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眾人都對伊萬眼上的黑眼圈表示了疑惑。怎麼看都是被人打的,而昨晚上和伊萬在一起的,就只有……
眾人看向韓昭彥。
韓昭彥神情淡定地掃視了眾人一圈兒,「我夢游。」
說完,徑直穿越人群往礦區走去。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他怎麼突然像是換了個人。
此後的工作韓昭彥都很有干勁,雖然他還是很不習慣,但是他拼命地調整自己適應。就當鍛煉身體磨煉意志了。
他每天的工作是操縱機械臂,只要小心操縱不讓礦石灑出來,就不用去搬運礦石,勞動量會少一些,所以他操縱得很認真。不過讓他煩的是,老是有人來找他說話。說話分心,他就不大搭理那些人,久而久之,來找他的人少了。
不過雖然他工作上很不愛搭理人,可是一旦結束工作,卻像換了個人似的健談。礦工們和他都合得來,不久之後就混熟了。
礦區的日子一天天流走,看似很平靜,實際也很平靜。
「韓昭彥。」一只蒼蠅飛了過來。
不理他。
韓昭彥繼續操縱機械臂。
伊萬在他身後咳嗽了兩聲。
「什麼事?」韓昭彥轉過頭來,擦了擦頭上的汗珠,眉頭微微蹙起。
伊萬靠過來,欲言又止。
「我還要工作。」韓昭彥皮笑肉不笑。
伊萬咳嗽一聲,小聲道︰「你還是把衣服穿上吧。」
韓昭彥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因為太熱,他已經把外面的制服月兌掉,只穿了先前的一件白襯衫。此時領口微微敞開著,露出精致的鎖骨。不過比起其他已經光著上身的礦工來說,他已經好得多了。
「有什麼問題嗎?」他疑惑地看著伊萬。
伊萬把他搭在一邊的衣服拿起來給他披上,「大少爺,你還是穿上吧,這是為你好。」
韓昭彥看著他,微微皺緊眉頭。很熱的。
「干什麼呢?」李志走過來。
「沒什麼。」伊萬聳聳肩,低聲在韓昭彥耳邊說︰「晚上再告訴你。」
說完他匆匆離開。
韓昭彥望著他的背影,不明白他到底是來干什麼的。
一晃到了晚上,韓昭彥躺在床上正要睡著,伊萬忽然過來把他搖醒,「韓昭彥?」
韓昭彥本來累急了,正想好好休息,被他打擾了睡眠心里很不爽,他的聲音自然也很冷,「干什麼?」
「你過來。」伊萬道。
韓昭彥翻了個身,背對他。
伊萬無奈地過來拉他,「你過來听听。」
韓昭彥終于有了一絲好奇心,他爬起來模索著過去。
「這邊。」伊萬說,「靠著帳篷。」
韓昭彥挑挑眉,還是依言靠了過去。
有種奇怪的聲響,似乎是男人的申吟和悶哼,極力壓抑著,但是又忍不住。時而夾雜著低喘和咒罵。
韓昭彥听了片刻,忽然反應過來那聲音是什麼,臉上頓時燒起來。他胸生硬地問到︰「你讓我听這個是什麼意思?」
「這很正常的,男人嘛。」伊萬頓了頓,道,「你以後還是注意點兒。」
韓昭彥立即聯想到他白日里的行為,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心里忽然有些窩火,總覺得有股氣悶在胸口,想發作又發作不出來。
伊萬確實是為自己好。
憋了半天,他只憋了句「我睡了」,然後滿含怒氣地模回自己的床上睡覺。
一晚上都在想這件事,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他並不排斥同性戀,這個世界,同性戀早就合法化了,就連那個楚大將軍都公開說過自己是同性戀。他氣的是自己有一天居然會被伊萬用那種方式來提醒自己的處境。為什麼別人能月兌衣服,自己偏偏穿個襯衫都不行?
只要想到這里,他心里就窩火不已。
第二天精神也不太好,操作精度明顯比前幾天差。
被點醒之後,他總算明白為什麼總有人在他面前晃來晃去,老是找他說話,一明白過來,心里也跟著糟起來。
這天,那個他從來記不得名字的路人甲又過來找他東聊西聊,韓昭彥依然冷淡反應。路人甲泄氣而去。
原本以為這事已經結束了,沒想到到了吃飯的時候,路人甲這只傻缺居然當著眾人的面忽然開口,「韓、韓昭彥,你、你做我的男男朋友吧……」
韓昭彥差點沒把嘴里的東西噴出來。他不可置信看著對面的那只笨蛋,有沒有搞錯?這里是大庭廣眾!
