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讓人頭疼!殷飛雖說修為更勝一籌,但這驢子打起來卻全都是些不要命的招式,讓他不少虛招都沒法用,因為一旦用出這些平日里無往不利的虛招,他就會被這驢子那股瘋狂的勁頭沖到,最終很可能偷雞不成蝕把米。i
這千幻刀法自從創造出來之後,他曾經和令狐彥比劃過,當時很是得了一番夸獎,令狐大王稱贊他說︰一百多年的時間,你這榆木腦袋總算是開了竅,本尊也算沒白費苦心。
這麼高級別的贊揚,可是殷飛在令狐大王那里得到的最高榮譽,所以對于這門刀法他很有信心,甚至有些自得,事實也充分證明了,這套刀法威力的確不俗,至少和他交過手的人中,沒有一個不被那似真似假的影子所迷惑,在對付實招的同時,還要面對那些虛招所帶來的麻煩,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可就是這麼一套雖然花哨,但實戰能力極強的刀法,在這驢子面前竟然失效了,原因也很簡單,這驢子不知道是心眼實在還是習慣的問題,它每一招都是實實在在的,對實招自然踫個兩敗俱傷,可一旦對虛招的話,刀法中原本的迷惑能力全部被破壞了,殷飛反而還要進行防備,生怕一不小心被對方那種硬踫硬的打法傷到。
幾十個回合過去了,一人一驢已經各自帶,那驢子雖然氣喘吁吁,但依然飽含著戰斗熱情,似乎很想將殷飛一下頂翻,之後用蹄子肆意踐踏,反倒是修為更高,招式也更為美觀的殷飛,這會兒看去有些狼狽,似乎狀態還不如修為不如他的驢子。這個問題他想了好久,一直不大明白是為什麼,他已經將令狐彥所傳授的東西全都發揮到極致了,卻依然不能制衡這頭驢子,尤其是在對方比他還要弱一些的情況之下,這實在是不能理解。
直到那頭驢子再次向他沖過來的時候,那一瞬間殷飛忽然悟了,他明白自己為什麼拿對方沒轍了,因為他似乎將自己當成了令狐彥,至少已經完全沉浸在對方的生活和行為方式中,喪失掉了原本屬于自己的特色。
令狐彥的風格是什麼?高雅、大氣、俊秀,以及等等一系列的美好字眼,將你所知道的這些東西全都放到一起,才能夠勉強打造出來一個令狐彥,這些也都是殷飛一百多年以來學到的東西。
憑心而論,這些東西的確讓他受益良多,普及到了生活中的任何一個方面,將他從那個雖然血統身份高貴,但本身背景卻不怎麼優秀的毛頭小子,變成了今天這個足以傲視十八仙界的大人物。可任何事情都是有其反面性的,在殷飛或是真心實意,或是附庸風雅的自我改造之後,他已經成功轉型為成功人士,可當初在溫飽線掙命的那股子狠勁兒,卻也在不知不覺之中消亡殆盡,直到他遇到眼前這頭驢子,才忽然發現原來自己也有那麼一面的,只不過一百多年時間下來,已經快被他遺忘掉了而已。
這頭驢子像極了當年的他,無論什麼都敢拼命,盡管兩者修為不可同日而語,但此驢似乎一直都在東海附近飄蕩,沒有進入過那些繁華喧鬧的所在,一顆心依然保持著最初的質樸和狠辣,這對于眼下的殷飛來說,屬于最致命的打擊。
如果真到了令狐彥那種程度,無論怎麼優雅都無所謂,因為絕對實力在那里擺著呢,再如何優雅都不能減少他的殺傷能力,如果只為他的外表所迷惑,恐怕會死的很慘。但殷飛現在卻沒有這種能力,這優雅他倒是能夠裝出來了,可是優雅之後,他的殺傷力呈現大幅度下降,以至于一身修為發揮不出來,這才是問題所在。
「女乃女乃個腿兒的,不就是比撒潑嘛,小爺是撒潑的祖宗!」好在作為市井出身,心狠手辣的典範,殷飛在一瞬間就找回了自己當年的狀態,將大關刀往地一扔,月兌掉了那身價值不菲的長袍,露出里面勁裝短靠來,揚著拳頭吼道︰「你這潑驢,有種再跟小爺來幾個回合!」
「切,還怕你不成!」交戰百十回合之後,那驢子自認為已經將殷飛的實力模得差不多了,對方雖說修為比它還要強大一些,但卻似乎不太會使用自己的能力,不少機會都白白浪費掉了,這也使得它信心大增。
