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通天教內
考慮到崔玲瓏這一趟回去意義重大,關系到自己能否從通天教手中挖來牆角,殷飛決定利用晚上的時間,好好給這個直愣愣的大丫頭上一課,讓她明白回去之後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以及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等等技巧,雖然不奢望在一夜之間能讓此人月兌胎換骨,但好歹也要適當的增加一些能力,免得到時候因為這些事情,最終導致功敗垂成。
對于崔玲瓏的智力水平,殷飛是絕對沒有什麼寄托的,所以在他擔任老師的這一整個晚上,沒有絲毫打算投機取巧的意思,而是從最基礎的問題講起,回去之後應該怎麼做,如果崔凌煙那邊和上頭鬧翻了要如何勸說,如果還沒有產生特大裂痕,又要如何勸說,總而言之是將所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全部考慮到了,只等著崔凌煙那邊給出答案。
崔玲瓏也知道自己不太擅長這類事情,這次听得也是仔細,順便還在心中月復誹一番,這殷飛看上去呆頭呆腦的,哪知道心機竟然如此之深,別說是她本人了,就是她哥哥崔凌煙怕是也不是個兒,也只有那個討人厭的魚湘子,恐怕才能在這種機關算盡上頭和殷飛較量一番,而且也未必能夠穩贏。
想到魚湘子,崔玲瓏心中又是一陣光火,若不是這廝總在挑撥離間,教主又怎麼會越來越疏遠自家兄長,還有那些當年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哥哥說的沒錯,這通天教早晚有一天要毀在魚湘子手里。
「我說的話都記下了吧?」第二天天剛破曉的時候,殷飛頂著黑洞洞的眼圈兒,看著面前同樣雙眼烏青的崔玲瓏,最後一次囑咐道︰「到了那邊以後,千萬不要著急,更加不要讓人察覺出你的意圖,凡事只和你哥哥說,不要假手任何人,如果他到了最後關頭下不定決心,你就跟他撒嬌,明白了嗎?」
「明白了,我盡力試試看吧……」崔玲瓏滿臉尷尬的點著頭,別的事情她都可以做到,好歹也折騰一晚上了,她這人腦子雖然不快,但記性確實不錯,基本道理也都算弄明白了。可是這個撒嬌,她實在是沒有什麼把握,對于從小就直來直去的崔大小姐來說,撒嬌只存在于書本里,就連那些舉止有些嬌柔的女子,她都不稀罕和人家交朋友,以至于到現在愣是沒有幾個閨蜜,關系好的朋友差不多都是男的,這一點也著實讓崔凌煙為她操心。
「不是盡力,而是一定要學會撒嬌,這關系到,這關系到……」殷飛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究竟關系到什麼,只得低頭嘆道︰「算了,到時候你臨場發揮吧,反正一切都按照計劃的來,我送你出去吧。」
兩人出了營帳,殷飛將崔玲瓏一路送出二十里地,這才獨自返了回來,崔玲瓏也並不懼怕獨自行走,她本身修為就不低,加上和兩邊都有交情,雖說長空界此時乃兵凶戰危之地,她卻可以來去自如。
可和她的來去自如相比較,崔凌煙此時的處境卻不那麼好了,他剛剛為了一件事情,和魚湘子大吵一架,現在正琢磨著明日如何將此事上奏教主,只不過這件事卻是有些兩難,因為魚湘子此時太過得寵,教主對他的話深信不疑,若是自己還和以前一樣直言不諱的話,怕是更要招致教主的厭憎,對他在教中的地位非常不利。
事情的起因是為了一群俘虜,這批俘虜都是通天教最近一年到處征剿的結果,總數大概有七八萬人,依著原本的規矩,俘虜中肯投降的自然加入通天教,不肯投降的死硬分子直接殺掉,一部分不太強硬的則被派去各個礦山挖礦,或者在丹房和匠作坊內做苦工,通天教崛起這一百多年以來,對待俘虜部眾從來都是這個規矩。
可是到了今天,魚湘子竟然想要將這規矩改了,而且做法十分不能讓人容忍,他竟然想要將這七八萬人集體殺掉,手段著實殘忍。而且若只是殺掉還罷了,這魚湘子居然還打算殺人之後取出元神,煉制什麼元神丹,據說服食此物對修為大有幫助,服用多了甚至可以突破瓶頸期。不單單是元神,這些俘虜的尸身他也沒打算放過,听負責陣法的老兄弟們說,魚湘子最近在研究一個叫做尸魔大陣的陣法,就打算用這七八萬人的尸體來做實驗,之後用這套陣法去對付南部那些至今不肯歸附的門閥家族們。
對于南部那些門閥家族,崔凌煙也想盡快將他們滅掉,不過那卻是要用堂堂正正的征討,或者是派人進行游說,而不是用這種幾乎人神共憤的邪術,堂堂的通天教,號稱秉承了飛升界正統,怎麼能夠使用這種邪魔外道的東西呢?