「哈哈哈!」周圍了愣了片刻,頓時爆發出一陣大笑和噓聲。
韓昭彥當場就想菜盆扣到這個豬頭上,他忍住氣微笑道︰「抱歉。」
雖然是笑著的,但是那笑容卻讓路人甲有點毛骨悚然。
「哈哈哈,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一個粗獷的聲音說。說話的人是霍金,一個將近五十的老人,身體卻非常強壯,他是整個工程的頂梁柱,專門操縱大型挖礦機的。
韓昭彥盯著霍金看,霍金笑嘻嘻地看著他,兩人之間涌動著奇怪的氣氛。
最後是韓昭彥先走開。
霍金拍了拍路人甲的腦袋,「他不是你能肖想的。」
路人甲頓時沮喪地垂下頭,一干漢子不斷安慰。其實韓昭彥來的那天,基本上礦區里的人都注意到了他,覺得這麼漂亮的人,怎麼會到這里來呢?不過相處了兩天之後,眾人發現韓昭彥雖然外表漂亮,但其實性格極不好欺負,加上一身來自上層階級的氣質,讓一群礦工不敢造次。
在加上,當初和他一起來的那批人,似乎都挺尊敬他的,又听說了韓昭彥的事跡之後,礦工們心中便越來越佩服這人。
「其實小朱挺好的,要不要考慮一下呢?」一直在一起的漢斯不懷好意地說。
韓昭彥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他慌忙埋頭吃飯。
韓昭彥環顧了四周片刻,慢慢開口道︰「听著,我和伊萬已經是一對了。」
伊萬猛然轉頭看他,眼里充滿了驚訝,他似乎要說什麼,但是在韓昭彥吃人的眼神下又吞了回去。
「是啊,我們是一對。」他說。
眾人的眼楮里紛紛都閃爍著「確實如此」的光芒,伊萬和韓昭彥親密是眾所周知的,又住在一起,不成一對才怪。
其實帳篷里住兩個人,一般都是一對住在一起。其他人早就把兩人當成一對了,只是有的人不死心。
現在他們都承認了,路人甲只好黯然神傷。
到了晚上,伊萬在帳篷里等了很久,才看到韓昭彥慢慢地走了回來。他的頭發是濕的,看來應該是去洗頭了。這幾天他了解到,韓大少這人對他的頭發是愛到了極點,不管多累多晚,只要頭發髒了,他總會跑出去洗了頭回來。
「又洗頭?」伊萬搖頭嘆氣,「你這麼愛干淨,怎麼會選做這一行啊?」
「這是我正想跟你說的。」韓昭彥坐到他對面,「不會太久的。」
「什麼意思?」伊萬原本想問他關于白天韓昭彥說兩人關系的事,听到他的話,他暫時擱置下來,追問。
韓昭彥用毛巾揉著頭發,道︰「我差不多已經模清楚這邊的運作方式了,早晚要走。」
伊萬疑惑地看著他,「走?去哪兒?」
韓昭彥笑了笑,翻出口袋里的卡片,「這里。」
那是陳奐生當日給他的名片。
「你想去投奔陳老板?」伊萬問,「那你當初怎麼不跟著走?」
韓昭彥嗯了一聲,沒有回答。
伊萬看他不說話,又問到︰「你準備什麼時候走?」
「就這幾天吧。」韓昭彥停下了擦頭發動作,想了想,忽然直直地盯著伊萬鄭重地問到,「伊萬,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伊萬愣了一下。
韓昭彥的眼神很誠懇,「周圍的人中,我最熟悉最信任的就是你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和你一起走。」
伊萬被他這番話說到有些不好意思,他模模腦袋,「這個……我在哪里都無所謂,只要餓不死就行……哎,你不要這麼看著我行不行?怪不好意思的。」
韓昭彥笑了,「那真是太好了。」
「我們是朋友嘛……」伊萬聳聳肩,「再說,哪里都是挖礦,一樣的。」
「哦?」韓昭彥的臉上露出一點嘲諷的神色,很快,快得讓伊萬認為是錯覺。
「你不認為,一輩子做這樣的礦工很沒出頭之日嗎?」他笑了笑,眼神里有異樣的情緒在閃爍。伊萬覺得他周圍的氣場一瞬間變得特別有攻擊性,好像一只潛伏很久的野獸要露出他的爪牙。這樣的感覺讓他有些吃驚,因為韓昭彥一向是溫柔優雅的,看起來很沒攻擊性的樣子。
「是這樣沒錯……」他下意識地答道。
韓昭彥把手上的毛巾搭到床頭的架子上,月兌掉鞋子盤腿坐到床上,神情變得很嚴肅,「我們是來做星際淘金者的,不是來做礦工的。」
伊萬皺皺眉,覺得兩者之間其實差別不是很大,但是對方的眼楮太過明亮,他只好說到︰「是這樣沒錯……」
「既然你理解,那我可以直說。」韓昭彥的嘴角微微勾起,慢慢吐出一句讓伊萬從來沒想過的話。
他說︰「我想把這批人帶走,自己成立工程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