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嵐現在的日子還算輕松。雖然上一次的事情老夫人將她責罵了一通,但她原本的目的暫時實現了,安氏和許凝霜見到她都是繞著路走,輕易不敢招惹她。至于他們暗地里有沒有使出什麼招數,許嵐還沒發現。其實也沒有什麼可擔憂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若真的有什麼事發生,到時再作打算。
老夫人的身體經過藥膳幾個月的調理,愈發康健,原有的隱疾都已經全部康復了,面色紅潤,白發依舊蒼蒼,但精神矍鑠。身體轉好再加上即將降生的曾孫,讓這位年近七十的老人每天的心情都是開開心心的。許崇德這個掌家老爺看自家老母親身心愉悅,對許嵐也另眼相看。就此,許嵐在許府中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安氏和許凝霜上次的事情有心人又記在眼里,想搞事的都悄悄地縮起了爪子,不敢輕易冒頭惹怒許嵐這個四小姐。
因著錢氏和老夫人身體的關系,許嵐和郭盛相談過幾次,對郭盛的醫術也算得上了解。郭盛作為許府的專職大夫,醫術稱不上超群,但也算得上一流。許嵐畢竟是閨中女子,錦繡閣與大哥的居所離得又遠,錢氏自查出懷孕後又省卻了給關氏請安的功夫,許嵐每日診脈極為不便,故而每天給錢氏診脈的任務就落在了郭盛身上。為安眾人心,許崇德讓許嵐大概隔半個月給錢氏診脈。錢氏自此經過細心調養,身體從未出過錯。眾人見她如此,本高懸的心也漸漸放松下來。
他們卻不知道,現在把心放下來,還是太早了點。
這日,老夫人和關氏正在許府的花園中談天,說到即將誕生的小生命,素日的那些隔閡似都煙消雲散,兩人均是喜笑顏開。
突然,一名僕婦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臉上汗流如柱,滿是焦急的神色。只見她突然跪倒在老夫人和關氏面前,急道,「老夫人,太太!大少女乃女乃忽然見紅了,還伴隨著月復痛!」
這名僕婦是錢氏的身邊的陳嬤嬤,老夫人自然認得,急得站起身來,「可是要生了?」
關氏也焦急地看著她。陳嬤嬤哭喪著臉,「看著不像!奴婢覺得是出事了,老夫人,太太,你們快去看看吧!」
「什麼?!」老夫人剛才還和關氏聊得滿心歡喜,听陳嬤嬤如此一說,不由心慌意亂、六神無主。
關氏看老夫人神色不對,連忙在她暈倒前上前扶住,又轉頭看著陳嬤嬤,急道,「可請郭大夫去看過了?」
陳嬤嬤答道,「大少女乃女乃見紅後,宋嬤嬤就立即派人去請了!」
關氏神色稍安,「那好,老夫人和我現在就過去!」
說著,關氏就要扶著老夫人往許先霆和錢氏居住的琳瑯閣的方向趕去,老夫人這時卻叫了一聲,「慢著!」
關氏心中正急著過去,老夫人這句話不由讓她心中疑惑,「娘!霆兒家的見了紅,您怎麼?」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穩了穩心神,對陳嬤嬤問道,「可有叫四姐兒過去?」
陳嬤嬤搖搖頭,「這個奴婢不知,宋嬤嬤派人去請郭大夫後,就立即讓奴婢過來通報。」
「不管有沒有叫四姐兒,你現在就趕去錦繡閣一趟,讓四姐兒立即去大孫媳那,快!」
陳嬤嬤連忙應道,「是!老夫人!奴婢現在就去!」
說完,陳嬤嬤站起身來,急匆匆地行完禮後就走了。關氏看老夫人如此重視許凝霏這個庶女,心中閃過一陣不舒服,但又想到這關乎自己的大孫子,對許凝霏再不待見,也暗自壓下這絲不虞,扶著老夫人朝琳瑯閣趕。
