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眾們成為正式道士後的生活與之前並沒有什麼明顯變化,依然是每天上午積累資料,下午練功。唯一的變化是在八月初一的時候,睡了快兩個月的扶搖子醒了,檢驗了眾人的基本功之後,決定將他自己創造的一套內功導引之法傳授大家。這套功法是他潛心研究多年,依據《易》學及道家煉養之術所創的無極功。在穿越眾原來的那個時空,他的這套功法經過後人多年發展,最終由另一位道家高人張三豐發揚光大,創出了眾所周知的太極派功夫。陳摶創此功本為返本還原修煉內丹,而他之所以教授給穿越眾,則更多是利用這套功法的第一階段,讓穿越眾將身上充盈而無序的真氣匯聚于丹田,並能收放自如。這樣再配合天遁劍法,就能夠在武功方面有大進展,從而可以更好的保護自己。當然,如果這些徒弟中間,有個別悟性極高者,能夠達到無極功更高階段,那扶搖子自然會更感欣慰。
學習了這套功法後,穿越眾們的生活規律便出現了變化。以往上午編寫資料,下午練功的習慣改成了早、午、晚各練三次功,其他時間編寫資料。于是從八月初二開始,拜師學武的那些穿越眾們,徹底結束了一覺睡到大天亮的好日子。每天早上六點便要起床練功,以無極功導引之術將體內真氣引入丹田,通常一個小周天練下來要一個小時。除了早上這次之外,午時和子時還要各練一次。而基本功的訓練依然在繼續,編寫資料的工作也不能停止。結果開始的一段時間,搞的這二十個人是叫苦不迭。但是隨著功法修煉的時日增加,這種辛苦的感覺卻是越來越少,數月之後,即便是每日只睡一、二個時辰也不覺得累了,想是功法所發揮的效用了。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且說,八月十五中秋之日漸近,作為古代最重要的節日之一,玉虛宮中的人自然也要仔細準備,以便好好過個節。到了八月十一,玉虛子來找王崤峻,讓他安排合適的人選,與清塵一同去良鄉縣城,采購一應過節之物。王崤峻與委員會其他成員商議之後,決定這次由王崤峻和徐紹安帶隊,帶著尤遠、劉文東、錢遠山、範吾成、洪妍、林小雨、曾志林一起去。為了安全起見,徐紹安和曾志林帶手槍,錢遠山帶一枝95式自動步槍。曾志林和錢遠山各帶了一部魯悅改進過的對講機——魯悅將手機上用的免提耳麥設法聯結到了對講機上,這樣可以比較隱蔽的通話——以方便彼此聯絡。林小雨則帶上了醫療箱,以便應對類似上次遇襲那樣的意外情況。,
第二天一早,依然是鐘家的管家鐘福帶著車馬前來接大家,鐘子淇大小姐自然也跟來了。但是一听說王峰並沒有被安排進城,便立即改變了主意,連良鄉縣城也不去了,要留下來陪王峰去後山「散步」。眾人對此自然不會進行干涉,只是自顧自的安排乘車或乘馬的次序。隨著鐘福一聲吆喝,大家浩浩蕩蕩上路而去。
一路行來甚是順利,中午時分便已進了良鄉城。在預先定好的客棧歇息了一下,吃過午飯後,大家就出去分頭行動。清塵和已經多次進城的尤遠、範吾成兩人帶著兩個小道童負責實際采購工作,曾志林與他們一組負責安保工作。其他人里王崤峻和徐紹安曾經進過一次城,是上個月與商貿組的人一起來了解一下被選為拍賣地點的天福樓的情況。從沒進過城的錢遠山、劉文東、林小雨和洪妍,已經在玉虛宮里憋了快四個月了,這會兒好容易有機會出來透透氣,自然要在這良鄉城里轉上一轉。雖說這城並不大,但怎麼著也要比玉虛宮熱鬧多了。王崤峻和徐紹安自然不會拂了他們的面子,請了鐘福帶路,七個人帶著些銀錢——王崤峻出發前找玉虛子借的——就出了客棧。
