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另找了幾十個工人往前迎去,沒多久就與吳安平撞見。
吳安平不好意思地說︰「這破車動靜太大,吵得大家睡不安穩,太過意不去了。不過既然都起來了,就趕緊隨我搬運東西,除了這車上的,那邊還有二百多噸的各類物資,總要來回幾趟。對了,上次那輛五輪車留在了公司,現在有人會開了嗎?」見有幾個舉手的,便說道︰「把那車也開上,再多帶一些人,那邊還有一輛五輪,三輛車來回周轉,也就五六趟的事。」
上次開回來的五輪車一直是陶玉山的西峰建築在用,聞言他趕忙安排人去開,小舅杜立奎也安排人開了大庫房,一邊卸車一邊往里搬貨。
吳安平在旁邊暫時歇著,跟關嶺東說話︰「關大哥,我在報紙上看到了你的招人廣告,怎麼樣,有收獲嗎?」
關嶺東點頭道︰「收獲不小。這次我托人在西安、北京、太原、武漢、上海和廣州五個城市的報紙上登了廣告,昨天有電報過來,各類技術人員已陸續招到了七百多名,估計等廣告結束,會達到接近兩千人。西安因為離得近,已經有幾十人先過來了,機械廠安排了十幾位,毛紡廠分了二十多人,其他鋼鐵、煤礦、水泥、玻璃、電力相關人員各有四五個,石油方面的技術人員最少,只有一個,不過卻是從美國返鄉的石化專家,水平很高。」
吳安平欣喜地道︰「這就好,人數雖然少,不過由他們各自帶人講授經驗,很快能培訓出大批技術工人。我們就得這樣,不能讓設備等人,只能人等設備,估計再有半個月,各類廠礦前期施工就要展開,時間很緊迫呀。」
關嶺東驚訝地道︰「這都立冬了,下月沒準就要下雪,施工不太方便吧。」
吳安平一拍腦袋︰「我把這個給忘了。不過沒關系,冬天施工就是進度慢點,正好讓我們各個廠礦的預備人員磨合一下。」又道︰「對了,你現在還負責新亞鐘表和艾美飾品兩個連鎖商行的籌備,不知現在進行的怎樣?」
關嶺東忍不住自豪道︰「這就要恭喜你這個老板了。其他省份雖然還沒展開,但在陝西、甘肅兩地,表行已經開了二十六家,飾品商行也開了一十七家。因為我們采取的是先付一半款項,月底或下批貨再付另一半,目前已收到了四十多萬大洋的款項,到這個月底,估計還能收回這個數目,不過我們並不知道成本是多少,所以無法核定利潤。」
「成本先不用管。」吳安平很驚訝︰「如何發展得這般快法?」
關嶺東解釋道︰「後來我想了一下,我們自己直接去開連鎖商行其實有很多困難,人員足不足夠是一方面,由于各地太遠又交通不便,管理也做不到精細嚴格,所以就變通了下,和各地有實力的商家一起合作,由他們用統一的名義經營,我們只負責供貨。而且像各類表具,我們定得價格只有市面六成,留給商家的利潤足有四成,貨源又很穩定,所以很快就打開了局面。」
又有些小心道︰「這些都沒征求你的意見就實施了,希望不會見怪。」
杜立奎這時回來听見關嶺東這麼說,忙道︰「其實嶺東和我商量過,我也覺得他說得在理,就這麼辦了,再說也找不到你,時間不等人啊。」
吳安平道︰「我哪里會生氣,高興還來不及呢。什麼是總經理?總經理自然要直接拍板拿主意的。放心,關大哥,一切你負責的事,你都可以直接做主,我不會隨便插手的,我就算有其他主意,也會從建議的角度跟你提出來,絕不越權。」
關嶺東听了這些話,終于放寬了心。其實他已經對吳安平有了一些認識,知道這個老板真可以做到用人不疑,只是老板畢竟是老板,有些話該說還是要說。
他又繼續道︰「對表具來說,我們定這個六成的價格,也是有依據的。像懷表,一般生產成本佔四成,中間環節拿兩成到三成,終端商行運營成本在一成到一成五,終端利潤在一成五到三成,這是理想狀態的情況,也很可能出貨量過低賺不回成本,我們這樣操作,雖然只拿到了中間兩成,但風險卻完全沒有了,又很容易全面鋪開市場,所以還是很有利的。至于那些飾品,以前都從未見過,我們大致調查了一些人,看他們願意為此花多少錢,然後依此為每種飾品制定了價格,基本上從兩塊大洋到五十塊大洋不等,仍是按六成價格出貨,比表具更受歡迎。」
吳安平道︰「既然如此,那就按出貨價格的八成計算成本吧,也就是終端價格的四成,和你的說法一致。」其實他這些都算得上沒本生意,不過卻不方便對任何人說。
按這樣的出貨速度,還要考慮全面鋪開後新亞鐘表和艾美飾品的商行數量,他上次從義務采購的那些估計最多再有兩個月就會消耗光,看來必須加大采購量才行,而且有必要將一些東西盡快在這個年代復制出來,不然每月數萬數十萬的進出量也太過駭人了。