宋嬤嬤是錢氏身邊的最受重視的大嬤嬤,因錢氏懷孕一事,她對許嵐多有感激,也對許嵐的醫術深為信服,此次錢氏出事,當然派人去請了許嵐過來。
通知的人過來時,許嵐正緊鎖房門,在空間中制作首飾,這也是她修煉和練習閨閣技藝之外的樂趣了。在空間中能听到外界的動靜,雪玲敲門的聲音她自然听到了。
覺得雪玲的語氣不太對,許嵐立即整理好衣服,出了空間。一打開門,就看見錢氏身邊的大丫鬟溪月滿臉淚珠的站在雪玲身邊。
看到許嵐,溪月立即上前哽咽道,「四小姐,您快去看看我家小姐,她剛才見紅了!肚子還疼痛難忍的!急死個人了!」
「你別急!我現在就過去!」看她如此慌亂,許嵐急忙安慰她,又看著雪玲說道,「雪玲,你去書房拿我的藥箱來,我們立即去大嫂那里!」
雪玲應了一聲,三步並作兩步,很快從書房中提出一個深紅色木箱,走到許嵐面前,「小姐!」
「咱們走!」
琳瑯閣與錦繡閣離得很遠,許嵐不敢耽擱,和雪玲快步趕去。兩人身懷武藝,速度快趕上跑了,溪月在後面只好跟著跑。
許嵐一邊走,心里一邊琢磨這個事情。前陣子給錢氏例行診脈時,錢氏的身體分明就很健康,她月復中的胎兒也都安好,怎會突然見紅,還伴有月復痛?轉念又一想,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上次診脈離今天已經隔了十幾日,這麼長的時間,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世間的奇妙之事萬千,若用了什麼常人聞所未聞的方法,以郭大夫的醫術,診斷不出來很有可能。是了,那人猜測自己可能會查出來,專門挑自己診斷後的時間下手,如此一來,十幾天過去,錢氏出事也不奇怪了。
許嵐心生懊惱,錢氏到底惹了哪路的神仙,竟然在產前十幾天出事,一個弄不好,大人孩子都可能保不住。錢氏月復中的孩子可以說是許嵐一手促成的,她絕不允許有什麼人讓這個孩子莫名其妙的沒有了。想到這,她的腳步不由加快許多。
路上又踫上了老夫人派來的陳嬤嬤,本一刻鐘的路程,半刻鐘的功夫許嵐就走到了。一進到琳瑯閣,就听到了郭大夫的聲音︰
「老夫人,太太,大少女乃女乃這是吃了過多的寒性東西,月復中活動異常,這才導致出血,如今看來,胎兒難保啊!」
許嵐腳步一頓,又舉步進到廳堂,見郭盛此刻額頭冒汗,眼露難色,老夫人和關氏兩人則滿露焦急之色。
郭大夫的診脈結果正讓老夫人正心神無主,一見許嵐跨進廳堂,立即上前拉過她的手,話語中滿是急切,「四姐兒,快!快去救你大嫂和大佷子!」
關氏這會子也沒了當初的矜持,在一旁道,「四姐兒,快去救我的大孫子啊!」
許嵐反手握住老夫人的手,輕聲道,「祖母,母親,你們別擔心,我現在就去看看大嫂!」
進了錢氏的臥房,嬤嬤丫鬟們一個個都神情慌亂,有點則悲聲哭泣。宋嬤嬤看到許嵐,本還悲慟的臉上頓露喜色,立即朝著許嵐屈膝跪下,「四小姐,您來了!奴婢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啊!」
其他的嬤嬤丫鬟也都一同跪下,「求求您了!」
許嵐看這些人的架勢,心中無奈,「好了,你們小姐我一定救!不想礙事,現在快起來!」
不待他們起身,許嵐就走到床前,查看錢氏的情況。錢氏此時正如一個破布女圭女圭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毫無血色,一口氣進半口氣出,一看就覺情況不妙。
錢氏的意識隱隱還在,知道許嵐來了,費力地伸出手撈了一下,撈到了許嵐的手,連忙抓住。她微微睜開眼,淚水隨著眼角緩緩流下,對著許嵐哽咽道,「四妹,求求你……救救……我的……我的孩子!