王、徐等七人,在縣城里轉了一圈,最後來到城隍廟前的廟會。因為臨近中秋,逛廟會的人挺多,一些打把式賣藝的和唱戲的場地外,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不少人。來自現代的幾個人對這些雖然沒有多大的興趣,但是在這個娛樂形式相對匱乏的時代,看看這些卻也是聊勝于無。
幾個人費力的擠進了一個打把式的場地,場中正有兩個小伙對練單刀。雖然稱不上刀術精湛,但好在動作好看,兩人配合的也挺默契,到也引來觀眾陣陣喝彩。這對小伙練完之後,又上來另一個小伙練花槍。這新上來的小伙估計習武的時間還不太長,花槍又是比較吃功夫的器械,所以他練起來有些生澀的感覺,遠沒有剛才練刀的兩個小伙流暢。
在練花槍的小伙使出一招仙人指路時,原來應該花槍前竄右手抓住槍尾直指前方,但是卻不料地上有一顆小石子,他作為支撐腳的右腳正踩到上面,一下子打了滑。小伙身體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原本應該被右手抓住的花槍也月兌了手,呼的一聲向圍觀的人群飛去。正對著花槍飛行方向聚精會神觀看的老百姓被這如其來的一招嚇得不輕,忙往一旁躲閃。但是由于圍觀的人太多,大家你推我搡的反而亂做一團。一些氣力小的人根本挪不動地方,其中就包括一身道姑打扮的洪妍。其實由于並沒有站在最里面一排,洪妍在花槍月兌手的一瞬間,還在盡力的伸長脖子墊起腳向場中觀望,根本不知道險情發生。就在她報怨自己個頭太低時,突然發現眼前一空,原本擋在她面前的人都消失不見了。她還沒來得及搞明白怎麼回事,就看到一個長長的,混身黑乎乎而頭上又閃著寒光的東西直沖自己飛來。她下意識的想躲開,卻哪里推得動旁邊的人,眼看花槍就要刺中自己,她嚇得「啊!」的一聲驚叫,隨即雙手一抱頭、一閉眼。就在這時,她感覺到似乎有什麼東西擋在了自己面前,隨後就听到了旁邊圍觀百姓的驚呼聲。
感覺到並沒有什麼東西擊中自己,洪妍慢慢的睜開眼楮,發現在自己面前站著一個人,正是經常與自己談天,開導自己勇敢面對新環境的劉文東。她正想對劉文東說聲謝謝,卻發現他的身形搖晃了兩下,就緩緩的向前撲倒。洪妍被嚇了一跳,連忙用手去扶。可她哪里扶的住身材比較高大的劉文東,結果兩人一起摔倒在地,劉文東的身軀將相對嬌小的洪妍幾乎完全的壓在了身下。而劉文東的臉與洪妍的臉幾乎貼在了一起,兩個人的鼻子相距也就幾毫米。此時的洪妍即羞又惱,要說她對這個劉文東還是挺有好感的,兩個人發展成為情人關系還是很有可能的。可是現在這個劉文東卻突然來了這麼一下,實在有點太過突兀了。羞惱的洪妍不及多想,連忙用手去推壓在身上的劉文東。柔弱的洪妍費了不少氣力才將劉文東的身軀推開。坐起身的洪妍正準備斥責劉文東幾句,一抬眼卻赫然發現,一桿花槍直愣愣的插在劉文東的右肩膀下面一些的位置上,槍桿因為劉文東身體出現了移動而顫悠悠的晃動著。殷紅的鮮血從傷口處汩汩流出,灰藍色的道袍已經被洇濕了一大片。
旁邊圍觀的老百姓此時也看到了這一幕,先是一靜,隨後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傷了人了」,眾人連忙向後急退,原本還被圍的水泄不通的場地,剎那間就空出了一大塊地方。洪妍此時也已經反應過來,剛才是劉文東替自己擋住了那桿花槍。她趕忙撲過去,略微翻轉了一下劉文東的身體,發現劉文東雙目緊閉,臉色蒼白,似乎已經昏迷,任她怎麼呼喚也沒有反應。
