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龐涓一張嘴便將價錢提到八萬,頓時引起了田葵的注意,待看清是誰之後,更是升起一股斗志來,對龐涓這邊說道︰「兄弟還道是誰這麼大的脾胃,卻是龐老大親自出馬了,哥哥既然想要玩一玩,我這田家老二也只得舍命陪君子了,還請哥哥恕罪!」
這話听著客氣,里面卻有骨頭,一會兒老大一會兒老二的,言外之意無非就是說龐家老大只需田家老二就可以對付,老大根本不必出手,無形中便壓了一頭點
那龐涓看著憨厚,心思卻著實靈巧,自然能夠听出此中之意,卻也懶得理會,只是大咋咋的說道︰「老哥哥我已經主掌龐家外事,自然要多走動走動,比不得你們田家幾個兄弟,各自還能換個班,沒那麼辛苦。」
這確實戳中了田家兄弟的軟肋,這幾年龐家一直致力于向東海外島發展,海貿生意做得很大,家中幾個受重用的嫡子都已經執掌一家商號,甚至執掌一個小島的碼頭。而龐涓這個已經被內定為下一代家主的大公子,則總攬了家中在吳越郡的一切,大小事務無分巨細,都要向他匯報,再由他作出指示,各處管事才敢施行。
至于龐家的老爺子並幾個叔伯輩,在小字輩們接掌生意之後,只不過帶了一段時間,見孩子們將家中擺弄的不出,便干脆退隱江湖、含飴弄孫,寄情山水之間去享清福了。
反觀田家這邊,老頭子們還好,畢竟模爬滾打了一輩子,能與龐家人斗個旗鼓相當,自然都非易于之輩,可子佷輩們卻有些不爭氣了,除了長房的老大老二,三房的老六之外,其余大多不堪使用,修為上面勉強夠格,打打殺殺還能頂上去,但真要出個主意,甚至獨自處理家中生意,卻一個個的只能干瞪眼。
也正是因為如此,當幾年前城主肅清內海海賊,並成功將外海海賊也恐嚇住,整個東海環境大為改觀的時候,一向沖鋒在前的田家卻沒有跟上趟,長房的老大老二留在家中,專門對付突然發動襲擊的龐家老大,東海方面則只派了三房的老六一個人過去,買下一座碼頭,做起了海貿生意。
在龐家大舉圈地的時候,田家老六限于實力,只好守住自己的碼頭,可當龐家已經建立起自己的勢力範圍,並對他完成合圍時,田老六同樣也只能望洋興嘆,在龐家幾個島嶼聯合的攻擊中苟延殘喘,至今沒有起色。
而外海的貿易經過這幾年的不斷擴大,隱然已經成為可以影響整體家族實力的一個大項,田家在這上面幾乎輸的底兒掉,幾年工夫下來,硬實力實際上已經弱了龐家一頭,若非如此的話,這次拍賣會上也不會如此猴急的證明實力。在之前的幾次競拍上,龐家根本沒有任何動作,反倒是田家財大氣粗似的從別人口中硬搶來幾樣東西,不知根底的自然覺得大豪之家果然不凡,可讓龐涓這等知根知底的人看來,田家已然是有些色厲內荏了。
正是因為如此,龐涓這話一說,田葵臉色立刻變得青白一片,銀牙緊咬,對那司儀官喊道︰「我出八萬五千塊!」
不等場中眾人發出驚嘆,龐涓立刻跟上一句︰「九萬。」說話聲音卻是沉穩中帶著些戲謔,底氣顯然比田葵足了不少,來之前家中已經給他交代過,這次一定要拿到魁首的作品,徹徹底底在名望上壓倒田家一頭,為明年開春對田家的全面總攻壯壯聲勢,家中特地為此準備了五十萬塊靈石,專門用來和田家死扛。
殷飛自然是不知道這些事,見龐涓又將價格提到九萬,心中也是有些感動,小聲說道︰「龐大哥,若是一會兒那田二公子再抬價,你就不要與他相爭了,我那東西過了十萬就有些不值得,不過是些許面子而已,為這個花那麼多錢不劃算,你若真是想要,小弟再專門為你做一個便是。」
