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嵐雖出身許家,但依然是個沒有品級的庶民,即使此次前往皇宮是為了給太後治病,但依然沒有資格從皇宮的正門進入,只允許從偏門進入。
馬車「噠噠噠」的往前跑,許嵐獨自一人坐在馬車上,時不時從布簾縫隙中看看皇城的紅磚綠瓦,心中沒有任何的興奮之感,有的只有無盡的陌生和疏離。也不知太後的病嚴不嚴重,若是不嚴重,她決定快點治好,許家雖然有很多的爭斗,但比起深然的皇宮,還是好太多了。
馬車行駛了半個時辰,許嵐先是到了停車馬的車馬監,再換乘了轎子,引路的小太監說轎子會載著她去往太後的寢宮。許嵐自不會說什麼,很有禮貌地謝過這位引路的小太監,就登上了轎子。轎子比馬車平穩許多,又過了一會,許嵐感覺到轎子停了下來,她知道,這是到了。
轎子外有一個尖利的聲音叫道,「許小姐,慈寧宮到了,請下轎!」
掀開轎簾子,許嵐踩著腳凳下了轎子。
小太監看到許嵐,先是行了個禮,笑道,「小順子見過許小姐,許小姐好。」
許嵐臉上浮起親和的笑容,看著小順子說道,「順公公好,不必多禮。」
小順子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這許小姐跟普通的豪門子弟還真不一樣,見到他這樣的賤奴才,還這般有禮,心中對她不由多了幾分好感,笑了笑,「許小姐,您的行李小人已經派人放好了,太後已等在宮中,請隨小人來。」
許嵐點點頭,一手提著藥箱,跟著小順子往前面走。一路鳥啼聲清脆入耳,紅花綠柳,煞是美麗,不愧是太後的寢宮,跟後世的那些皇家園林相比,也不遑多讓了。
即將到達太後臥室的時候,小順子小聲地提醒了一聲,「許小姐,皇上和三王爺此刻正在太後的寢宮中,等會見到他們請不用太過吃驚。」
許嵐點點頭,謝道,「多謝順公公!民女明白。」
一跨進門,許嵐就見到正殿的正中,站著一位身著明黃色龍袍的中年男子和一位身著深藍色蟒袍的青年男子,中年男子身材高大,歲月的無情已在他的臉上留下些許痕跡,全身上下發出一股威嚴的氣勢。青年男子面容英俊,雙眼有神如星辰閃爍,嘴角微微翹起,正定定地看著她。毫無疑問,這二人分別就是當今的聖上風然和三皇子風衍。
許嵐剛才已得到小順子的提醒,自然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吃驚之色,按著大風朝的禮節,給二人行了跪禮,當然,心里免不得罵上幾句。
風然看著跪在跟前的少女,知她就是救回那小賤種一命的醫者,又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風衍,本以為他會喜形于色,不想他的臉色極為淡然,毫無特殊之色,不由暗生不解,「起來吧!」
「謝陛下!」許嵐說完,就站了起來,低著頭站在一旁。
風然看著她,發現她面容精致柔美,身材玲瓏有致,全身縈繞著縷縷出塵之氣,自己的位置離她有三尺遠,但鼻尖還能聞到從她身上傳來的淡淡的清香,心中不禁暗暗稱贊,這許尚書的小女兒還真如傳言一般,是位難得一見的絕色佳人。又仔細看她的神色,不僅沒有見到大風朝最尊貴之人的窘迫和緊張,反而極為淡定、從容,一派大家閨秀的落落大方,又隱隱顯露出堅毅之色,心中更是多了幾分好奇和好感。這個十四歲的小姑娘,臉上甚至還能看到那細細的絨毛,真的很難相信她竟然是一位精通醫術的女大夫,「此次找你來,目的為何你是否清楚?」
許嵐點點頭,「回陛下,民女清楚,給太後治病,另外要待在宮中為太後侍疾。」
「很好!」風然點點頭,又看了一眼身旁的風衍,「這一次太後病危,太醫署所有的御醫和太醫全都素手無策,是三皇子推薦了你,朕希望你能真如三皇子所說一樣,確實有這個本事,屆時自會有厚賞予你,否則,這皇宮易進,出就不那麼容易了,明白了嗎?!」
嚇唬誰啊!本姑娘想進就進,想出就出!許嵐對風衍的話不以為然,也沒有任何的膽怯之感,反正她本來的打算就是盡快治好那老太太的病,好早日回許府,又怎會留一手?「陛下放心,民女一定會竭盡全力,務必治愈太後身上的病痛。」
「嗯!」風然滿意地點點頭,「去吧!」
小順子一听風然的話,立即機靈地走到許嵐的跟前,「許小姐,請隨小人來。」
許嵐點點頭,向風然和風衍行了告退禮後,在他們的目光中,隨著小順子往寢宮里面走去。
一進到屋里,滿屋子的藥味就沖鼻而來,許嵐暗暗皺了皺眉頭,在床前跪了下來,「民女許氏拜見太後娘娘。」
太後此時陷入昏迷之中,當然不可能出言讓她起來,還是慈寧宮的大嬤嬤秋嬤嬤叫她起來的。
秋嬤嬤自太後入宮後就一直跟著太後,幾十年的風霜雪雨過去,早就和太後建立了深刻的感情。當她知道她的主子命不久矣的時候,心中的難過可想而知,在這個時刻,三皇子介紹了一位她想都不曾想過的大夫——許家的四小姐。她心中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但還是請示了皇上,將她請來了,如今看到真人,確實是一位傾城佳人,只是不知她是否真如傳言一般,精通醫術呢?
