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傷勢沒好,卻不影響修煉。接下來的幾天郁千雪一直在穩定境界,閑暇之余閱讀玉簡,練習幾個小法術。
她進階後勉強已能使出清潔術、引水術和纏繞術,其它法術有些難,隱身術更是白搭。看來目前的修為還是非常淺薄,想要做的更好,只有更上一層樓。
第五天她的劍傷愈合的差不離,除了不能使出太多的力氣外,基本能像正常人一樣了。因為秋收已經開始,田里收割的農人紛紛忙活起來。
郁家的地一直佃給農戶種著,一大清早,郁母就去了佃農家收租子。郁千雪在房里待得太久,覺得氣悶,走到田間地頭閑逛看農忙時的場景,被郁文博發現了拉她去了村前的市集。
永河村的集市五天一次,十分熱鬧,頗像後世的農貿市場,很多農人趁這時候把家里養的牲口,種的蔬菜水果,做得手工活計拿出來售賣。郁千雪買了幾個小玩應,又買了半斤栗子,可惜不是用糖炒的,糖炒栗子可是她前世的最愛。
她把買來的東西都交給郁文博拿著,樂得一身輕松,拿著幾個栗子邊吃邊看。忽的咦了一聲,眸光落在一群頭插稻草的人的身上,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衣衫襤褸,神情卑微的站在過道旁的攤位處,被過往行人像貨物一樣打量著。
原來是買賣人口,最能突出封建社會的一面。她感到稀奇,停下來駐足觀看。
人牙子一看有生意上門,忙跑過來推銷。「姑娘是買人回去做苦力還是放在身邊侍候,要是做苦力這幾個是從山里運來的莊戶,有力氣能吃苦,飯吃得又少,人還特憨實。」他動手拍了拍幾個年輕人,指著幾個十來歲女孩道︰「要是放在身邊侍候,這幾個女孩人手腳麻利,模樣也算過得去,絕不會給姑娘丟臉。」
郁文博看了看,走到一個黑瘦的婦人身前,朝她打量了幾眼︰「文慧,你看這個怎樣,買回家提水劈材做個粗使婆子。總不能讓你一個女孩子家做那些,好好的一雙小手都變得粗糙了。」
買人?那不是舊社會地主老財們才干的事,咱長在紅旗下,講究人人平等,雖然前世也雇過鐘點工,但都付過工錢啊!
郁千雪走過去拉開他,低聲道︰「大哥你糊涂了,我們家哪有地方給她住?」
郁家佣人還沒賣掉的時候,郁丫丫跟郁母住擠在一處。雖然有人幫自己干活的主意是不錯,但一想要把現在的房間讓出去,郁千雪還是不願意。她話說聲音雖小,人牙子卻是听到了,屁顛屁顛地跑過來︰「不用讓她睡在房子里,給個遮風避雨的柴房睡就行了。話說她被賣之前是一個莊戶人家的婆娘,男人嫌她長得丑,生了娃就被趕去柴房住,直到納了小妾後,就把她轉手賣掉了。」
「那男人真不是個東西。」郁千雪嘀咕,要是換了她非得把男的閹了,小妾毀容,帶著孩子遠走高飛不可。
那婦人打小吃盡苦頭,見這兄妹二人像是心善的,立即跪了下去︰「求少爺姑娘買了我去吧,我保證多干活少吃飯睡柴房,要是沒柴房,睡屋檐下也行。」
古代勞動人民這樣淒慘嗎?郁千雪不能理解,伸出神識刺探了一下,婦人外表黑瘦身體倒很健康,衣著雖說破舊洗得還算干淨,但買回去安置在柴房,自己不是成了剝削階級。
「文慧妹子想買佣人回去嗎?」
一個散漫的聲音傳過來,郁千雪一見來人,竟然是數日不見的劉子彬。想起那日把發生的事情,自己和大哥一走了之,不知事後怎樣了?