在最初交戰的時候,這驢子心中多少還是有幾分小心的,畢竟殷飛的法力擺在那里呢,可交手之後卻發現對方法力固然是強,可一招一式都有些軟綿綿的,雖然看去讓人有些眼花繚亂,但真正打起來卻沒有那麼困難。時間一點點過去,它的信心也就越來越充足,因為殷飛一直都在躲著他,尤其是那些花里胡哨的招式,幾乎是一共就破,破掉之後殷飛就只能選擇後退或者防御。
自信心已經爆棚的驢子根本沒有發現,殷飛已經從一個優雅的士紳,變成了一個粗魯的暴徒,它依然用自己所固有的方式進行了進攻,撒開蹄子向對方狂奔而去,打算給再將對方頂個一飛沖天。
可當它沖到一半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再前進了,因為對方也朝它沖了過來,而且絲毫不見之前那種優雅的做派,而是咬緊牙關揮出一拳,以極大的力道擊中了它的腮幫子。
巨響過後,塵埃落定,驕傲的驢子被殷飛重拳撞擊,整個身子以一種非常難拿的姿勢飛了出去,一直向後飛越了幾十丈遠,才意猶未盡的落在地,濺起了滿地的塵土。
驢子倒在地,大腦卻已經被驚詫填滿了,它怎麼也無法理解,剛剛還玩優雅範兒的殷飛,怎麼會在轉眼之間,就成了這種熱血戰法的擁躉,只不過這種戰法也是它一直以來的光榮傳統,對方既然使出這一招,它當然也不會怯戰,立刻從了起來,再次撒開蹄子沖了過去。
這一次殷飛沒有在選擇揮動拳頭,因為那驢子撞過來的速度實在太快,力道也實在太大,若是揮拳的話,雖說對方絕對好受不了,但他自己的手骨八成也會暫時被廢掉。殷飛想起當年在村子里對付大牲口的時候,他沒有今日這般強大地實力,有的只是一身蠻力,那個時候是怎麼對付它們來著?
沒錯,摔跤!
在牛葫蘆村混日子的時候,村子里不知道有多少牛馬騾驢都被他摔倒過,最初還只是為了馴服那些性情暴躁的大牲口,到了後來幾乎成了殷飛的興趣,讓他時不時就跑到騾馬里面,挑選那些年輕力壯的來練練手,一直到了加入白山劍門,最初那一兩年的時間里面,他也在和大蒼山中的一些靈獸比劃過,很是為當時那些外門弟子們所佩服。
殷飛找了找狀態,隨即怪叫著沖向驢子,在對方驚詫的眼神當中突然撲了過去,一把抱住驢頭,隨即用胳膊死死纏住脖子,大腿猛一用力,身子快速的向旁邊一扭,將那驢子扔了出去,還沒等對方落地,一記側踹便準確無誤的擊中了驢。那驢子怪叫一聲,從十幾丈外的地方翻身爬起,撲向嚴陣以待的殷飛,正當雙方要接觸到的那一霎那,尾巴突然長了幾分,講地的塵土卷起,隨即朝著殷飛臉拍去。
殷飛那邊正在全神貫注的等著接招,哪想到對方會來這麼無賴的一手,趕忙以手遮面,眼楮是保住了,可卻被那驢子狠狠撞了一下,胸口的劇痛瞬間傳遍全身各處,好像全身的骨架都要散掉一般。看著一擊得手之後,迅速向他撲來,準備追加連續技的驢子,他絲毫不顧形象的來了個懶驢打滾,將對方第一擊躲開,手中抓了兩把沙土,不等自己站直了身子便揚了出去,驢子也做出了和他之前差不多的反應,兩只前蹄飛快護住眼楮,跟著肚子便挨了殷飛一腳,還沒等它站定,整個身子便已經被橫向抱了起來,重重的摔在地。
整整半個時辰,一人一驢就在沙灘面進行著非常擰巴的爭斗,一會兒殷飛一拳將驢子砸翻,可驢子很快就會用蹄子還以顏色,之後雙方開始較力,瘋子似的扭打在一起,什麼高手風度全不要了,完全就是牲口市場瘋驢與潑皮之間的較量。
殷飛終于發現,這種較量的方法對他最為有利,因為雙方所付出的法力是相等的,所以對于他這個法力佔優的人來說,只要能夠堅持到最後,那麼獲勝的一定就會是他。
那驢子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但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它無法強迫殷飛使用之前那種很文雅的打法,所以只能和對方拼誰更狠,誰更堅韌,誰更能夠在這種無賴打法中堅持到最後。
他們似乎都已經玩掉了,最初為什麼要進行廝打,反倒是有些愛了這個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