想到這,秋嬤嬤按下心中的猶疑,看著許嵐,一臉和氣的微笑,「許小姐第一次進宮,累了吧?但太後娘娘病重纏身,此刻也沒有時間讓你休息了,煩請你立即給太後娘娘診治。」
「好的!」許嵐沒有再說什麼,立即給太後診治。經過神識的探查,許嵐對太後身體中的毛病已基本了解了,但這一了解,她覺得原來計劃可能要有變化了,太後的病還真不是普通的麻煩。
太後估計是年輕時受過重傷,但當時沒有完全治愈,這才遺留了病根,直到現在年老體衰,潛藏了多年的病根終于爆發了,讓她的身體中的五髒六腑都開始漸漸衰老,生命力漸漸流失,而她全身各處的肌肉組織也開始萎縮,如今已瘦得跟皮包骨似地,還癱瘓在床,失去了行動的能力。探測的過程中,許嵐還發現了殘存在太後體內的一些藥物,看來那些御醫的也曾試過救治太後這個病,初期可能有效果,後來還是失敗了。
許嵐雙眉緊蹙,心里有點郁悶了。雖說她身體中的靈力性情溫和,有滋潤身體的功效,但也不是百病皆靈的,太後此刻的身體狀況極不樂觀,可謂病入膏肓,若強行用靈力治療太後的疾病,就像是一個有一定容量的小木桶,若一下子倒進一大缸子的水,不僅水會溢出來,還有可能將這個木桶撐壞了。
想治好太後的病,只能徐徐圖之了。唉,她學這個醫術到底是為了什麼啊,看看,給她惹來了多少的麻煩啊,還有這個三皇子,他對她的醫術就這麼有信心?難道不曾想過,若救治失敗,會給她帶來多大的麻煩?抱怨也沒用了,還是快點救治吧,早一天治好,早一天出去。
秋嬤嬤一直在旁邊觀察她的神色,見她這般表情,以為還是治不了,心底一失望,眼里就忍不住濕潤了。
許嵐從思緒中回過神,一抬頭,剛想跟秋嬤嬤說說太後的病情,就發現她兩眼紅紅的,像是哭過的樣子,心里不由奇怪,也沒有多問,「秋嬤嬤,太後的病小女子已經看過了,病情很嚴重,有生命危險。」
秋嬤嬤看著她,由于心里已不抱多大希望,听到她這句話,心里立刻以為太後的病許嵐真的治不了了。
許嵐卻不知道她心里的這些想法,將自己的診斷繼續說出來,「現在小女子要為太後扎針,然後輔以藥物養身,以後每過一日,小女子都要扎一次針,相信太後的病會漸漸好轉的。」
秋嬤嬤這才反應過來,一臉喜出望外,上前緊緊地抓住許嵐的手,「你說什麼?太後的病你能治?」
「啊!」許嵐看著她滿是驚喜,前後反差極大的樣子,愣愣道。
一听到許嵐肯定的回答,秋嬤嬤明顯有點驚喜過度,開始胡言亂語起來了,「哎呀,老天保佑啊,派來許小姐這尊菩薩啊,奴婢謝謝許小姐了,請務必治好太後娘娘啊!」
許嵐急忙甩開她的手,干笑了兩聲,「秋嬤嬤,千萬別這麼說,小女子是哪門子的菩薩啊,可別褻瀆了神靈!」
秋嬤嬤也是一時听到自家主子有救,這才造次了一點,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歉意道,「是老奴的不是!許小姐,您快給太後扎針吧!」
許嵐也沒打算就這些瑣事糾纏下去,「嗯!給我準備一盞油燈。」
秋嬤嬤連忙招呼了宮女將油燈準備好。
為病人扎針,許嵐自是輕車熟路,太後的病雖麻煩,卻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治療倒也不是很難。過了半個時辰,上百枚銀針就扎滿了太後的身體,看著挺嚇人的。又過了半個時辰,許嵐才將這些銀針拔下。又寫好為太後養身子的藥方,交給秋嬤嬤。
秋嬤嬤見自家主子扎過一次針後,臉上慘白的神色已變少許多,心里高興異常,對許嵐這個恩人自是百般討好,態度立即熱情起來,派宮女秋菊帶她去安排好的地方住下。