「劉兄,怎麼是你?」郁文博很是意外。
「別提了,這幾天真不是人過的日子,咱們回去再談。」劉子彬轉頭向郁千雪道︰「文慧妹子這是打算買佣人回去?」
郁千雪不置可否,向他微微福了福身,內心猥瑣外表端莊一向是她做人的風格。
「給你一貫錢不用找了。」劉子彬向人牙子遞去一張交子,伸手將那婦人拽過來,對郁千雪道︰「其實買人要去城里找誠信好的人牙子才能買到可心的,不過既然不是用來給你大哥疊被鋪床,卿卿我我。買回去當個粗使婆子也不必那麼講究,大不了再轉手賣了就是。」
郁文博平時正經慣了,听劉子彬的調侃自己,臉色微沉︰「劉兄你再胡說八道,就不要做我朋友。」
郁千雪見大哥生氣,才明白過來原來疊被鋪床是指侍寢。《西廂記》里的張生對紅娘也說過這樣一句話,如此說來是連人家主僕一鍋端了,忒夠不要臉的。
人牙子美滋滋的接過交子,對劉子彬不甚中听的話也不在意。一貫錢足夠買一個漂亮大姑娘了,一個粗使婆子可不值這麼多。當下把賣身契遞給郁千雪,這筆買賣算是成交了。
「嘿嘿,說笑而已,郁兄你真沒勁,虧咱倆還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劉子彬尷尬的笑了一笑。
幾年前郁父還在的時候,郁家在城里跟劉家住對門。郁文博和劉子彬同讀一個私塾,長大後讀一家書院,但就算兩人關系再好,母親和妹妹跟他說笑可以,卻不認為外人有資格。
幾人又逛了一會兒,郁千雪買了兩塊布,一小捆打絡子用的線繩,和給郁母刺繡的繡線。看見婦人還光著腳,來到一個鞋攤,給她買了一雙鞋子。婦人感動得又要下跪,郁千雪忙把拉起來,從小到大沒受過這個,想要習慣還真難。
買完了東西都交給婦人拿著,一行人向郁家的所在走去。
兩個大男生在最前面一邊走一邊瞎聊,郁千雪和林嫂跟在後面。林嫂是那婦人的稱謂,整個人黑瘦黑瘦的,左眉角有一塊胎記,因容貌丑陋不善言辭自幼被父母嫌棄,嫁人後又被夫家厭憎。什麼髒活重活都干過還常常被毒打,過著豬狗不如般的生活。因為丈夫要納小妾沒錢,便把她轉手賣了。
郁千雪听了直感慨,封建社會女人地位真是低,幸好穿到郁家,要是穿去林嫂那樣的家庭還不得糾結死。
「郁兄,你可知道你離開書院那天我過的是什麼日子嗎?」劉子彬神色不忿, 里啪啦道︰「首先我被那小子的跟班臭罵一頓,後來又被山長叫去外面大罵,說我犯下滅族大罪,給家人帶來大禍還不自知。我就納悶了,不就是把一個不知來歷的小子砸破了頭大不了賠點錢了事。怎麼弄得像是我砸了皇帝的兒子似的,還揚言要誅我九族,能不能不要這麼夸張。學院呆不下去我回家總行吧,可是誰知剛在家里呆了一個晚上,也不知道老爹從什麼地方听到我砸人的事,劈頭蓋臉臭就把我罵了一頓,你說我倒霉不?」
郁文博不好接話,那天的事情雖然後來才听了妹妹的解釋,不過之前卻知道其中一人的身份,不告訴好友自己就跑掉,好吧他承認理虧。「那後來呢?」
「後來我就離開家住在客棧,已經好幾天了。不過我不急,反正很快就到了鄉試的日子著急的是老爺子,到時候他找人用轎子抬我回去還得看少爺我心情好不好呢?」劉子彬說完一撇嘴,渾不把當前的困境放在眼里。劉家的兄弟不少,但是成才的只有他一個,長輩們期望他能讀有所成能給家族帶來榮譽,因此加倍關注。用不了多久就會好言好語的把他接回家,他才不著急呢。
「被砸的那人後來怎樣了,知道消息嗎?」郁文博從書院回來後一直忐忑不安,生怕禍及家人。
「反正死不了,其實死了更好,這種人該死不死不活著也是浪費米糧,倒霉的可是咱大宋朝應付連年的西部戰爭已經夠頭疼了,還得供養這些不肖之徒。」劉子彬滿口不屑的說道。
郁文博對好友的這張嘴實在無語,不過太子被砸一事,上面要追究早追究了,不會等這多天,這樣一想便安心許多。
兩人的談話內容郁千雪一字不漏的听見,雖然真正的趙頊被穿越男代替,歷史從此篡改。但至少還有一樣好處,就是他們的人頭能好端端的留在自身上,不再被人惦記了。
回到郁家,郁母早已討租子回來,用柳嬸子家的牛車拉了滿滿一車的糧食,雇了兩個村民正在大門口卸貨。郁文博換身不好的衣服,扛著糧食去地窖儲存。永河村的人家一般都有這樣的地窖,夏季清涼,糧食能儲存兩三年的時間。不過第二年的新糧收割之前,還沒吃完的陳糧一定要賣出去,放久了便不值錢了。
劉子彬看大家都在忙活,頗不好意思,也過來幫忙扛糧食。他在家里從小被當成大少爺養著,連掃帚都沒拿過。扛了幾趟就受不住了,蹲在一旁,伸著舌頭像條狗似的直喘氣。
林嫂拜見了當家主母,打了井水開始洗手做飯。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只有一個人感受到了地主老財的優越性,回到房間里享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