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許嵐去給老夫人送藥膳的時候,忽然覺得老夫人看著她的笑容異常燦爛,不由疑惑老夫人是不是有好事臨頭,要不然怎麼會笑成這個樣子。
沒想到,她一問,卻得到了老夫人這樣的回答︰「我們四姐兒長大了!」
許嵐的臉哄地一下就紅了,她當然明白老夫人這是什麼意思——昨天初潮來臨的事老夫人估計知道了。也不知老夫人從哪得到的消息,就這麼直白地打趣她,就算她是一個來自現代的女子也覺得有點受不了了。
她知道這個時代的人都崇尚早婚早育,女性來初潮了就預示著可以嫁人,男性來夢遺了就意味著可以和女人同房,一點都沒有考慮到這麼做對這些少男少女還未發育完全的幼小身體有多麼大的傷害!就比如大嫂錢氏,她成親後這麼多年都沒有懷上孩子,完全是因為她在身體還很稚女敕的時候就和大哥同房導致身體虧損而引起的。這個世界的傳統醫術不夠發達,若不是她伸手相助,估計錢氏現在還是懷不上孩子的,新哥兒也不知道會投身到哪個女人的肚子里了。
難道,現在她就要考慮嫁人的問題了嗎?這也太早了吧,她才十四歲!許嵐心里哀嚎道。
心不在焉地和老夫人聊了幾句,許嵐就落荒而逃了,就連往日要帶走的碗筷都忘得一干二淨,讓老夫人和藍嬤嬤看著她急沖沖的背影好笑不已。
不知道為什麼,這幾日她面對許府里的其他人時都覺得很不好意思,總覺得他們已經知道這事了似地。她也知道這是自己的錯覺,他們再無聊也不會整天想著這事吧?還好月事只有三四天,忍過這幾天後,許嵐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
「小姐,大小姐回許府了!」
雪玲這句話讓許嵐不禁一愣,心中滿是詫異,「大姐還有幾天就要臨盆了,不在紫良王府里好好養胎,跑回娘家來做什麼?」
雪玲也是滿頭的霧水,「奴婢也不清楚,大小姐是和大姑爺一塊回來的!」
「二皇子?!」許嵐第一次見到二皇子,就覺得他很討厭,總覺得他會帶來什麼麻煩似地,沒想到後面真的應驗了。他不僅惹來了麻煩,而且還是大麻煩,讓許家拋棄當初中立的態度,被迫陷入皇室的斗爭中。如今許凝雪懷胎九月有余,將要臨盆,他不僅沒有細心呵護她,讓她在紫良王府中好好休息,還將她帶到許家。要知道,在古代,嫁了人的姑娘是不能輕易回娘家的,現在二皇子「大發善心」地帶許凝雪回來,是不是又有什麼不良企圖?「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待雪玲出去後,許嵐開始仔細地考慮這件事情。前陣子玫貴妃身體痊愈,二皇子的地位有所好轉,那些準備倒戈的勢力又穩定下來,卻沒想到,這段時間有一個不知名的勢力在打擊二皇子這一方,只花了兩個月不到的功夫,二皇子一脈就有三分之一的勢力被打掉了,如此一來,他與太子之間的微妙平衡就被打破了。許嵐曾經懷疑是不是太子做的,但她發現自己想錯了,因為經過許鋒探查後發現,太子這一脈的官員在此次事件中並沒有什麼動作。
難道,二皇子此次是來尋求幫助的?許凝雪現在是他的正妃,他是許家的女婿,按理說上門找泰山大人幫忙合情合理。只是,許崇德真的會如他所願,伸手相助嗎?