秋菊是秋嬤嬤的親外甥女,剛才雖未得見許嵐如何醫治太後,但見自家姑姑對許嵐如此態度,立即明白這是為什麼,面對許嵐也是笑容滿面的樣子。
今天的任務已完成,許嵐當然不願意再待在這個地方,臨行前她又交待了一句,「秋嬤嬤,這寢宮里的窗戶不必關得這麼嚴實,這樣對太後病情的恢復不利,如果怕太後著涼,不必大開,開一條小縫隙即可。」
剛才許嵐為太後扎針後,太後的病情立即有了好轉,秋嬤嬤也因此對她的話極為信任,听她這麼說,也沒有反駁,立即讓人將窗戶開了條小縫。
這縫隙一開,許嵐立即感覺到清新的空氣正從縫隙處涌進來,不由暗暗滿意,這太後也真可憐,長期待在這悶熱封閉的環境中,就算沒病也要憋出病來了,更何況她本就重病纏身呢。她這回是來治病的,要想盡快將太後治好,當然方方面面都要注意到。
暫時沒有其他問題了,許嵐沒再說什麼,笑了一下,跟著那個叫秋菊的宮女走了。
作為侍疾的人選,秋嬤嬤為許嵐安排的住處離太後的寢宮並不遠,就在隔壁的一個偏殿中。雖是偏殿,但也是極為寬敞甚至稱得上廣闊的。許嵐跟著秋菊走進去,發現一些宮人來來往往地忙碌著。宮人們一看到秋菊帶著許嵐進來,就知道他們這段時間要伺候的主子許家四小姐到了,連忙給許嵐行禮。
許嵐看著這麼多人給她行禮,還真有點不習慣,急忙讓他們起來了。秋菊是慈寧宮的大宮女,以她的身份自是看不上這些低等的宮女太監,對著他們嚴肅地說道,「忙自己的事去,好好伺候許主子,知道了嗎?」
「奴婢/奴才知道了!」
秋菊回過頭,笑著對許嵐說道,「許主子,奴婢帶您去臥房休息。」
「麻煩秋姐姐了!」
「許主子不必客氣,這是奴婢該做的。」
將許嵐帶至臥房後,秋菊便指著一個木櫃子,說道,「許主子,您的行李放在這櫃子里,里面還有秋嬤嬤備好的一些衣物,這些衣物和梳妝台上的首飾,您皆可隨意取用。」
許嵐正觀察著臥室的擺設,听她這麼說,才想起來自己從許家帶來的行李之前被小順子公公帶走了,笑了笑,「嗯,我知道了,謝謝秋姐姐。」
秋菊見許嵐這般客氣,一點恃才傲物的樣子都沒有,心中暗暗稱許,「既如此,奴婢先行告退,午膳會在太後用膳之前送過來,煩請許主子用完膳,去慈寧宮伺候太後用膳。」
許嵐點點頭,示意她听到了。秋菊笑了笑,走出了臥房。
待秋菊一關好門,許嵐臉上的笑容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將手邊的藥箱放好,也不敢進到空間里,只能躺倒在床上。
侍疾?侍個鬼!剛才她進到慈寧宮,發現里面起碼有幾十號的宮女太監,太後她老人家難道還缺人伺候?也不知是誰幫她攬來的差事,勞苦勞累的,唉,想不到她一介修真者,還要來服侍別人,也不知是她倒霉還是太後有福氣哦。
算了,她在許家為了討好老夫人,雖還不至于到喂食的地步,但每日精心準備藥膳也跟侍疾差不多了。在許家討好老夫人有好處,在宮里討好太後估計這功勞也小不到哪去吧,嗯,就當做了一回白衣天使,為這個世界帶來福音吧!(作者︰你的思想境界還可以嘛!許嵐︰_!被逼的!)
想到可能還要在宮里待一段時間,許嵐對娘親他們有點擔心了。好在她有預料到這種情況,臨行前不僅交待雪玲和先霖提高警惕,還拜訪了老夫人和大嫂,他們答應會幫她好好照看娘親和先霖,有他們幫忙照看著,倒不必太憂心,希望關氏那「老太婆」不要在此刻出什麼連老夫人也招架不住的絕招吧。
作者有話要說︰哎呀,沒上榜的我更新依然這樣勤奮,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