這話一說出口,龐涓大為意外,好奇的盯著殷飛看了一會兒,似乎想看出對方是真心還是假意,因為在他的思維定式中,還沒有人會嫌錢賺得多,他和田葵無論誰最終得到此物,這番抬價的過程中,最終受益人總歸是他殷飛,想不到他卻來勸自己不要繼續抬價。
可殷飛的眼中雖然帶著些世俗染成的渾濁,卻也是誠懇的很,見龐涓眼色不對,苦笑著解釋道︰「大哥多心了,小弟如何不知道錢財的好處,可龐大哥和徐三哥既然是朋友,那也就是小弟的朋友,讓自家弟兄花冤枉錢,小弟雖說貪財,可也還沒市儈到這個份上。」
「哈哈哈哈哈哈!」龐涓見殷飛手忙腳亂的解釋著,只覺得一股笑意再也忍耐不住,便放肆的大笑起來,也不顧及旁人詫異的眼光,拍著殷飛肩膀道︰「好兄弟,老哥哥信得過你,不過你不想讓吃虧,我自然也不能讓你吃虧,你那舟山會的沖天實驗是個無底洞,今日就當哥哥給你贊助些費用了!十萬塊,姓田的你敢跟嗎?」
最後這句話,卻是對著那邊還在猶豫的田葵喊的,而且是在自己出價九萬,田葵沒有往上跟的情況下喊的,明顯已經有斗氣的行徑,其他幾家本來還有意攙和攙和,看看能不能在關鍵時刻發力,撿到個漏網之魚。誰知道龐涓來了個連環炮,在無人和他競爭的情況下,再次將價錢往上加了一萬塊,這擺明了就是告訴大家,他今天是志在必得的,誰也別上來找不痛快了,即便上來也是拜拜丟人而已。
其他幾家見龐涓如此,雖然心中對他這霸氣十足的姿態感到不滿,但卻也真的沒有人再敢跟進了,全部將目光投向了坐在對角處的田家二少田葵,看看這位爺該如何應對此種局面。
之前龐涓出到九萬的時候,田葵本來還有些猶豫,畢竟面子這個東西雖說重要,但也要看能不能賺回來,在十萬塊之內如何出價,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運作的好了,應該能夠看出龐涓這次的目的,是隨便玩一玩,還是真的打算和他們田家硬到底,他也好決定接下來的方略,甚至整個家族在這一兩年之內的運作方針。
但龐涓突如其來的再次加價,以及那句霸氣側漏的‘姓田的你敢跟嗎’,徹底將他從猶疑中打醒,姓龐的這根本就是要將我田家的聲譽一下子打壓在他們腳下啊,若是現在示弱了,到時候龐家若是真有什麼大動作,其他那幾大家族會跟這誰走,用後腳跟也能想明白了。
想到這里,田葵再也不敢猶豫,立刻高舉右手喊道︰「城東田家,十一萬!」
田葵一迎戰,立刻將大伙兒的情緒點燃,都知道田家和龐家徹底杠上了,將筷子酒盅放在一旁,專心致志的看起了這場比斗,不時的議論著兩家誰能最終勝出。
龐涓這次倒是不慌不忙,慢慢的翹著二郎腿,從口中突出一句︰「十二萬。」跟著又用挑釁的目光看著對面的田葵,似乎很期待的他的出價。
架勢既然已經拉開,田葵自然也不能示弱,立刻又往上追加了一萬,龐涓復又提了一萬,兩人你追我趕好不熱鬧,不過一盞茶的工夫,殷飛所制那個最多只值十一萬上下的五行防護罩,竟被兩個世家子弟抬到了二十四萬。
打到了這個價位,不但出乎在場所有人預料,同樣也有些超過田葵的心理底線了,他雖說也是奉命拿下這件法器,卻沒有龐家那股勢在必得的氣勢,而且田家也沒被人逼到非要破釜沉舟的境地,沒有那種敢于玩命的勁頭,見自己往上漲一萬,龐涓就毫不猶豫的立即跟上,而且與自己越來越拼命似的大喊不同,龐涓每次都只不過是細聲細氣的說出數字,隨即穩坐釣魚台一般閑逸,顯然是根本沒把這個價格當回事。
要是再怎麼玩下去的話,天知道龐家準備了多少錢,這根本就不是沖法器來的,而是來跟他田家斗氣的,可田家還真的沒有做好這種徹底撕破臉面的準備,見對方勢頭如此猛烈,田葵心中先就有些怯了,勉強又將價錢向上抬了五千,便悶著頭不再吭聲,喊價的嗓音也比之前弱了幾分。
