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這女子是壞人,再壞難道還能比邪仙老祖壞麼?
就著酒意,駱雲閑坐在茫茫大海之前,身邊擺了一壺酒,看著潮起潮落。沙礫在夜光的照射下閃著眼簾,一晃一晃,有種杳杳欲至天之感。
「啊哈……白長老好興致呀。」夜色闌珊,辛小蝶身披一間紫色斗篷,兩手縮在大袖子里,款款從後面而來。
「與幸掌門一般。」駱雲轉過頭,嘴角掛著一絲是非模糊的笑意,看著辛小蝶還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涌起一種同類之感。
「白長老說笑了,小女子偶有此習慣,海風腥咸,能掩去血戮之氣。」辛小蝶漫不經心,仿佛下一刻就要趴在攤上睡著了,不過所說之話,讓人不得不打起萬倍精神。
「是呀……酒也能掩去血戮之氣,還能讓人忘掉以往的,和現在的一切。」駱雲失笑道,身體卻沒有站起來,依舊淡然坐在沙灘上,只看著遠方的星辰大海,心如闌珊壯闊。
「白長老是豪情萬丈的人吶。與天地的契合,與人感知,曉人內心,每每說話,其中意會能讓小女子如繞在蒼茫雲霧之中。」辛小蝶長長的睫毛抖動,慵懶的朝著海岸緩行,姿態別樣優美。
她的眼楮或許很大,不過如今卻半眯著,似乎將一切的鋒芒都藏在了心里。
她曾經是個什麼樣的女子?駱雲之前沒猜出,現在也猜不透。
「神仙醉是種好東西,他已經睡了吧?」搖搖頭,駱雲暗忖這夜晚的辰星下,與好友的妻子閑聊,這確實不是自己喜歡的事情。
「睡了。」辛小蝶道,抬眼看著駱雲。似乎從來沒有打量夠,又或許能在剎那的眼神閃爍中尋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你到底是誰?」辛小蝶同樣也好奇眼前的駱雲,這是一種同樣擁有過的殺伐之氣。
「白雲飛。」駱雲一如既往,頗有醉意的眼光綻放出一樣灼人的氣息。
「那我用它來問好了。」辛小蝶緩緩的拔出一把薄如蟬翼的細劍,一抹殺氣無需隱藏,天地氣息就在拔劍那一刻在她身上聚攏而來,這是劍意,不知其領悟多少年的澎湃劍意。
一個整日里看起來毫無任何殺傷力的懶散女子,如今拔出一把長劍,這其中帶來的震撼若是樂雲山知曉,怕是也要驚得昏過去吧?駱雲如此想到。
「你的靈氣呢?不使用靈氣,你認為能殺得了我麼?」
嗡!!
辛小蝶沒繼續說一句話,手起時長劍已然串出,此劍縴薄,劍身最多就是一頁紙的厚度,但鋒利的劍刃讓人絕不疑惑它能夠透穿任何金鐵,亦包括靈氣鎧甲。
不需任何靈氣引動,蟬翼般的劍裂空聲嗡嗡乍響,即便在海聲的掩蓋下一樣動魄人心。
「好劍。」駱雲淡然一笑,在見面開始就一直互相試探,直到最終知道無從得知任何信息的辛小蝶還是動了手,她已經輸了。
噌!
駱雲的痴仙劍也在蟬翼劍即將到達的時候出鞘,金鐵交鳴聲下兩劍劍身互相拍擊,竟打出了火星來。
「好劍。」辛小蝶冷笑後躍幾步,眉目精芒再次內斂,但她心下已經駭然之極,在剎那間將自己簡潔而快速的殺伐之劍以劍身拍開,這是何等高明的劍法才能做到?
「呵呵,我不賤。」駱雲微笑著緩慢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海沙,而隨手插在地上的痴仙劍卻依然抖動,並發出陣陣劍鳴。
「你到底是誰?」對于駱雲的調侃,辛小蝶不為所動,此刻的她,全部心神凝在自己的執著里。
「為什麼不戰一場?等你輸了,讓我來問你,你到底是誰好了。」駱雲將痴仙劍把玩在手中,此劍如听懂對方的劍語,似忍不住咆哮。
「活劍痴仙!」辛小蝶看著駱雲的劍,叫出了此劍的外號,手中的蟬翼般的紅劍一抖,劍光再起,霎時間天地氣息震蕩,劍追星趕月的朝駱雲狂涌而去!
「活劍?」駱雲神情一凝,從來沒想過劍會是活的。也從來不知竟還有人認識此劍。
辛小蝶的劍只能用快極來形容,天地氣息讓她引動下,竟一浪接著一浪撲來,宛若大海瘋狂的浪花,稍不留神就要被其淹沒不見。
「好久沒見到個用劍如此快的人了,這把蟬翼一樣的劍,果然妖異。」駱雲抽空道了一句,手中痴仙揮出,剎那間流光亂起,如無數流星在銀河中抖落,快意之極!
嗡嗡嗡!嗡!!
一聲快過一聲,到了最後,駱雲的劍就快得只如一陣亢長無比的龍吟,星辰夜色下,劍光起舞,跳躍出完美的弧度!