崔凌煙想不通,那幫老兄弟們也想不通,他們想不通教主為什麼如此信任魚湘子,更加想不通當初英明神武的教主,怎麼在近幾十年內變成了這幅模樣。
當年通天教草創的時候,總共只有百多號人而已,那時候的教主不但是英明神武,能征慣戰,而且為人無比親和,僅僅和他交談幾句,便會有如沐春風之感,讓人覺得若是能夠跟著他干一番事業,那才叫做不枉此生。也正是因為如此,當初崔凌煙和那些老兄弟們才都死心塌地的跟著他,要知道在當時的大環境下,建立門派是為整個合源界社會所不容的,雖然沒有人刻意的打壓你,但也絕對沒有人會支持你。
雖說崔凌煙他們當時在合源界中也都是絕對的精英人士,但因為有的只是獨身一人,有的因為要組建門派的事情,被家族驅逐出去,所以當時大家身上都不富裕,這通天教建立起來的之後,只能夠暫時在一座破廟內存身,清淨淒慘之極。可就是這樣,教主卻絲毫沒有放棄過,哪怕是大家的情緒全都跌落谷底,通天教到了最困難的時候,教主也一直能夠保持笑容,每天精力十足的做著事情,用實際行動來帶動起其他人的情緒,那個時候的崔凌煙,總算是從一個孤傲的大修士,找到了一個可以讓他衷心佩服,並決心為之奮斗到死的偶像。
那個時候的崔凌煙是幸福的,老兄弟們是幸福的,整個通天教也都是幸福的,雖然日子依然不太好過,但每天大家在一起為了同一件事而努力,這種成就感是難以言喻的。
隨著通天教一步步的向前邁進,越來越多合源界的有識之士加入進來,他們的隊伍也就一點點不斷擴大,直到距今一百五十多年前,開始了對周圍各大家族的征剿。沒有人覺得這種征剿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加入通天教的人,全都信奉教主教誨他們的理論,就是修士需要不斷地刻苦修行,甚至不斷的作戰,這樣才能夠維持住合源界的勃勃生機,只知道享樂的人,是沒有資格在合源界生活下去的,他們會浪費這里的寶貴資源,將這些東西平白的消耗掉,甚至只是為了玩樂,像這樣的人一定要消滅,只有通天教才是拯救合源界的唯一力量。
正是在這種理念的推動之下,通天教教眾們爆發出了非常巨大的能量,無數的世家門閥在他們的腳下戰敗,哪怕在最初的時候,那些大家族的力量比他們還要強些,他們也從來沒有懼怕過,而是悍不畏死的舍生取義,殺身成仁,為的就是要實現通天教的理想,讓合源界成為一個積極向上的仙界,甚至超過飛升界,建立通天界,成為距離天庭最近的仙界。
可是隨著通天教對外征戰的屢戰屢勝,教派勢力的不斷擴大,教主本人和一些弟兄也發生了變化,最初大家還都看不太出來,畢竟這麼多年在一起做事情習慣了,雖說有時候教主和那些兄弟的某種手段讓他們覺得怪異,甚至是有些不舒服,不過大伙兒也都能自己在心中把這道坎兒邁過去,用一個事急從權之類的借口來過濾掉。
問題是這種情況越來越嚴重,有時候一些人甚至到了明目張膽違背當初教諭的地步,而教主卻裝聾作啞的不聞不問,這就讓崔凌煙等一直堅持教諭的老兄弟們感到不舒服了,便進諫了教主幾次,好在那個時候的教主還不像今天這樣听不進人勸,在眾人一起規勸過幾次之後,總算是懲治了一些借著通天教名義,枉行不法之事的教徒。
教主懲處過這些人之後,崔凌煙等人也就不再追究,畢竟那時通天教和家族聯盟激戰正酣,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擊敗眼前的強大敵人,而不是在教中搞內部斗爭,他們也不便再死盯著誰不放。
