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洗漱、吃過早點,兩兄弟乘車到太空港。時間早,人不多。早上的天氣有點涼,冷空氣直往領口鑽。乘坐電梯的時候,韓昭彥忍不住拉高了衣領。
「哥,那個人到底是誰啊?」電梯里只有兄弟兩人,韓昭君悶悶開口。
韓昭彥沒反應過來,「誰啊?」
「那個人啊。」
「誰?」
韓昭君望著哥哥,忽然覺得很悲傷。戀愛把自家哥哥的智商到底摧殘到了什麼地步?!
「你男朋友!」韓昭君悲憤莫名地說道,沒想到韓昭彥極其詫異,「你不知道他是誰?」
「你從頭到尾都沒有介紹過!」每次要問的時候,兩人都黏在一起自顧自說,完全忘了旁邊還有一個活生生的弟弟!
「啊!」韓昭彥張大了嘴巴,仔細回想了一下,似乎好像確實是沒有介紹過楚恆揚是誰。
望著韓昭君控訴的眼神,韓昭彥尷尬地咳嗽一聲,「他叫楚恆揚。」
「楚恆揚?」韓昭君怔了怔,「這名字有點熟悉。」
「他是羅德尼最年輕的準將……」韓昭彥一下子停住了,忽然想起,楚恆揚是羅德尼的人,還是準將,軍方的劊子手。當初羅德尼和羅夏交惡的那段時間,人人對羅德尼都恨得咬牙切齒,而韓昭君也是其中之一。後來昭君就被那幫人洗腦了,天天嚷著要報效祖國,要參軍,最終拼死拼活地考上了西蒙軍。他能接受一個「敵人」做自己的家人嗎?
兩兄弟相互盯著對方,誰也沒說話。
忽然電梯一頓,接著停住了。
「……到了。」韓昭君先回過神,悶悶地說到。他對自家哥哥談個男朋友沒什麼意見,雖然對于他因此智商明顯降低有點失望,但是從來沒有生出過阻止的心思,但是對方的身份一亮出來,他就覺得不舒服了。
以後兩人真要在一起,只要往下一推,怎麼看都是哥哥要跟著那人跑了的。而自己出了軍校,肯定是要進軍隊做事的,到時候怎麼辦?要是真的打起戰來……啊呸呸呸!
韓昭君抬步走了出去。
「昭君?」韓昭彥小心翼翼地跟在韓昭君身後追了出去。
這個弟弟性格其實很溫和,發脾氣最大的表現就是沉默不語不理人,韓昭彥看他直走不說話的模樣就知道他生氣了,心里有些緊張,「你別這樣,我其實跟他也才剛開始,當時沒想那麼多,就那麼自然而然的……哎!你說我這腦袋,當時就怎麼沒想清楚點兒?」
韓昭君停下腳步,轉過頭來悶悶地說︰「那你們是不是要分?」
這孩子說的什麼話?
韓昭彥听了不是滋味,自家哥哥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伴侶,哪有勸分的?
「……這個還沒考慮。」
「我覺得你該考慮一下。」韓昭君認真地說到,「他身份太礙事了,你們不合適。」
「他人挺好的……」
「你就是想跟著他跑了是吧?」韓昭君忽然轉過頭猛走,「媽死了,爸瘋了,連你也要跟人跑了……」
什麼叫跟人跑了?
韓昭彥無奈,但是看韓昭君真的是往心里去的,邊走邊像是在哭,他一下子急了。這孩子這麼大個兒了,怎麼還是說哭就哭啊?
「我怎麼就跟著他跑了?」韓昭彥追在他P股後面喊他的名字。
韓昭君沒理他。
「昭君……」
正追著,旁邊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昭彥。」
韓昭彥下意識地轉頭,正看到楚恆揚正大步走過來,滿面春風得極其礙眼。樂思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跟著,像是來打醬油的。
「我來送你。」
「不用你送。」韓昭彥正在氣頭上,嗆了他一句。
「我怎麼了?」楚恆揚不明所以。
韓昭彥怒氣沖沖地道︰「你沒事當什麼將軍啊?」
說完,扭頭追著韓昭君而去。
楚恆揚呆在原地,郁悶地想,我到底招誰惹誰了?
想了片刻,看到韓昭彥已經走遠了,忙追在他P股後面貼過去,「你怎麼了?」
韓昭彥不想理他。
于是三人一人追著一個往候機廳走去了。
樂思看到這樣的情況,嘴巴張得老大。這兩人,看起來完全就是鬧情緒的情侶嘛。
難不成兩人真的在交往?