一時間紅光凌亂,白光流連,兩劍交擊,龍鳴呼嘯,精彩不下任何一場斗劍。
辛小蝶的劍如飛瀑雨花,密不透風,而駱雲的劍已經快得只見白光眼前繚亂閃爍,絲毫不落下風!
駱雲深感酒後斗劍的酣暢淋灕,想起萬劍魔仙斗劍時,對方的劍大開大合,凝重得催山裂石,並在仙劍化神程度的劍法下,不需靈氣左右就能將堅固的山石金鐵瞬間斬塌,其威勢也不過現在這般罷了。
而眼前女子的劍快意情仇,轟隆隆如大海決堤,噠噠聲如萬馬奔騰,所攜帶和引動的天地氣息猛然間能驚濤駭浪而來,讓人防不勝防!
然而駱雲自萬劍魔仙一敗後,也已非同以前,劍意更是強上了一分,幾百次擊出的劍里,竟有一劍像是引動了星辰一般!
這讓駱雲興奮難當,這樣的一擊威力是驚人無比的,就像是綿綿細雨中偶然夾雜了一塊冰雹,落到地上就不只是泛起一圈漣瀝,而是轟鳴與爆裂的狂劍!
果然,數百次揮出後夾帶的引動星辰一劍刺出時,辛小蝶眉間凝起,劍被引帶著失去原本的弧度,像是蕩了開來!
鐺!
蟬翼蒼紅之劍被駱雲一擊拍飛,痴仙劍直抵辛小蝶的喉嚨,在還有毫厘之前停了下來!
「哈哈哈……你的劍很快,不知你師從何處,竟帶著海浪一般殺伐的氣息。而此蒼紅色的劍也是把絕世的好劍,又喚作做什麼?怕是灌入靈氣能斬破蒼穹了罷,不過很可惜,你還是輸了。而輸了,就要告訴我一切。好了,不用這麼凶惡的看著我,我對你們夫妻倆無任何威脅,甚至或許將來還是個助力。」駱雲大笑一聲,長劍一卷,劍劃開一道完美弧度,將地上的囊劍布卷起,不需用手就將劍包回布中。
此等利劍,不說是布,就是鐵皮稍不留神都要切斷,然而駱雲的劍技已是出神入化,彈指間就神妙的將其囊起。
辛小蝶似乎松了一口氣,美目中的煞氣悄然不見,恢復了往常睡意惺忪的‘常態’。
駱雲也同樣如是,因為至始至終辛小蝶都沒有使用靈氣,而她隱藏得這麼深的原因,恐怕是因為和自己之前重生時一樣,靈氣已無半毫。
辛小蝶嘆了口氣,緩步去將劍撿起,收入了袖子里暗藏的空間荷包中。道︰「我本名,原名均叫辛小蝶,師從乃父。而此劍四尺長,其薄如紙,不知用什麼材料煉制,即便與寶劍交擊也絕不會損毀,而若加持靈氣力量,除卻引導尚能儲蓄,以下一次揮擊時爆發出連瀚海都能震動一擊,威力也不知凡幾。故而靈氣眷留不去彷如凡間紅塵,劍也喚作了‘紅塵’。」
「紅塵一劍?好名字,隱藏的特異能力也恐怖特殊,在我見過的劍中,紅塵劍最是陰騭淒厲,也是所見最強。」駱雲嘆道,看著沒入辛小蝶袖里的劍,咽了口水,若不是辛小蝶,換成別人他就是黑吃黑也要奪了。
畢竟這樣的劍十足合適自己,好比幾百劍擊出,待得每一劍都省一點靈氣下來灌入此劍,那等蓄勢足夠發出時,怕是山崩地裂人畜也難留了。想起自己的痴仙劍,頓時在劍上矮了一截,除了堅固鋒利,花色好看外,別無特殊之處呀……
「不過你剛才將我的劍叫做活劍痴仙,這又是怎麼一回事?難道你認識此劍?」駱雲想起自己的劍斗劍可用,但一旦加持靈氣,在戰斗中無疑是引頸就戮,心下就是一痛。
「活劍痴仙,小時候父親視劍如命,耳濡目染下的我也只是听說過。傳說里,活劍痴仙便是無盡星辰大海里最強之劍,動輒斬星碎天,無視天地間任何防御,但因其劍靈有血有肉,七情六欲難于自控,常與主人痴痴纏纏,一生不離,所以喚作活劍痴仙。
我父親一生斗劍無數,也用這把‘紅塵’斬斷不少劍上篆文‘痴仙’的劍,可見世間仿制品無數,真品卻是沒有的。所以我父親就曾經猜測,它應該只存在于傳說中罷了,但我如今也是第一次見過你手中的劍,它有什麼力量也不知道,且我力量和你一般盡失,早就無從測試此劍到底能不能抵御我紅塵劍的瀚海一擊。」辛小蝶傲氣凌雲,對紅塵劍的眷戀和自信讓人驚嘆不已。
「呵呵,動輒斬星碎天,無視天地間任何防御?好強橫的劍,可惜,我這把劍非但是死的,還不過是一把連靈氣都加持不了的凡鐵,是贗品無疑了,哈哈哈……」駱雲苦笑一聲,但對真正的痴仙劍是期待之極,若是踩了狗屎運,這星海魔殿就藏著此劍,豈不是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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