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來看到我坐在旁邊,愣神了好一會才問︰「宸歌呢?」
「哦,估計是去問醫生你何時可以出院吧。」我漫不經心地削著隻果。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急匆匆干嘛去了,我等了好久也沒見他回來,我猜他定是為免尷尬才故意避開了。
「是嗎?」白流瓷神色恍惚了下,秀氣的雙眉微微蹙起,隱隱顯露擔憂。
我忍不住開口道︰「放心吧,你會沒事的。」說完又覺得這是句廢話,從小到大想必她也听膩了吧,可立場尷尬的兩人,我實在沒法輕松面對。
但很奇怪的是,我明明不喜歡她,此時此刻卻也忍不住同情和憐惜她;而白流瓷,更沒見過她對我有過一絲一毫的敵意和刻薄。我們之間明明隔著一個安宸歌,卻不像外人猜測的那樣斗得你死我活。
我其實看不懂她。無論什麼時候都是蒼白淡靜的,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可到底是不屑與我爭,還是吃定我爭不過她?
相對無言的沉默實在很尷尬,我起身準備告辭的時候,白流瓷驀地叫住我,她說︰「姐姐,謝謝你來看我。」
我愣了一下,搖搖頭︰「不客氣。」說起來,這些年兩人間的姐妹情越發淡薄,是那種心照不宣的冷淡;即便听說她又病犯急救,我也只是麻木地點個頭默默听著;她病了,自然有大把人跟著捧著照顧著,輪不到我/操心;我忙我的,吃喝玩樂,傷心難過也不會找到她參與和傾訴。我們就像兩個極端的個體,即便是同一屋檐下,也有著各自的軌道和生活狀態。
除了安宸歌,我們好像再沒有共同話題。就像此刻,除了問候能談的也只有這個了,她說︰「姐姐,你和宸歌是不可能的。」
我輕輕笑道︰「你怎麼知道不可能?事實上現在我們很恩愛。」這樣的開誠布公在我意料之中,不,應該說是我期盼已久的。
白流瓷沒說話,擰著眉看著窗台發呆,蒼白的小臉憂心忡忡;我難得見到她這副深受打擊的模樣,掃了一眼窗台,那里什麼也沒有。她原來只是在走神。
………
回來的路上,我一言不發看著窗外發愣。
安宸歌看著我欲言又止好幾次,終忍不住停下車問︰「阿歡,怎麼了?如果你不願意就算了,我們不一定是非要去維也納不可的。」
我立即瞪著他︰「不可以算了,說好的了。告訴你,如果再傷我的心,我就一輩子不理你了。」
他舉手投降,一副別冤枉好人的神情「那你一路上都在苦惱什麼呢?」
「沒什麼。」我訕訕地搖頭。深呼吸一口氣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一顆心還是七上八落地搖晃。我胡亂指著一個黑色塑料袋問︰「那是什麼?」
安宸歌微微一怔,隨手捋了一把滑到臉邊的發絲,淡淡道「哦,小瓷的藥,這次醫生有特別交代。」
「她可以出院了嗎?」我狐疑地看他一眼,窗外樹影偶爾閃爍落下陰影,看不清他的表情。
「跟往年一樣,有家庭醫生伴隨照料未嘗不可。」
「哦,那就好。」我沒多想,將目光調向窗外,為轉移了話題一顆心暗暗落定。叫我怎麼告訴宸歌呢,我只是在想,在想離開之前白流瓷說的那句話。
她說︰我賭姐姐這次還是會輸給小瓷。那一臉篤定的神情生生讓我少了底氣回擊,連她後面的話也不敢听便落荒而逃。不管怎麼武裝平靜,卻總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