韓昭彥一路追著韓昭君到了洗手間,韓昭君納悶地轉過頭來,「你也要上廁所?」
「……不是。」韓昭彥盯著他的臉半晌,發現並沒有什麼哭泣的痕跡,才知道自己剛才是多想了。
「那我進去了。」韓昭君轉身進了通道。
楚恆揚走了過來,站在韓昭彥旁邊望著韓昭君離去的方向問到︰「發生什麼事了?」
韓昭彥呼出一口氣,搖搖頭,「沒事。」
楚恆揚盯著他依然皺緊的眉頭沒說話。韓昭彥抬起頭來,有點尷尬地說︰「剛才沖你發脾氣,真是……」
楚恆揚抬手阻止了他的自我檢討,「別跟我又來客氣那一套,其實你偶爾發發脾氣也挺好的,這樣才有意思。」
韓昭彥又氣又笑,「難不成吵架才有意思?你受虐狂啊?」
「不是,我就覺得兩人在一起老是客客氣氣的不好。以前你老是一副禮貌周到的樣子,老實說有點別扭。」楚恆揚說得特認真,「打是親罵是愛,這話不假。」
「到底是誰客氣?」韓昭彥不干了,明明是這家伙天天板著張棺材臉,笑也笑得陰陽怪氣的,現在到怪起自己來了?
「平時的時候坐得那麼直,笑也不笑的人到底是誰?」韓昭彥覺得這事不能賴在自己身上,質問到。
楚恆揚愣了愣,問︰「坐得直有錯嗎?」
「那只是一個方面,反正你就是擺將軍的派頭,當我是你手下小兵呢?」韓昭彥想起以前的事來,有點惱。
「這個……我沒有啊!」楚恆揚覺得自己很冤枉,在韓昭彥面前自己都盡量克制了,真心沒那麼霸道的。
「就是有!」韓昭彥臉色不快,眼楮瞪了過來。
楚恆揚還想爭辯,張了張嘴巴,最終只是悶悶地說到︰「好吧,我錯了。」
「我有說你錯嗎?」韓昭彥不依不撓地瞪他,「我從頭到尾只說你性格霸道而已,現在道歉這麼不情不願,我又沒逼你。」
楚恆揚模模鼻子,知道再這麼下去估計沒完沒了,趕緊正色道︰「我真的錯了。」
韓昭彥听了這話,氣消了,心里又覺得自己不該這麼不依不撓。不過自己就是這性子,不肯多吃虧,特別是不能忍受被冤枉。但是楚恆揚畢竟是將軍,不能這麼逼著他,該給他留幾分面子的。
他清清嗓子,正想說兩句軟話,忽然听到楚恆揚小聲說了一句,「簡直像個女人……」
韓昭彥臉色一寒,心里頭剛剛升起為他留面子的念頭瞬間沒了,「你說什麼?」
「沒什麼。」楚恆揚很淡定地轉頭望著通道,「昭君出來了!」
「你們等在這里干什麼?」韓昭君看著兩人無語,「後面的人都不敢過來了。」
韓昭彥轉過頭,才發現周圍一圈的人都在盯著這邊。他的臉瞬間紅了。倒是楚恆揚臉皮奇厚,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
「我們去月台。」
韓昭君的提議得到了兩人的一直贊成,韓昭君看著兩人夫唱夫隨的模樣,心里忽然失落至極。自家哥哥,不再完全屬于自己了。
月台上已經等了不少人,節假日前後人流都比較大,飛船離去帶起的氣流吹得人頭發亂舞。看時間牌,已經是七點五十分。空中一艘巨大的飛船慢慢降落著靠了過來。
那是去奧利亞的船只。
韓昭彥剛要和韓昭君一起走過去,手臂卻被身邊的人拉住了,微微轉頭,看到楚恆揚尷尬的表情。韓昭彥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絲期待,他猜測楚恆揚應該有話要說,便輕聲問道︰「什麼事?」
楚恆揚望著他沒說話,過了半晌,道:「一路順風。」
……就這個?
期待了半天的韓昭彥覺得很失望,但是想了想,以楚恆揚的脾氣剛才和自己笑鬧估計已經是極限了,雖然這人本性悶騷,但是那是在沒人的時候,要在眾目睽睽之下,估計說不出什麼來。
「嗯。我走了。」韓昭彥撥開他的手。
「等等,這個帶上。」楚恆揚不再猶豫了,匆忙從脖子上模出個東西遞給韓昭彥。
韓昭彥一看,是一個銀色的老式懷表,完全是幾個世紀以前的樣式。這東西基本上都可以拿到博物館去展覽了。
韓昭彥驚訝地接過來。
「收好,別弄丟了。」楚恆揚看著他拿著表好奇地研究著,臉上的表情慢慢放松下來,點點柔和的笑意浮現在眼楮里。他伸手包住韓昭彥握著懷表的手,輕聲對他說︰「路上小心。」
手被溫暖包圍著,韓昭彥有一剎那的恍惚,他下意識地點點頭。
「上船了。」韓昭君看著兩人難分難舍的樣子,提醒到。
楚恆揚松開手。
韓昭彥跟著韓昭君上了飛船,門關上,把身後的人阻擋在了外面。他坐在座位上,心里忽然有了一種名為滿足的東西,像是心里被塞進了什麼,滿滿的。只是一瞬間,他忽然對這個地方產生了更進一步的感情,產生出一種類似于離家的不舍之感。
這種感覺讓他困惑,一直到達奧利亞,他才放下研究這種莫名情緒的來源,轉而跟著韓昭君一起先去了張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