關嶺東這時又說道︰「新亞鐘表和艾美飾品這兩家連鎖商行的加盟,估計下個月中旬就能在美國鋪開,英國那邊稍晚些,最快下月底。而且我打算以美國為中心向南北美洲發展,以英國為中心向歐洲發展,以中國為中心向東亞、南亞和東南亞發展,至于另外地區暫時還顧及不到。半年內這些加盟網絡應該能初步組建完成,到時候我們的營業額保守計算,也在每月一千萬美元,去除各項稅負及成本,純利應在一百五十萬美元,也就是每月七百五十萬大洋。」
吳安平卻沒被這個數目唬住,說多其實也不算多,要真能全世界鋪開,再加一倍也不在話下。不過他還是很高興,因為成本其實也是賺的,還不用繳稅,按四成計算,就是四百萬美元,也就是兩千萬大洋,加上公司利潤的七百五十萬,每年下來就有三億三千萬大洋,這幾乎養得起全民國的軍隊了。
這還是少的,估計珍珠、鑽石、打火機這三樣加起來,還要超過這個數目許多。其實說起來,從後世轉移東西到現世賣,策略很簡單,一是賣你沒有的,例如那些小飾品;二是賣質量比你好的,例如打火機和表具;三是你便宜的,例如養殖珍珠和人造鑽石。就這幾種類型,只要找對切入點,真是想不發財都難。
不過慢慢這些都要盡可能移到現世來做,畢竟雖然利潤少多了,但這幾乎都是勞力密集型的行業,對安排就業和分散財富很有益處。所謂全面建設隴東乃至西北甚至全國,只有這樣提高了人們的收入水平,才能提高其生活水平,整個社會才能活起來,才算得到可發展。
吳安平問道︰「美國、英國那邊你有關系?」
關嶺東道︰「主要是我留學時的一些同學,我已經從西峰經西安轉發了越洋電報給他們,任命了他們為各處的經理,負責建立分銷加盟網絡,這些人生活比我當初要好很多,要能力有能力,要人脈有人脈,事情對他們來說不算困難。我已經在籌劃如何發貨的事情,準備在上海建一家分公司,由那里發往全國各地。」
吳安平道︰「你做得太棒了。下次我再回來,會給你帶一件特別的禮物以做獎勵。」
說這些話的功夫,車已經卸完,吳安平重新上車,讓另一輛車跟在後面,拉上小舅和陶玉山又奔向道標所在的地點,關嶺東則負責這邊的統籌。
三輛車往返了六趟,才終于將所有的東西入庫。
其他人先去休息,有什麼事情明天天亮再說,吳安平卻和小舅杜立奎進了這邊的住處。
稍微詢問了一下這些天的情況,發現和關嶺東說得差不多,不過小舅提出了一個問題需要解決。原來目前幾個公司的技術工人還不算多,也就幾百人,但本地和其他區縣的青壯卻已經招攬了四千多人,這些人一方面會逐漸培養成技術工人,另一方面也是目前必不可少的勞力。
住宿還好說,二層小樓不夠用,再建些就是,反正我們手頭的荒地還有幾千畝,但糧食方面卻有壓力。西北本就貧瘠,糧食一直缺乏,而這麼多人每天都要消耗五千斤的面粉和大米,肉類還能托西峰城內的商號從內蒙、青海販來,糧食哪里都缺,就不好操持了。這些天,西峰城里的米價、面價已經長了三成,看樣子一時半會是降不下來了。
目前還好說,但人力繼續增加,要是有了幾萬人,那每天就是幾萬斤糧食的消耗,靠西峰城甚至慶陽縣都不一定支撐得下來,必須有全盤的打算才行。
吳安平表示已經記下,小舅又說︰「尚紀元已經收到了我們要求會面的消息,不過並沒有答應,而是說,各有各的道,你發你的財他當他的土匪,還是各不相干為好。我估計他明白你想招攬他,所以有些惱怒。」
吳安平心情有些低落,看來練兵的事情還得另作打算,突然又想起些事,便問道︰「那徐二呢?徐二放回來了嗎?」
小舅杜立奎恨聲道︰「別提了,原來那徐二是天生爵、義成興安排到我們這里的探子。那天尚紀元的人城內作亂,就在春梨院那個娼館,把他和天生爵、義成興的兩位東主一起抓走了。尚紀元審問時發現了這件事,就將徐二連同那兩位商號東主一起扣了下來。西峰商團打死過尚紀元一個兄弟,天生爵和義成興算是商團的金主,于是兩位東主被索要了數倍于平常的贖金,他們一直沒被釋放就是因為沒湊夠現錢,不過七天前兩人已經回到了西峰城,徐二那廝就慘了,沒人贖他,只能留在山上做苦力。」
吳安平奇道︰「這些事情是誰告訴你的?」
小舅杜立奎道︰「是尚紀元的人回復你見面要求時一並說得,尚紀元還讓給你傳了句話,說讓記得欠他一個人情。」
吳安平納悶道︰「既不願與我見面,又讓我惦記著他的人情,這尚紀元到底在搞什麼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