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舞啊….想起她那如詩畫般的美麗容顏,那似笑非笑帶著善意的笑臉,林語風有一種難于言喻的,說不出的苦澀感覺。在絕翼要塞苦戰的那兩天,尤其是第一天晚上得知寧雲市駐軍那異常的行為,如天崩地裂的絕望籠罩著他,渀佛墜入最寒冷的冰窟。他潛意識里曾經問自己,這一切,真的值得嗎?
林語風沉默了一會,對陳權說︰「陳督師,適才林語風肆意妄為,給您和督軍大人添麻煩了。」
陳權擺擺手賠笑道︰「沒事,沒事。你受了委屈,心有不甘發泄一下,這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我年輕的時候也是這麼沖動的,呵呵。」他說得輕松,但其實心有余悸︰那可不是一般的發泄!他心想,這種桀驁不馴,既有才能又果膽敢殺的年輕將領,也只有督軍大人才能管得住他。
王龍飛在遠處看陳權和林語風兩人私語,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沉著臉道︰「林語風,請跟我們走!」
去哪里?不問而喻。或許是師部軍法審訊處,或許是軍部軍法審訊處,甚至是帝都總署那邊。總之是不可能繼續呆在蘭口縣了,不然還審訊個屁!
林語風看向陳權,陳權握著他的肩膀道︰「相信大人!大人會庇護你的!」
颶風營的士兵大部分回營地去了,但還留下幾十人在場,包括秦懷等多人。見林語風打算跟他們走,幾個中隊長都圍了上來︰「隊長,不能跟他們走!」
「隊長,你不能離開我們!」
李斯成緊湊過來,小聲道︰「省軍法處也未必可靠,謹防有詐!」
林語風搖了搖頭說︰「李斯成,你們幾個人管好士兵,等我回來!不要讓士兵們亂了套,不要武力對抗,如果軍法處找你們麻煩,你們就躲到石豪村去。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林語風深深地看著他們幾個,從他們眼神流露出來的,是真誠的關切和擔憂。為了自己,他們不惜攻擊憲兵,這是冒著背上謀逆罪名的風險啊!林語風揚手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淡淡道︰「我走了,我一定還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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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石爪山行省卡那縣營部。
明亦影正在軍務室里制定所在營的步兵訓練計劃,勤務兵給他送來了茶水。明亦影左手端著茶,右手翻著計劃手冊。
有衛兵來報︰「營長!蘭口縣一位叫李斯成的軍士長給我們營發來了緊急電文。」
明亦影頭也不抬︰「念。」
「是。屬下李斯成報告明隊長︰林語風隊長于本月13日被帝都軍法總署逮捕…」
「砰」的一聲,明亦影左手的茶杯被捏碎了,右手也停止了翻頁。瓷杯碎了一地,滾熱的茶水在地板上四處流淌。在深夜中,杯子突然爆裂的聲響顯得特別的驚人,傳令衛兵被嚇了一跳。
明亦影目光深沉,面容無一絲波動︰「繼續念。」
「是!林語風隊長于本月13日被帝都軍法總署逮捕,罪名是謀殺同僚,勾結獸人!屬下與秦懷等人曾試圖以武力阻止軍法處憲兵,但被林隊長制止。目前林隊長已經被憲兵帶離蘭口縣,去向不明。秦懷,越多行,張蒙等人各有看法,無法統一意見。而屬下個人認為,帝都軍法總署直接插手灰谷行省軍務,此例實屬罕見,林隊長此次恐怕凶多吉少。如何行動,請明隊長早做決定。」
明亦影仰頭背靠著座椅,左手頂著額頭沉思。他的右手插在口袋里,顯得輕松自如。但是衛兵並沒有看到,明亦影插在口袋里的右手早已緊緊握成了一團。
明亦影不出聲地看著天花板︰林語風這個笨蛋,他到底在想什麼?
過了好一會,明亦影開口道︰「通知後勤官,立即準備一份灰谷行省到帝都的道路地形資料給我,越詳細越好!另外給我備上一匹快馬。」
「是!」衛兵問道︰「營長您要出遠門麼?那營里的密集步兵方陣訓練怎麼辦?」
「暫時推遲,士兵恢復日常例行訓練。告訴士兵們,獸人部隊打得很凶,這段時間我營可能會有軍事作戰任務,讓他們做好戰斗準備!」
衛兵心下一寒,他明白對獸人作戰大概只是個借口,但身為明亦影的心月復親隨,他很明智地保持著沉默。
明亦影站起身來,看著窗外那挺拔的白楊樹,心里想著︰實在沒辦法,就只好劫囚車了。明著去攻擊憲兵恐怕不成,但只要騙底下那群人,說那些憲兵是獸人用魔法改頭換面假扮的,是意圖混入人類內部搞破壞的奸細,那就沒問題了。至于事後…事後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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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蘭市的寬闊大道上,一輛黑色的馬車在二三十個紅衣憲兵的簇擁下前進著。林語風就被關在這輛封閉式的馬車中,他的雙手帶著手銬,左右兩側各坐著兩個憲兵。車廂里面還坐著灰谷行省軍部軍法處督師陳權。
陳權道︰「不好意思,林士統官,按逮捕程序,必須給你上手銬。」
林語風笑了一下說︰「無妨,程序畢竟是程序。」其實林語風壓根就沒把那副手銬放在心上,憑他的真氣強度,稍微一運勁這手銬就得斷裂,戴跟沒戴差不多。倒是這輛黑色的馬車一看就知道是特制的,上下一體皆由純鋼制成。林語風掃了幾眼,發現車廂竟有幾乎30厘米厚,這樣的厚度,任你武功蓋世,魔法超群也是毫無辦法的。
林語風尋思,這馬車大概是專門用來押運那些武力強悍的犯人。他看了看車外的王龍飛,又瞅了瞅車廂內的陳權,心想軍法總署和省軍法處果然不是一條心。否則的話,那王龍飛就不擔心自己狂性大發,把車廂里的人殺個干干淨淨?
一路上,陳權對林語風頗為照顧。本來按照王龍飛的意思,是一滴水和食物也不給林語風提供的,但陳權不同意,清水面包干肉片之類的給林語風供應得很充足。對此,王龍飛很有意見,他微怒道︰「陳督師,對一個犯了死罪的人,這完全是在浪費食物!」
陳權不動聲色地答道︰「陳督師,林語風只是被撤職而已,在軍法庭最後審判之前,他充其量只是嫌疑犯,並非死囚。」
王龍飛冷哼一聲,沉著臉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