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飛房間的地板上遍布著乳白色的玉簡碎片,而在這碎片的上方,飄蕩著一團若隱若現的人影,那人影似乎許久不曾見過世間百態,對什麼都感覺十分好奇,在屋子中到處飄動,這里模模那里瞧瞧,看到殷飛堆積如山的髒衣服,還頗為尷尬的皺了皺眉頭,看上去倒有幾分可愛。
不過這種可愛似乎不能被小猛所接受,或許是靈獸的天性,這頭明顯超出一般的乳虎,對這團人影已經怕到了極點,見他向自己這邊飄來,渾身的毛瞬間炸開,撒開爪子就要往外跑,臨走還不忘叼起殷飛的衣角。
「哼,雖是畜生,倒也頗知忠義,難得,難得!」那人影臉上最初露出一絲清冷,待見到小猛奮力拉扯殷飛往外狂奔,卻是不禁笑了出來,身子如同無根浮萍一般向前飄起,瞬間便出現在對面的方向,堵住了小猛的去路。
「把他弄回屋里去吧,我不會傷害他的,反倒是應該好好感謝他一番,兩千多年了,總算是又重見天日。」那人影說完,也不再理小猛,徑自飄回了屋內,盤膝坐在空中,口中不知道念著些什麼。
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殷飛發出一聲悶悶的低吟,終于從昏迷中悠悠醒轉,揉了揉還有些朦朧的雙眼,仔細琢磨著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忽然,一張清冷的半透明臉龐出現在他面前,嘴角微微上翹道︰「你醒了?」
「醒,醒了,你是誰?」殷飛突逢大變,下意識的想要逃命,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根本不能動彈,仿佛被什麼東西牢牢拴住一般,只得硬著頭皮道︰「前輩,我就是個種田的外門弟子,什麼油水都沒有,您要是想搶劫的話,可以到東面的主峰上去,那里有不少內門弟子,他們身家都比我豐厚得多……」
話剛說到一半,殷飛便發現自己的嘴巴也被人控制住了,根本就發不出半點聲音,心中不禁大為驚恐,以為這位大爺發現了自己隱藏起來的那個聚靈陣,這是特意來謀財害命的。aoshuoyd/.co文字聚靈陣這種東西雖說功效奇佳,但本身並沒有什麼靈力,還具有隱藏自身的功能,尋常修士根本就無法憑借神識感知到,若是真能夠在殷飛多方隱藏之下,還憑借神識找到這東西的,不用說肯定是個大能修士。
眼前這半透明的家伙殷飛頭次得見,不用說肯定是用神識找上門來的,何況此人雖說面容俊秀的很,但一副似乎與生俱來的威嚴氣度,卻是連白山劍門的掌門都比不過,殷飛還是頭一次見到這般人物,被這樣的人盯上,今番怕是難逃生路了。
‘那個,前輩,您要弄死我無所謂,放那頭小老虎一條生路行嗎?它是不會說出去的。’因為不能說話,所以殷飛極力讓這番話出現在大腦當中,以期能被這位大能察覺,因為按照傳說的話,這些大能修士都能具有感知能力的,普通的中小修士在他們面前完全沒有秘密可言。
他的祈禱似乎真的發生了作用,那半透明的家伙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露出一個很是迷人的微笑,點頭道︰「那老虎我肯定不會動的,你這小子我也不會動,一人一虎相依為命,很是感人啊,本尊兩千年不問世事,想不到這人世間的情感都發展到如此地步了,甚佳,甚佳。」
那人說完,左手輕輕一揮,殷飛只覺得一陣清風拂面,嘴巴瞬間恢復功能,忙解釋道︰「前輩,您誤會了,我跟這小老虎也是剛認識,它爹跟我到是挺熟的,這也算是故人之子,能保住命還是保住命的好。另外,您放才說已經兩千年不問世事了,敢問您這兩千年究竟都做什麼了?為什麼現在又開始問起世事來?」
殷飛小嘴連珠炮似的問完,那人面皮頓時一抽,半透明的臉頰上居然泛起一絲緋紅,沒好氣道︰「知道本尊方才為什麼將你嘴封住嗎?」
「這個,晚輩不知……」
「就是因為你小子廢話太多,有這耍貧嘴的工夫,練一趟功不好嗎?」那人說完這話,很是恨鐵不成鋼的站起身來,指著殷飛的鼻子訓斥道︰「看你這模樣,好歹也快三十歲了,修道恐怕也有幾年了,居然才是個煉氣四層,你不覺得羞愧嗎?你不覺得可恥嗎?本尊十歲那年就是這個水平了!這要是我的徒弟,早就一掌劈死了,你居然還好意思活著!」
「前輩教訓的是。」殷飛雖然不覺得自己的修為有什麼問題,但面對這位似乎法力深不見底的大能,他很明智的沒有分辨一句,而且對方說的似乎也很有道理,自己的修為的確不算高。雖說有些草雞門派掌門長老也就是這個水平,可白山劍門好歹是雄踞一方的門派,盡管他他只是個外門弟子,但修為顯然也是不夠看的,據說有幾位外門弟子的佼佼者,已經達到了煉氣層的水準,馬上就要被推薦進入內門學習了。
不過他的虛心承認錯誤,似乎並不能讓眼前這位大爺滿意,在不間斷不重復的訓斥了他一刻鐘之後,這位大爺宣布了一件事情,他要指導殷飛的修行。
「什麼,您要指導晚輩修行?」殷飛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他到現在也不知道這位大爺是為什麼來的,原以為是自己的聚靈陣暴露,人家來殺人奪地的,後來看這做派又不太像,這位法力很強,但情商似乎不太高的前輩開始指摘起他的修為問題,最後竟然要指導他的修行。
「前輩乃是大能,指導晚輩修行的話,晚輩自然是三生有幸,不過……」殷飛覺得自己腦袋有點不夠用了,硬著頭皮問了一句︰「前輩能不能先做個自我介紹什麼的,比如說您高姓大名,從何而來之類的,這樣晚輩心中也好有個底。」
說起這個,那人表情竟然變得有些忸捏起來,含含糊糊道︰「本尊叫令狐彥,從,從……」磕巴兩句,他指了指滿地的玉簡碎片,最終咬牙道︰「從那玉簡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