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0
「我以為第二天即將成婚的男人應該好好地呆在家里。」弗雷拉毫不示弱。
「這也是我的願望——它需要你的配合。」杜蘭耐心地解釋著。
弗雷拉不再說話。那些明晃晃的劍尖和正在不安地收縮膨脹的魔法光圈,已經清楚地劃開了雙方的立場。
「逐風家的亞力克。」杜蘭望向眼角刺青紅得滴血的少年,「帝國還無意與獸人一脈交惡,所以——
「羅嗦。」亞力克陰沉地望著杜蘭,「我不知道紅方帝國什麼時候可以隨便讓一個雜魚來代表了。」
杜蘭皺了皺眉,卻並沒有明顯地動怒︰「真令人遺憾。」
話音剛落,他的身形已經瞬間逼近。
「杜蘭!!!」
「停手!」杜蘭喝道。
同一時間,同樣听到了瑪麗白呼聲的弗雷拉卻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爆彈和神經毒藥劑扔砸了過去,亞力克的刺鏈也趁機收割了兩名法師的性命,就連迪力,也成功地讓沖到最前的幾個士兵在麻痹藥劑上中招。
杜蘭速度極快地回身,將從後方趕來的瑪麗白整個護在身前︰「你怎麼過來了?」
緊接著,他轉向弗雷拉一行,眉間帶著顯而易見的怒氣︰「你們明明听到了瑪麗白的聲音,為什麼不停手!」
弗雷拉聳了聳肩。撇開配合了四年的默契不說,在他們眼中,瑪麗白同樣是個有實力的戰士,是夠得上潘多拉學院精英學員稱號的戰士。
「天啊,你們為什麼打起來了?」瑪麗白望著兩邊人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之前匆匆忙忙的……」
現場一片靜默。
「……是因為異人團?所以剛才亞力克聯絡我說你們要急著離開帝都……」瑪麗白有些無措地望了望杜蘭,又轉向弗雷拉一行︰「相信我弗雷拉,你不會有事的。杜蘭,杜蘭其實是鉑金家的失蹤了好些年的長子,你先搬過來,我們可以慢慢——」
「哎呀終于找到你們了!」眾人向後望去,看見了正氣喘吁吁跑來的肖恩,他的身後也跟著十幾個穿著鉑金家鎧甲的士兵,「哥,我實在攔不住她——這是怎麼了?」
原來是鉑金家長子麼。
弗雷拉有些煩躁。她現在無心去理會鉑金家長子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失去記憶出現在邊陲之地,也沒時間去推算瑪麗白究竟是什麼時候知道的這個消息,又為什麼沒告訴他們。他們在這兒已經耽擱了太長的時間了,而且攔路的阻力越積越多,或許下一刻他們就會看見全副武裝的帝都城衛隊。
「瑪麗白,原本打算讓亞力克去接你,現在既然來了就一起走吧。」剛才杜蘭對瑪麗白的態度讓弗雷拉稍微安心了點,但她還是默默溝通了壺豚,做好了接應的準備。
「我——」
「瑪麗白!」杜蘭抓緊了未婚妻子的手,「我們明天就要舉行婚禮了,我們能受到那麼多人的祝福,你當真要在這個時候拋下我?」
亞力克暴躁地咂了咂舌頭。
瑪麗白顯然被這樣的陣仗驚嚇到了。她無意識地念著「你們」,「怎麼會」和「天啊」這類字樣,一邊用力地抱緊了自己的手臂。
沉默再次充滿張力地蔓延開來。就連肖恩也屏息站在一旁,雙方都在等著瑪麗白的抉擇。
瑪麗白低下了頭。良久,她才終于抬頭直視著弗雷拉一行,身體卻下意識地往杜蘭那兒靠了靠。
弗雷拉心底一沉。
果然,瑪麗白小聲卻清晰地說道︰「就不能再等一天嗎,弗雷拉親愛的?之後我們一起好好地想想辦法,就算要走,也能準備得充分些。我相信鉑金家一定會在這一天保護你的安全的,是不是,杜蘭,肖恩?」
保護?真是個不錯的笑話。
那麼,沒有退路了。
弗雷拉先發制人,她用一種詭異的步伐速度奇快地朝肖恩沖去——她需要一個人質。鬧出大動靜來強行突破有極大的可能會引來更多的敵人,如果她能夠挾持肖恩,不但自己能夠較為順利地月兌身,瑪麗白的安全也能更加有保障些。
亞力克默契地跟上,刺鏈不斷飛舞著,為弗雷拉牽制開肖恩周圍的士兵。
「肖恩後退!」
杜蘭喊著,反應極快地擋在了弗雷拉身前!
避過角度刁鑽的劍尖,弗雷拉心中惋惜地嘆了一口氣。就這麼一差錯,再挾持肖恩的難度就已經不知翻了多少倍了。
敵圈之中不宜久待。弗雷拉踩上斜劈過來的劍身,借著那士兵算速度後退。
杜蘭卻不可能放任她這麼做。
弗雷拉感到後腰的涼意,急忙在半空中吃力地扭身,卻依舊在腰間被劃開了一個不算淺的血口子。保護好要害部位重重地落地後,她不顧手臂撞擊的劇痛勉力往身側幾個翻滾,才險險避開了穿刺而下的劍尖!
