的部隊出現。
林語風沉吟著對李爽說︰「關于本縣的財政問題,我會請示一下軍部再做決定。你放心,作決定的是我,不會讓你背任何責任的。」
李爽松了一口氣,他最怕的就是林語風強行下令提高士兵的軍餉,事後又讓他這個後勤官背黑鍋。不過他心中還是有點疑惑︰林語風愛兵如子在營里是出了名的,實在很難相信,這世道竟還有這種好心人?帝軍官里,哪個不是努力鑽營往上爬的人,誰有空理底層的士兵?他該不是別有企圖吧?
李爽瞅瞅林語風,心中一動,旁敲側擊問道︰「林營長,听聞您和軍部的人很熟?您上任之前軍部士官處應該有找您談話吧?關于財務這方面,軍部可有什麼指導性意見?」
林語風跟軍部的人不熟,但卻跟軍部的最高長官凌月舞很熟。可問題是…林語風回想了一下跟凌月舞相處的時候,聊天,喝茶,逛街,買飾品,演雙簧,吃糕點…汗!林語風不敢再想下去了︰這干的都是些什麼事啊!跟凌月舞在一起時,真正談到公事的時候很少,根本就不像一個上司和部下的正常往來。
林語風嚴肅著臉,打著官腔道︰「督軍大人日理萬機,哪有空管我們營財政這種芝麻蒜皮的小事!」
「是,是。」李爽點著頭,心里卻是狂喜︰原來傳聞中居然是真的!這踩了狗屎運的家伙真的和督軍大人有關系!怪不得升官如火箭般飛升速度!自己只要跟定了他,前程自然無憂,說不定還能通過他認識督軍大人------那起碼等于少打拼十年啊。
林語風又問說︰「蘭口縣總共有多少人口?」
「登記在冊的常住人口大約四萬人,至于流動人口大約在五千余人上下。」
林語風心算了下說︰「平民只有四萬人,駐軍卻有近兩千人,平均每二十個人當中就有一個是當兵的。這比例也實在太高了。」
李爽解釋說︰「百分之五的比例確實高了點,內地行省的軍民比例大約在百分一左右。但我們灰谷行省是例外,由于地處獸人邊境,不得不保持較重的軍事編制。營長,我們灰谷號稱有十萬大軍,是全帝國最大的軍區。整個帝國的正規軍也只有五十萬左右,我們一個省就佔了五分之一,其他一些比較小的省份,有的甚至只有一兩萬人的守備師團。」
林語風沉吟道︰「每十九個人就要養活一個職業軍人,這負擔太重了。不利于地方經濟的發展,營里有沒有考慮過裁軍?」憑著經驗,林語風覺得兵貴精而不貴多,訓練和裝備跟不上,再多也不是獸人對手。三年前的特拉爾市郊外戰,三萬叛軍不就被三千黑室部隊打得滿地找牙嗎?
李爽被嚇了一跳,這新官上任,居然在考慮裁軍?他為難道︰「部隊編制問題不是我們營自己有權做主的,沒有軍部的允許,私自裁軍或新編部隊都視為謀逆處理。」他心想,這蠢貨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林語風笑了笑,淡淡地說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