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之人對因果非常重視,若不能及時地了結,就有可能會在渡劫的時候結下心魔。這一次二哥許先霽救下先霖,先不論他意欲何為,許嵐也算是和他結下了因果,所以許嵐就算是為了自己也會報答許先霽的這次恩情的。
為此,她特意打听了許先霽最喜愛的東西,得來的消息卻和她原來猜的差不多。這個二哥從小好武,素日最愛的東西自然就是武器一類的物件。神兵利器許嵐現在就只有一把追星劍,不過她的煉器手法已經很熟練了,想要一把好點的劍輕而易舉。
挑選一塊上好的鐵礦石,置于地火中,煉出純鐵水,又按比例加入一點精碳後,百次錘打,又驅動靈力將鐵水煉成劍胚後,打入陣法,扔入空間中的萬年冰泉中,只听「吱」的一聲,經歷過冰泉的冷鐓後,劍已煉制完成了。用絲絛纏繞劍柄,掛上紫玉劍穗,置于空間中特有的鐵木打造成的劍盒中。
「雪玲,你以秦姨娘的名義將這個盒東西送到二哥那去,就說是拜謝他此次搭救四弟的謝禮。他若好奇這把劍的出處你不必理會,只說是秦姨娘祖上所傳,報答他此次的恩情。」
這把劍只用鐵煉制,在她眼里並不算如何,但在這個世界卻是難得的。送這樣的禮物,難免二哥會起疑心,還是用秦氏的名義送吧,即使這個理由也不大可信。一說這個,許嵐又覺得心煩了,戰戰兢兢地過日子,做什麼都得謹小慎微,實在讓人高興不起來。
「是,小姐。」
該謝的人謝了,該報復的她也不會放過。安氏和許凝霜這兩個女人,整天找機會來找她的麻煩,不給她點教訓,還以為她好欺負!
晚上趁著眾人都已入睡,許嵐輕身去了安氏的院子里,悄悄地進到安氏的臥房中,在她的枕頭中打下厄運符和噩夢符。又跑到許凝霜那里,如此這般再做了一遍。
偷偷笑了幾聲,哼!就讓這兩個女人嘗嘗晚上一入睡便做噩夢,白天一起床就倒霉的滋味。這兩道符的時效有一個月,否則有夠他們受了,除非他們會聰明的換床睡。
從這天晚上開始,安氏和許凝霜就開始了一個月的倒霉生涯。不論干什麼都事事不順,吃個東西會噎到,喝點水會嗆到,走個路會摔到,看個雪景頭上會掉忽然出現小鳥拉的鳥屎,甚至連繡個花也能刺滿手的血,晚上還不斷做噩夢……總之,他們這段時間真的很倒霉。就連偶爾去安氏那過夜的許崇德也遭了池魚之禍,整晚做噩夢,結果他再也不敢去安氏那睡覺了。許府上下又有了新的談資︰府里的三姨娘絕對是撞小人了,踫到什麼髒東西,要不怎麼會這麼倒霉?
這話一傳開,飽受折磨的安氏和許凝霜也有點懷疑了,尋思著找個高深的高僧來做個法什麼的。本來想請靈隱寺的秋明大師,不過人家稱外出參佛不在靈隱寺,只好作罷。找來找去,最後找了個道人。
許嵐听說這事後還有點擔心呢,畢竟她對這個世界的修真情況並不了解,如果真有修真者,這兩道淺顯的符咒還是很容易看得出來的。
安氏和許凝霜被下厄運符,有這麼好運會請到一個有真道行的道人?當然不可能。這道人到了安氏和許凝霜的院中,手執桃木劍,在香案前一陣亂跳,口中「咪咪摩摩」的亂念,還時不時地挑起一張滿是符文的黃紙點著後扔到天上。看得潛在角落中的許嵐一陣黑線,完全看不懂這道人在干什麼,且這黃表紙上畫的圖案亂七八糟的,也不知是意思。
一陣亂搞,道人終于結束了他賞銀子後,滿意地離開許府。想當然,他的這場法式什麼用都沒有,安氏和許凝霜又不知道這糾結在他們的枕頭上,該倒霉的繼續倒霉,該做噩夢的繼續做噩夢,被折磨得憔悴不堪,一個月下來,就好像老了好幾歲。
失眠這種事只有當事人才會知道有多痛苦,更何況是連續的一個月?許嵐看他們這麼慘,心里的氣才稍稍消了下來。心想這修真界的符咒還是挺有用的,這不,她不就靠著它們狠狠地教訓了一通安氏和許凝霜?
