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修想把剛剛的一切當做一場荒誕的夢,可惜他不是個會自我安慰的人,更不習慣自己欺騙自己,剛才他確實爽到了,林沅麒帶給他的感覺哪怕他過去活了四十年也沒體驗過,可以說新奇也可以說刺激,趙修想用男人的感官來說服自己,最終還是自嘲地笑了笑,讓冷水從頭頂上沖泄而下,或許,林沅麒這個人對他來講確實有些不一樣,是哪種不一樣他還說不大清楚,但是趙修相信,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就能把這種怪異的感覺理清楚。
身上的溫度徹底降了下來,甩掉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法,他起身扭動水龍頭,把淋下來的水調成熱的,他可沒自.虐的興趣。
那邊林沅麒已經洗得差不多了,趙修和他對望了一眼,發現這個人除了視線在他身上停留的時間變得更長了點,其他的平靜得就跟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發.泄完了就徹底放開了。
也好,如果林沅麒再變得怪異點,這種擦槍走火的事情就更他媽恪人了。
「洗完了就出去,他們差不多要回來了。」
「你剛剛也這麼說。」趙修扯下一條干毛巾,擦著臉上和頭上的水珠,又慢慢擦干背部,他轉過身背對著林沅麒。
「喂,幫我看看,那玩意兒還在嗎?」
林沅麒沒說話,視線卻緊緊地盯在他的背上。
「林沅麒,你發什麼呆?」趙修有點不耐煩了。
「你希望這東西不見?」林沅麒走進了兩步,居然把手伸到他的背上,粗糙又帶著細膩的感覺觸模到身上,讓趙修有些發毛,他身體一動,轉身讓林沅麒的手落空,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剛剛還沒模個夠?」
林沅麒居然也笑了笑,「剛剛你可沒月兌衣服。」
「這麼說你還在欲.求不滿?」
「我是怕你沒有滿足。」
兩人的話題不知不覺又轉到詭異的方向,趙修深深看了林沅麒一眼,瞥到他的手臂上。
「你這紋身沒消失,我背上那個肯定還在了。」他扯了件搭在架子上的衣服扔到林沅麒身上,「穿著吧,還是你想讓別人都看見。」剛剛那一場貼身的肉.搏,兩個人的衣服都被扯爛了,之後進了浴室又淋了水,揉成皺巴巴的一團,根本穿不了,只得拿著浴室里面的衣服將就了。
林沅麒捧著衣服,眼里有幾分嫌惡,這種明顯的不喜讓趙修樂了。
「或者你光著等吧,我出去讓陳昭給你去買。」這語氣明顯就是幸災樂禍了。
「不用了。」林沅麒看了他一眼,直接把衣服套到了身上,穿著T衫的林沅麒身上冷硬的感覺明顯少了很多,再配上有些凌亂的濕發,終于有了點這個年紀的味道。
趙修抱著手臂看了他一眼,林沅麒這樣陰險狡詐又道貌岸然的家伙,到底是怎麼長的?他也不該一開始就是這個樣子,怎麼他回到二十年前,這個林沅麒跟後來那個差別也不大呢,除了那張臉,趙修轉身掩去了眼底的怪異。
「我先出去了,你做好心理調適就出來吧,否則他們上來了還以為我把他們老大變不見了。」出門也不忘取笑他兩句。
趙修拉開門把手出去了,他勾著唇笑了笑,明顯感覺到落在身上的冷硬的視線。
林沅麒這家伙果然不習慣這麼見人,哈,趙修出去的步伐瞬間輕快了很多。
陳昭他們上來第一眼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林沅麒換了身衣服,頭發還是濕的,再看著趙修也是同樣的裝束,那臉上的表情硬是僵硬了半天,阿文咳嗽了兩聲又撞了撞他的胳膊,陳昭才收起視線,把帶來的食物放到桌子上。
「麒哥,帶了點龍鳳樓的小菜,趁熱吃吧。」
「嗯。」林沅麒坐過來,趙修根本不用人招呼,自發地拿起筷子和碗,龍鳳樓的米飯蒸得很香,有股子荷葉的味道,應該是墊上荷葉蒸出來的,菜葉不錯。他大口地吃起飯來,動作卻很干淨。
陳昭尷尬地看著林沅麒,他知道老大這個人有點輕微的潔.癖,不喜歡穿舊衣服,幾乎不跟人同桌吃飯,連餐具都要常常換新的,剛想說要不要再去買一份飯菜的時候,林沅麒居然拿起了筷子,神色不動地夾了一口菜放進嘴里。
陳昭的話咽在了喉嚨里,倒是一邊的阿文笑了起來。
「麒哥,九哥你們慢慢吃,我們先下去活動活動,待會你們吃完了直接招呼我們,我們在樓下等著。」
「嗯。」林沅麒點頭讓他們先走,阿文連忙拉著還想說話的陳昭出了門。