許嵐連忙拍拍她的手,輕聲安慰,「大嫂,沒事的,有我在呢,您和大佷子都會沒事的!」
見她如此信誓旦旦,錢氏笑了一下,心中稍安,本還緊抓住許嵐的手也隨之松了下來,意識陷入了昏迷之中。
許嵐抓起她的右手,探出一股神識沿著她手上的經脈不斷深入,慢慢感受錢氏身體的各個狀況,她的腦海中浮現了錢氏身體的大概情況。
越查看,許嵐的眉頭皺得愈加嚴重,臉上的神色也愈發嚴肅,過了一會,她將神識從錢氏的身體退出來。
老夫人和關氏見她停下診脈後,立即上前詢問,「怎麼樣?」
「情況不太好,郭大夫剛才的診斷得沒錯,大嫂的確是因為服下過量的寒性物質才引起出血。若不是她前段時間調養得較好,胎兒早就沒了。大嫂還能挺著,不過她月復中的胎兒生命力正在漸漸流失,我現在要先給她扎針,暫時保住胎兒。」
說完,許嵐從雪玲手中接過藥箱,從里面拿出一套針具。這套針具是用靈石粉外加金銀粉末混合後的合金制成,外堅內韌,是一套極好的針灸用具。
抽出四根長針,置于燭火上烤了幾秒鐘,「咻咻咻咻」,許嵐瞬時出手,四根銀針立即扎入錢氏的四個穴道。如此這般,許嵐又快速在錢氏的各個相關穴道扎下余下的一百零四針銀針針。許嵐驅動靈力,隨著長針緩緩進入錢氏的身體中,錢氏體內的寒氣在這些靈力的作用下,不斷分散、消失。待許嵐停下手,錢氏身上已滿是長針,看上起如同刺蝟一般。
老夫人看到許嵐這麼一會的功夫就扎完這麼多的長針,手法熟練、針法準確,不由心生感嘆,心中對許嵐能救回錢氏月復中的曾孫也更有信心了。
老夫人見錢氏的膚色恢復了些許紅潤,喘氣也變得順暢許多,朝許嵐問道,「這就行了?」
許嵐搖搖頭,「還不行。」
說完,她走到桌前。雪玲知她會寫藥方,早就拿出藥箱中備好的筆墨紙硯,研好了墨。許嵐贊許地看了她一眼,拿起毛筆,開始在紙上書寫起來。自她查探完錢氏的身體狀況後,心中已想好了治療方案,此時提筆,自是無需思考,心至手到,一種種藥物的名字和劑量出現在筆端,沒一會的功夫,藥方就寫好了。
遞給雪玲,許嵐吩咐道,「雪玲,你立即到藥房抓藥,按我教過你的方法,加三碗水,煎成一碗。煎好後立即拿過來。」
「是!小姐!」雪玲答完後,拿著那紙藥方立即跑出了院子。
許嵐回過頭,看著老夫人和關氏,輕輕笑起,「祖母、母親,你們不用擔心,自我剛才施針完畢,大嫂月復中的胎兒就暫時保住了,待她服下我開的藥,很快就會沒事的。」
郭大夫一直在旁邊看著,見到許嵐的施針手法,心中很是佩服。這時听到她的話,忍不住上前探了一會錢氏的脈象,待查探完,他的臉上不禁露出了驚異之色,朝老夫人道,「老夫人,大少女乃女乃的狀況的確有所好轉,她月復中的胎兒想是保住了!」
老夫人一听,立即歡喜得雙手合十,朝天道,「阿彌陀佛,多謝佛祖保佑!」
關氏臉上也滿是欣喜,這會子也顧不得對許嵐的厭惡之情,對許嵐致謝,「四姐兒!母親這回謝謝你了!」
許嵐微微笑了一下,口中淡然道,「母親不用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說實話,對于關氏的謝意,她絲毫都不在意,只要她不來招惹她,她就很滿意了。
見她態度如此,關氏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沒再說什麼,走到錢氏的床前,關切地看著她。錢氏她再不待見,月復中的孫子她還是很關心的。
雪玲的動作很快,等她端來那碗藥,也只過去了半個時辰。溪月扶起錢氏,雪玲則在一旁將藥湯喂下。
許嵐上前再次探脈,過了一會,她點了點頭,「大嫂脈象平穩,沒事了!溪月,大嫂大概會在一個時辰後醒來,你準備一些適宜孕婦的吃食,大嫂此次元氣大傷,需要補充體力。」
溪月連忙應道,「奴婢知道了!」
許嵐笑了,對老夫人和關氏道,「祖母、母親,我們出去吧,讓大嫂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