許嵐很想知道此刻他們商議得怎麼樣了,但又不能跟上去,只好等著雪玲再將消息傳回來。
過了半個時辰後,雪玲進來了。
「小姐,二皇子怒氣沖沖地走了!」
「嗯?」許崇德沒有同意?許嵐心里微微詫異,她本以為便宜老爹為著許凝雪的關系最終會同意的,沒想到還是拒絕了。看來他和老夫人當初決定將許凝雪嫁到紫良王府,也不過是為保她的性命罷了,並不是真心地想將許家的勢力交予二皇子。
二皇子帶著快臨盆的許凝雪到許家,就是想提醒許崇德︰你的女兒現在已經是我的人,如今我是你的女婿,再怎麼說也該幫幫我吧?卻未想到,得到的竟然是拒絕的回答。
「估計他快氣瘋了吧?」許嵐不無惡意的想到,不由幸災樂禍,「真是活該!當初想到用蠱蟲這麼惡毒的計策,還妄想便宜老爹會幫你?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哼!」
不過,這麼一來,許凝雪在紫良王府的日子該不好過了吧?許嵐不禁為她捏了一把汗。如今她體內的情蠱並沒有解除,那就意味著只要是有關二皇子的事,她就會像一個深愛著他的人一般為他焦心、憂慮,同時還需要二皇子對她的呵護和體貼,若二皇子此時對她冷言冷語,漠然以待,她一定會感到徹骨的痛苦,這是情蠱帶來的,她根本無從反抗。所幸許凝雪此刻已經是二皇子的正妃,肚子里又懷了他的孩子,估計看在孩子的面上,他也不會太為難她吧?可她這種有所倚仗的日子又能有多久,也不過幾天罷了。等孩子生下來,他的生母要不要又有何所謂,反正紫良王府里不會缺少照顧孩子的下人。
孽緣啊!許嵐心中唏噓不已,覺得二皇子這種為了達到自己對權勢的和追求,任意玩弄女人的男人最可惡了,更何況這個世界對女子的名節是這麼嚴格要求。許凝雪原來是一個天之驕女,以她的身份完全可以嫁一個好人家,幸福平和地生活下去,如今卻落到如今這樣的境地。此時還有情蠱在,若情蠱被解了,到時她心智清明,不知會作何反應,估計會感到屈辱和不堪吧。
那個賤男人真應該千刀萬剮,下十八層地獄!
忽然想到一個可能,許嵐急忙問道,「二皇子不會將大姐扔在許家,自己回紫良王府了吧?」
「這倒沒有,大小姐是和二皇子一塊走的。」
「還好,還好,算他還有點人性!」若他真因為得不到許家的幫助就一氣之下扔下為他懷胎生子的女人不管,那他真的是連畜生都不如了。
「大小姐真是太可憐了!」雪玲這時候也是一陣感嘆,許凝雪嫁給二皇子的始末她也略知一二,當然知道她嫁給他不太尋常,有著許多不為人知的原因。如今看她這樣夾在二皇子和許家中間,左右為難,罪魁禍首就是那個自以為是、囂張霸道的二皇子。
許嵐頗為認同,攤上這樣的事情,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了。
「算了,最差的結果也不會是丟掉性命!」二皇子不會就這麼除掉許凝雪的,畢竟許凝雪的娘家是京城豪門許家,不是什麼可以隨意輕視、無足輕重的家族,若他真敢這麼做,等待的絕對是許家暴風驟雨般的瘋狂報復。如今他的勢力已被打掉三分之一,若再惹怒許家,到時牆倒眾人推,那真的是要一跌不振,再也沒有登位的希望了。
過了幾日,許家接到紫良王府派人送來的喜報,稱二皇子妃許氏為二皇子誕下麟兒,此子身體康健,生出來的時候叫聲如雷,足足有八斤有余。許崇德等人不是很待見二皇子這個女婿,更何況前幾日他們許家剛拒絕伸以援手,幾乎與他鬧翻了臉,但女婿是女婿,外孫是外孫,接到這樣的消息,他們還是很高興的,立即讓關氏帶著錢氏、蘇氏,帶上許多的禮物,去紫良王府探望許凝雪和小外孫去了。
說起來,這個孩子還是皇室這一代中出身最尊貴的一個。太子府中正妃、側妃一大堆,生下來的都是丫頭片子,唯一的男嗣不僅病怏怏的,還是他酒後亂性後,一個出身卑賤的丫頭生下的,哪里比得上這個由出身許家的二皇子妃生下的孩子?
皇上接到這樣的消息自是喜出望外,簡直比大風朝的版圖再往外擴了幾個城池還高興,這畢竟關系到皇族的傳承,如今二皇子妃生下嫡子,還是他的嫡系許家女兒生下的,他怎能不高興?為此,他特地給這個孩子御賜了一個名字,風朝旭,喻示著早晨升起的太陽,充滿著勃勃生機。
連皇上都如此,那接到消息的玫貴妃就更甚了,這可是她的嫡親孫子!況且,在這樣一個微妙的時候,這個男娃降生了,豈不是上天為二皇子度過難關而專門降下的助力?