這家伙平時做事情挺精明的,腦袋也好用,怎麼情商這麼低!月復誹了兩句,硬是拽著陳昭下了樓。
林沅麒和趙修兩個人一起吃著飯,都沒說話,下午打了幾場架,後來又做了些耗費體力的事情,難免消耗得厲害了一些,吃起飯來就更香了,等到飯菜都被消滅得差不多了,趙修才放下碗,林沅麒已經端著茶杯開始喝茶了。
看到趙修吃完了,也順手給他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
趙修喝了口熱茶,嘴里的油膩去了不少。
「還有精神嗎?」林沅麒問了一句。
「怎麼,你還想打一架?」趙修漫不經心地望著他,臉上有幾分笑。
林沅麒沒理他,他的表情很淡,手搭在桌子上,趙修注意到他右手上的老繭子,竟然想著這人大概是常年練槍的,不知道是拳頭更厲害還是槍法更值得稱道。
「上次在絕雅的事情已經查清楚了。」
「哦?」趙修似乎並不在意答案,整個人都很放松。
「你好像不怎麼想知道事情的原因。」
「怎麼會?」趙修看了他一眼,「我只是知道,有些事情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我覺得你會告訴我,現在你不就開口了?」
「太過自信不是件好事。」
「也不是壞事。」趙修笑了笑,轉頭盯著他,「至少我對自己很誠實。」
兩個人之間靜默了一下,趙修拿起茶壺倒了杯茶,「就像喝茶一樣,我知道這是好茶,但你要我說出哪里好,我恐怕說不出來,我喜歡紅酒喜歡咖啡,對這些更願意琢磨。雖然愛喝茶,也不求把它了解得太清楚,有人想告訴我的時候,我樂意去听,那樣才更有意思。」
林沅麒听著他的話,像是在想些什麼,他看著七分滿的茶杯,開口道︰「這樣人生的樂趣才會更多?」
趙修笑了笑,「是這個道理,那麒少要不要繼續講講上次的事情?」畢竟是自己被砍了,聖人都沒這麼好的脾氣,何況是一向奉行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趙修?他剛才不問,是因為林沅麒想說的意願並不強烈,更多的是在試探他,而現在問了,當然是因為這個人想說了。
林沅麒看著趙修,淡淡道︰「在絕雅被追殺的事情是越南幫的人干的。」
「然後?」
「有批貨經過他們那里的時候,已經提前跟過道的打了招呼,結果他們居然私自攔了下來,道上的事情都要講個規矩,誰踩過了界就要付責任,否則以後的人怎麼混?」
「你扣了他們在這邊的貨還是直接挑了這邊的場子?」趙修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樣,反問。
林沅麒看了他一眼,「兩樣都做了。」
趙修笑出聲來,諷刺道︰「一次性斷了他們所有的財路,難怪要反撲了,狗急了也會跳牆,更何況是那些不要命的家伙。」他頓了頓,「除了這些之外,你大哥也插了一腳吧。」
看著林沅麒帶著些詫異的表情,趙修笑著整個人靠向椅子。
「怎麼?覺得我不會直接說出來?」雖然兩個人都心知杜明,林沅祥在這次的事里動了手腳,卻都沒挑明,林沅麒是覺得以趙修的謹慎和自持,有些話他是不會開口的。
趙修也知道林沅麒在某種程度上並不想把這件事宣之于口,即便他們兄弟不和的事情道上的人都知道,林沅麒也不願從他自己的口里說出來。
要裝就要裝得完美,哪怕是這一點仁慈之心,那些自以為聰明的人見到他連說都不想說,自然會猜測這人還存著點兄弟之情,即便他最後被逼的不得不動手,大部分人的腦子里也會帶入,他是逼不得已的,為了保命才這麼做。
冠冕堂皇的理由,兄弟們既會挺他,又不會覺得這個人冷情冷意不值得跟隨。
這樣的算盤打得太精了,趙修心里微微嘆息著。要不是他多了這二十年的經歷,真的玩不過這個家伙,臉上露出些微的嘲諷,趙修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溫熱的茶水進到喉嚨里,澆滅了心里莫名的躁動。
「這件事情你放在心底就行了。」
不要管不要說,權當是不知道。
趙修自然明白這個潛台詞。
「可以。」趙修笑了笑,「就當是謝謝麒少今天送了人給我。」
「給你用是沒問題,就看你有沒有本事了。」林沅麒也笑了起來,心情似乎又好了不少。
趙修沒看他,他把玩著手里的空杯子。
「越南人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辦?」
林沅麒喝了口茶,輕描淡寫地說︰「他們怎麼做的,十倍還過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