這時任誰都看出他有些怯陣,尤其在龐涓立刻慢的說出二十五萬時,田葵再也沒了反應,司儀官連續喊了三遍價錢,見這位田家二少沒有加價的意思,手中金鈴一晃,大聲宣布道︰「城西龐家,出價二十五萬塊靈石,成交!」
話音一落,幾個消息靈通,心思又很敏感的大戶便動了心思,覺得這怕是龐家對田家的開展宣言,只是田家似乎還如墜霧中,茫然不覺。同時這也是龐家對他們幾家發出的信號,意思同樣也很明確,我龐家準備要對田家動手了,你們幾家如何站隊,那就自己看著辦吧。
其他家族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龐家近年來聲名日盛,大有一枝獨秀的勁頭,而且勢頭似乎不可阻擋,而昔日與之相若的田家,卻在子佷輩這里有了差距,吳越郡之內雙方還能勉強打個平手,在外海的商貿島競爭中,卻幾乎是一敗涂地,唯一一塊陣地現在也被龐家的幾個商號死死圍住,局勢搖搖欲墜,天知道還能支撐到什麼時候。
若是等到龐家幾個嫡子收拾了田老六,再將局部的海貿統和一番,跟著將大筆資金往城內殺入,來個里應外合,恐怕田家到時候真未必吃得住勁,即便能夠保證家門不滅,怕是也要淪為二等甚至三等的家族,而丟失掉的那些利益,除了龐家拿大頭之外,他們若是跟進的好,自然也能夠吃下不少好東西。
不過短短幾個轉折,各家的派出的話事人便已經打定了主意,原本以龐家和田家為尊,分成涇渭分明的兩大勢力,如今迅速的土崩瓦解,除了那些和田家沾親帶故,而且利益糾纏較多的家族還有些猶豫外,其他大部分人都已經毫不猶豫的站到了龐家那一邊,而那些最終來不及抽身的,恐怕下場最好的也就是排名急速下沉,差些的怕是要給田家陪葬。
各大家族的心思,殷飛自然不可能知曉,他現在只知道自己賺大發了,整整二十五萬塊靈石啊,這麼多錢他倒是見過,畢竟查抄七巧堂的時候開過一次眼,可真正有這麼多錢準確無誤的塞到他手中,卻還是頭一遭的事情,盡管知道後面的伏兵鏡如果順利的話,只會比這個賺得更多,在接過那張二十五萬塊的雲票時,他還是產生了一絲眩暈的感覺。
看到身邊抱著五行防護罩,同樣一臉喜氣的龐涓,殷飛感激的說道︰「龐大哥,小弟這廂多謝了,此恩此德今生不忘,今後若有用得上小弟的地方盡管說話,小弟雖說修為低微,但煉制個把東西還是不成問題的。」
「殷兄弟客氣了,你這人實在,老龐也願意交你這個朋友。」龐涓樂呵呵的笑道︰「何況咱倆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老哥哥我賺到的比你這二十幾萬要多,只不過一時半刻看不出來罷了。」
剛剛鬧了這麼一通,殷飛雖說不明白這幾大家族間的具體勾當,不過多少也能看出些端倪來,知道自己不過適逢其會,才能賺到這麼多錢,但這些錢畢竟是龐涓有意提高價格才有的,否則能達到十二三萬就算不錯,該感謝的還是要感謝人家。
二人又互相客氣了幾句,這才雙雙走下台去,在場貴賓們都已經這便是今晚的壓軸節目,見兩個最出彩的聯袂而行,頓時報以熱烈的叫好聲。
哪知道這好剛叫了幾下,就听那位司儀官清了清嗓子,再次喊道︰「現在開始競拍本期最後一項作品,同樣來自魁首殷飛,乃是名為伏兵鏡的法器,以及與之掛鉤的專利合同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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