杜蘭是一個優秀的劍士——戴過潘多拉學院精英學員的名頭,自身的實力都是不容小覷的。他的劍如同他的人,精于算計卻又不失狠戾。他的每一次出劍都是在精準地判斷完對手的動作慣性之後,不但使人難以躲避,更重要的是這能夠完全打亂對手的節奏。
弗雷拉應付得很吃力,異人團那壯漢的一下猛擊帶給她的傷勢遠遠沒有到完全痊愈的程度。不一會兒,她身上就多了不少不輕不重的外傷。
但她知道自己必須撐著。亞力克那邊的負擔也不輕,在這樣狹小的巷子里,他的刺鏈從一開始就處于被限制的劣勢中;而迪力撇開煉金術,本身幾乎沒有戰斗力,弗雷拉被包圍在戰圈中看不清那邊的狀況,她只希望迪力弟弟能盡量保全自己就好。
還有瑪麗白……
「!」
「瑪麗……白……」杜蘭詫異地低下頭看著左胸口,一截小小的弩箭從那兒穿出,借著紅月月光,能清晰地看到上頭詭異的深紫色——劇毒油膏。
「都住手。」瑪麗白的聲線一直微微帶著甜意,听起來軟軟的。而現在,卻是從未有過的冰冷。
弗雷拉趁機在地上砸了幾個冷油彈,一揮手之後淡綠色的煉金火唰地燃起,在幾聲慘叫中她安全地突破了包圍圈。
她看見自己的好友正將輕弩套在了肖恩的脖子上,反裝的弩箭很眼熟,正是弗雷拉在咆哮冰原新研制出來的強力爆裂箭。
「放下武器,都讓開。」瑪麗白下著命令。
「怎麼?」瑪麗白看著猶豫著並不動作的士兵們,手上又用了點兒力,肖恩不自覺地哽叫了一聲,「這是爆裂箭。我的拇指只要這麼一動,你們就能看到你們家小少爺的腦袋開花。另外,你們的大少爺如果不在一杯茶的時間開始搶救,他就永遠不需要搶救了。」
士兵們顯然有些慌了。他們看著杜蘭泛著詭異暗青色的脖根,總算是陸陸續續地放下了武器,舉著手向後退著。
弗雷拉看著同伴們——還好,亞力克和迪力與她一樣,都只是一些外傷,看上去並不太嚴重。
然而現在……
「愣著干什麼!」瑪麗白挑著眉對同伴們喊,「亞力克,你來掐著他,我們快走。」
「瑪麗白。」
杜蘭明顯虛弱沙啞的聲音讓瑪麗白有一個小小的踉蹌。她回過頭的時候,臉上卻是看不出喜怒︰「對了,差點兒忘了把我的東西拿回來。」
「敏托里爾。」瑪麗白低聲喃了一句,很快,杜蘭的腰間有一團白光亮了起來,那團白光使勁兒掙月兌著,最後扯斷了布兜的繩子,詭異地飛到了瑪麗白抬起的手中。
瑪麗白從布兜中掏出了那泛著白光的物什,正是她用來和家人通訊的那個小本子。猶豫了一下,她低著頭拔出了手上的訂婚戒指,放進了小布兜里,一並扔還給了杜蘭那邊。
「走。」瑪麗白率先朝著前方沖去。
「瑪麗白!」杜蘭急切地又喊了一聲。
這一次,瑪麗白沒有再回頭。
弗雷拉知道為什麼。她的好友的淚水正不斷地、爭先恐後地流淌出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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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傳送陣距離小巷子其實並沒有很遠。一行人很快抵達,卻在傳送陣的平台附近找了個陰影處,清理了各自身上的傷口並換去了滿是血跡和髒污的衣服後,才走進傳送平台。
弗雷拉讓壺豚躲進了空間里。她最後往驚恐的肖恩嘴里灌了一劑味道刺鼻的藥水兒,率先交了金幣,通過了檢查。
然後是迪力和瑪麗白,亞力克殿後。
他望著同伴們都順利通過之後,將肖恩擊暈,拖著放在了牆角。那些遠遠地跟了他們一路的士兵顯然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將他們的小少爺拯救回去了。
亞力克有些憐憫地望著肖恩——小少爺這輩子都沒辦法再行使男人的……咳。
他轉身,走上還有不少商賈在連夜趕貨的傳送平台。
「風暴城。」他報出了目的地。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一個魔法與劍,有龍有精靈有夢魘有各種好玩生物的世界,但也是個殺人不需要償命、以實力壓制不平的世界。
我一直在琢磨這個世界中軟姑娘們的愛情觀。從二姑娘對精靈的懵懂感覺,到黎米尼斯的心灰意冷果決放手,再到今天其實一路心知肚明的瑪麗白。
這個角色和刺鳥一樣,是我在設置的一開始就無恥地自發萌上的角色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