有人喜就有人優,時值六月,正是夏日炎炎、酷暑難耐的時候,此時的東宮太子府卻如冬日一般,冰涼徹骨,寒風襲人。所有的下人都小心翼翼地忙著自己的事情,輕聲細步,仿佛多了點聲音就會打破東宮此刻詭異的寂靜,也不敢多說一句,多做一個動作,生怕哪個地方讓太子不順眼了,惹來雷霆震怒。
太子風志揚此刻的心情的確不甚輕松。他本以為棋勝一招,勝利就在眼前,卻沒想到當初那個他曾想立為側位的女人,竟為他此生最大的敵人生下了一個兒子,將他前陣子辛苦布局得來的優勢生生抹去!
許家的確是陰魂不散啊!太子愈發有這種覺悟。他這些年來的多次布局,都因為許家的種種的原因而莫名其妙的失敗了。當初許凝雪事發的時候,他都已經將罪證放在許家面前了,許崇德那老匹夫竟還不動手,甚至扔掉一身傲骨,將嫡女許凝雪嫁于二皇子;後來他要讓那個小賤種被折磨而死,卻在他奄奄一息的時候,許家排行第四的庶小姐救回他的性命,差點讓他功虧一簣;前陣子打擊許家的勢力,他許家竟然還敢反擊!如今,許凝雪這個賤女人竟還生了個兒子!讓父皇的目光又重新回到紫良王府。
簡直忍無可忍!這樣一個漠視皇室的權威,漠視他作為儲君的地位,處處和他作對的家族,要來何用?若他將來成功登位,一定將許家誅滅九族,一條根都不留下!
人生的起伏真是奇妙啊!許嵐感嘆,本以為許凝雪以後的生活會很難過,卻不知「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又借著風朝旭的勢,重新在紫良王府站穩腳跟。果然人生的境遇都是不可捉模的,會走向何方世人根本難以察覺。
風朝旭作為皇子皇孫,身份高貴,洗三禮和滿月禮的排場自然非同一般。洗三禮的時候,許嵐沒有資格去,只有許府的幾個長輩去了,到了滿月禮,除了幾個姨娘,許家包括許嵐在內的全部人員都出動了,匯聚到紫良王府,與二皇子及滿朝的文武大臣一同慶賀這個喜事。
許凝雪抱著小朝旭出來的時候,許嵐見到了那個孩子。白白胖胖的,在許凝雪的懷中睡著了,看著很是可愛。再觀察許凝雪的臉色,發現此刻的她全身上下縈繞著一種母性的光輝,光彩奪目。許嵐有點放心了,看來二皇子不會為難她了。
關氏這個人最是自傲,對自己的三個孩子從來都是充滿信心,不得不說,她的人生就因為她的三個爭氣孩子而變得好過許多。如今許凝雪生下兒子,在紫良王府中正式站穩腳跟,是王府中紫良王之外最尊貴的人物。看到這樣的女兒,關氏怎能不心中得意?看吧,什麼醫術高手,什麼天資過人之輩,在她的女兒面前還不是被奪去了所有的光彩,從此黯淡無光?
許嵐正觀察著許凝雪,忽然感覺有人看著她,一回頭,就看見關氏看著她的那種厭惡眼神,不由覺得莫名奇妙,暗自猜測估計這個女人不知又在想什麼惡毒的計策了。庶女和當家主母果然是天生的仇敵,她從未惹過她,甚至還可以說對正房那邊有恩,關氏那女人忘得一干二淨不說,還處處刁難她,整日窺伺一旁找她和娘親的錯處,好整治他們一番。這就是恩將仇報的典型啊,這種女人是講不得道理的。
她不想斗,卻總有人逼著她斗!好啊,姑且斗一斗,看誰斗得過誰!難道她許嵐還怕她不成?
作者有話要說︰我悲劇了,不知道被神馬東西叮到左眼皮上,好像是發炎了,左眼皮那里腫起來了,走路我都拿手掩著,不敢讓別人看到~~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