時光流逝,冰雪消融,春花燦爛,又到了初夏,許嵐關禁閉的時間不知不覺里已達到了半年,她終于可以出來了。雖然她可以偷偷出錦繡閣,但這滋味倒真是挺不好受的,忍了半年,終于結束了。
為慶祝新生,許嵐特意親自下廚,用空間產的食材做了一桌的美味佳肴,和雪玲、先霖大快朵頤,吃得肚子都要爆了。
先霖這小家伙已經四歲了,在空間靈果的滋潤下,長高了一大截,終日習武讀書,看起來像是五六歲的小孩子。這半年來,每月許嵐基本都會偷偷見他好幾次,小家伙很聰明,從下人的只言片語里就懂得了他們這幾人的處境,也愈來愈懂事了。聰明懂事的小孩子招人疼,可許嵐還是心里覺得酸酸的,在現代,四歲的小孩還在無憂無慮地讀幼兒園呢。
半年了,錢氏和許先霆把京城中的名醫請了個遍,最終還是沒有懷上。兩人雖然已經得了許崇德的允許暫時不用納妾,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壓在他們心頭上的石頭越來越重,有幾個晚上許嵐在許府閑逛的時候就見過錢氏偷偷哭泣的場景。
許嵐在這半年里對錢氏有了基本了解。可以說,她是古代大家閨秀的典範,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精通各種閨閣技藝,體態妖嬈,面容姣好。最重要的是,她性格溫婉,深通管家之道,他們這一房在她的管理下,上下井然有序。錢氏賞罰有道,僕從中敢模魚耍滑的甚少。面對自己的相公,能服軟的同時,關鍵時刻卻又不會退縮。用現代的標準來看,差不多就是個完美女人了。可惜了,就因為不能生育這個缺陷,「完美」這兩個字少了好幾筆。
如果她真的生下孩子,那麼許府將來肯定就是許先霆繼承了,料想他們現在表現得再淡定,再無所謂也多是裝的吧。許嵐開始考慮要不要幫大哥一次,畢竟這對她並沒有什麼害處。說句實話,以大哥在府中的地位,能為她和秦氏說句話都能讓他們在府里過得輕松許多,就像二哥,一個月前送他一把寶劍後,他也投桃報李,對先霖多有關照。大哥應該不是什麼忘恩負義之徒,她幫大哥這一次,相信大哥也不會虧待她的。
這麼一想,許嵐就下了決定幫大哥這一次。當然,幫忙可以,許嵐並不想暴露自己。中醫這門中國傳統醫術,在空間中有很多相關的記載,比外界的高明許多,但許嵐並不打算就這麼直接使用。通過秦氏的枕邊風功夫,許崇德飄飄然地從外面買了許多的醫書送給許嵐。許嵐每日里抽出時間在空間中學習醫術,當然,所學材料均來自空間玉簡。自修真以來,許嵐的腦子變得愈發靈活,幾乎過目不忘,思考問題又能靈慧貫通,學得很快。
為練習醫術,許嵐用煉器之法按性別之分煉制了兩具人體模型。這兩具模型與人體結構相同,肌肉、骨骼、血管、經脈等人體部分一應俱全,若不是沒有靈魂,跟真人也沒有什麼差別。最關鍵的是,許嵐還能命令這兩具身體模擬各種病癥,故而她就用模型練習針灸手法,實驗藥物。就這樣,待外界時間過了兩個月後,許嵐的醫術已漸入佳境,人體三百余個學位熟記于心,乾坤針法手法熟練,扎穴準確迅速;可熟練診脈,人體各種病癥,結合藥物、針灸之術,許嵐已經可以輕易地治愈。
若還是不能治愈病癥,許嵐就會加入靈力,用修真界的藥物和手法。相信,靠這兩層方法,沒有什麼病癥可以難住許嵐了。
許嵐開始申請「上級」審批。
秦氏一听女兒說了這事,立刻提出了反對,兩眼含淚,「蘭兒,之前姨娘以為你學醫只是為了更好的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沒想到卻是要給人出診!那不就成了女大夫了嗎?不成,大夫是賤業,比商人的地位還低下,姨娘不許你做這個。」