可是當魚湘子成功上位之後,這種問題又出現了,而且比從前來的更加嚴峻,因為教主將這廝提拔起來之後,好像終于找到了尋覓多年的知己一般,對他言听計從,哪怕魚湘子的意見再怎麼不得人心,教主都會力排眾議的通過。
而且魚湘子這廝盡管人品不怎麼樣,但手段和腦子確實不錯,提出的意見雖然在長期看來保證對通天教有害處,可在短期卻是能夠有好處的事情,所以崔凌煙等人說了半天有害,眼下卻是看不出半點端倪,反倒是這魚湘子向教主承諾過的那些好處,都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全部兌現了,這也導致了教主對他的信任無限加劇,崔凌煙等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說起這個魚湘子,崔凌煙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這人在最初的時候就很讓他看不上,此人原本屬于一個中上等家族殷家的家將,地位也不算低,據說還是殷家家主殷長生少數絕對信任的人之一。可就是這種榮寵禮遇,也沒有換來他對殷家的忠誠,在通天教因為顧及殷家勢力不小,而且頗有影響力,想在進攻這一片區域之前,先將殷家做掉的時候,這魚湘子見通天教勢大,根本就沒有要與主家共存亡的念頭,而是第一時間便賣身投靠。
當時負責接收魚湘子和一些叛將投誠的,就是崔凌煙本人,而這位崔天官又素來秉承忠義,對這類背主求榮之人最瞧不起,尤其殷長生此人口碑還不錯,若不是顧及到他在此地名望太大,若是想與本教對抗,很可能會糾集起一大幫人來,造成很大的麻煩,崔凌煙都不會同意教主滅人家滿門的意見,所以對這個背叛了殷長生的魚湘子,他是非常看不上眼的。
可就是這麼個他一直都看不上眼的東西,在進了通天教之後,除了最初階段小心謹慎了一陣子,之後便開始東搞西搞,讓教中原本還算一團和氣的氛圍,變得逐漸有些對立起來,一派是以崔凌煙為首的老臣子老兄弟們,另外一派則是以魚湘子為首的新近歸順之人,雙方在教中斗得烏煙瘴氣,原本的和睦氣氛也喪失殆盡。
而教主似乎也沒有什麼管束的打算,倒是很自得其樂的看著他們這兩派爭斗,哪邊稍微弱了一下,教主便上前拉拉偏手,讓雙方再次恢復勢均力敵,繼續鍥而不舍的斗下去。
若只是這樣的話,崔凌煙倒還可以忍耐,畢竟如今通天教太大了,不再是當初那個由各家的叛逆子弟、閑散修士所組成的小門派,幾乎可以說是一個朝廷了。而朝廷中的上下尊卑之分,恰巧是崔凌煙這等性情古板之人最熱衷的,在他看來現在教主和皇帝也沒什麼區別,而皇帝御下手段的最基本一點,就是要讓手下群臣互相爭斗,只有這樣去做,皇帝才能夠保證自己的地位不受到侵害,從這一點上來看,崔凌煙還是沒什麼意見的。
可問題是在這種情況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教主便開始逐漸的偏向魚湘子等人了,原因大概是因為這些人很會說話,什麼都按照教主的意思來做,而他們這些老臣子則大多有不可更改退後的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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