秦氏的態度,許嵐早有預料,心里暗暗嘆了口氣,唉,看來要說服她要費好大一番功夫了。
「姨娘,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干這個事。可說實話,大夫的地位再低下,也是實實在在的靠自己的本事吃飯,不知多少達官貴人求著那些名醫給他們看病呢,這本就是世人的偏見。而且我也沒說以後就做大夫了,這不只是在許府內部試試而已。蘭兒學醫術不是為了玩,既然要學就要學到最好。」
「話雖這麼說,但世人的想法就是如此,你一個人的力量又能如何?到時候名聲傳出去,怕是會影響蘭兒的婚事。」
「哪有那麼容易傳出去,蘭兒只不過是給府里的這些下人看病,府外的人蘭兒也不會看。姨娘,你日夜參佛,求得不就是佛祖保佑嗎?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若蘭兒能學以致用,不就有可能救了幾條人命了嗎?這可是件大功德。到時候,佛祖肯定會保佑蘭兒的。」
「這……」希望兒女過得好,是一個作為母親的最樸實的心願了。許嵐說得再冠冕堂皇也改變不了大夫的地位。一想到她要給下人看病,接觸那些病人,還有行醫的名聲傳出去的後果,秦氏就止不住的擔心。「蘭兒,姨娘知道你說得對,可姨娘……」
「姨娘,我雖為許府的四小姐,出身名門,可實際呢,地位連太太房里的得寵奴才都比不上,是個人就能欺負我和先霖。我知道這名聲傳出去不大好,但若醫術真的足夠高明,治好下人的病癥,他們只會感激我。人生在世,總要有所選擇的,既然我做出了這個選擇,那就證明我已經考慮好了。無論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後悔。」
這次學醫,除了為錢氏看病,還是為將來做打算。秋明大師說自己會成為一個大豪門的當家主母,對此抱著懷疑的態度。即使她是修真者,也覺得太過于虛無縹緲。
她不想隨便嫁給一個古代人。這年頭,一輩子只有一個女人的男人實在是鳳毛麟角,也許一百個人里也不會踫上一個。無論是正妻或是小妾,都有可能和別的女人共享一個男人。正妻還算好的,起碼地位有保障,但若是小妾,那她就杯具了,面臨的將會是正室的刁難,眾人的鄙視,甚至連自己生的娃叫自己一聲「娘」都不行!
這讓深受現代思想影響的許嵐實在難以忍受。不要說什麼到了古代就得學會妥協。若真的妥協了,那她還是她嗎?還能稱得上一個現代人嗎?況且她又不是沒有反抗的能力,她是一個修真者,單論武力,她相信沒人能傷害到她。就算她現在作為庶女的地位不高,她也會努力改變的。把她逼得狠了,跑到皇宮里,給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下道主僕符,看誰還能惹她?!
當然,她還不至于這麼去干。踏上修真之途,這就意味著她的壽命可能會很長很長,甚至永遠也不會結束。大風王朝的時光只不過是她的人生中短短的一個篇章罷了,她要體驗社會的人情冷暖,遍察人生百態,這不僅是為了更好的修行,也是讓她更像一個人,而不是那些在修真道路上越來越冷酷無情的所謂仙人。
秦氏看她這麼堅決,努力壓下心中的擔心,終于同意了。
「姨娘,謝謝你!」
秦氏的玉手輕輕撫模著許嵐的頭發,話里滿是拳拳愛子之心,「傻孩子,姨娘知道蘭兒心氣大,志氣高,看你說得這麼堅決,姨娘既攔不住你,何不順水推舟,沒準還真能走出一條通天大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