此時其他人也已經回過神來,徐紹安放開被他攬入懷里保護的林小雨,抽劍在手,一個箭步就沖到了那個失手的賣藝小伙身邊,一把按住了還半跪在地上的肇事者,手中的寶劍也跟著搭在了他的脖子旁邊。錢遠山剛才因為離林小雨略有些遠,沒來得及沖過去保護她,此時看到徐紹安在這方面比他快了一步,雖有些不服氣,但也沒時間多想這些事情。看到劉文東倒地不起,對呼喚也沒有反應,以為他已經遭遇不測。于是連劍都沒去拔,直接就把背後裝著95式步槍的袋子解下來了,一只手已經伸進袋子里,只等對方再有危險舉動或者意圖逃跑就一梭子將其放倒。
王崤峻也已經沖到劉文東身邊,搖動著他的身體,連呼了幾聲「文東,文東。」見沒有反應,他又伸手試了試劉文東的呼吸和脈搏,感覺人還活著。便轉頭對心神未定,卻又兩頰有些暈紅的林小雨喊道︰「林醫生,快過來看看。文東好像還有呼吸。」林小雨被他一喊也清醒過來,忙過來俯仔細檢查了一下劉文東的狀況。然後有些擔心的說道︰「文東雖然還有呼吸和心跳,但是這桿槍刺入的不淺,如果傷到了肺部就麻煩了。就算沒傷到重要髒器,也得趕快為他止血,一旦失血過多同樣有生命危險。」
這時,旁邊的鐘福過來提醒王崤峻道︰「王首領,小人看那邊那個紅臉的中年漢子似乎是這班人的頭,他手下人表演失誤傷了人,他絕月兌不了干系,您可要看住了他,別讓他趁亂跑了。待救治完劉道長,一定要拉這漢子去見官。」王崤峻听後,點了點頭。在他眼里,所有的穿越眾都是這個時代的寶貝,絕不允許他人輕易損傷。
正說著,一個身材不高,但顯得很精悍,左臉頰有一道傷疤的紅臉中年漢子已經快步走了過來。此人是這肇事小伙的師父,也是這班藝人的頭領。剛才自己徒弟失手傷了人,他著實是嚇出了一身冷汗。他們這些走江湖賣藝的最怕的就是招惹上麻煩,輕則賠上大筆銀錢,重則被官府捉拿,到時候能不能從衙門里活著出來就很難說了。他有心趁亂帶手下逃走,但最終還是放棄了。因為他也算是個精通武藝的人,看這幾個道士雖然于武功招式上未必精熟,但卻都是內功深厚之人,一旦雙方交起手來,恐怕自己這邊除了自己以外,沒人能夠從對方手下逃得生路。思前想後,橫下一條心,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如今只有硬著頭皮上了,先穩住這些道士的情緒,再與他們好好商量,爭取不要驚動官府。好在听那個看來會些醫術的女道士說,這人還有救,估計多賠些銀錢應該能把問題解決。
這中年漢子才走了沒幾步,便被錢遠山喝住,錢遠山右手在布袋里握著95步槍,將槍口抬起,對著在他面前不遠處站定的中年漢子,警惕的問道︰「你是什麼人?要做什麼?」那中年漢子見他將手中的一個布袋指向自己,先是一愣,隨後卻有些不安。因為他看出對面這個滿臉肅殺之氣的道士有一只手在布袋中,似乎拿著什麼東西。他也算有些江湖閱歷,他根據錢遠山的動作判斷這道士布袋里要麼是手弩,要麼是其他厲害的暗器。自己要是不听警告,或者答對不當,恐怕對方就要按動機關置他于死地了。這麼近的距離,無論是手弩還是什麼暗器,都沒有可能躲得過去。于是這漢子忙抱拳拱手道︰「道長不要誤會,在下姓丁,名與昌,是這班人的頭。誤傷這位道長的是在下的徒弟,此事在下一定會給諸位道長一個交待。救治、養傷,一切費用丁某必定承擔。只是這位受傷的道長看上去傷得不輕,需趕快醫治。在下知道離此不遠的榆樹街有一家醫館叫回春堂,那里的薛神醫醫術高超,現在救人要緊,在下願陪各位去那里為這位受傷的道長醫治。」
錢遠山听他這麼說,舉著槍的手略向下低了低,看了看徐紹安,徐紹安向他略點了點頭。他又轉頭看了看王崤峻,王崤峻沒有回答,只是看了看林小雨,意思是征求一下她的意見。林小雨卻搖了搖頭,說道︰「文東傷的不輕,最好不要輕易移動。」
王崤峻想了想,站起身,問鐘福道︰「鐘管家可知道那家回春堂在何處嗎?」
鐘福忙回答道︰「這個小人到是知道,就在前邊不遠,小人可帶王首領去。」
王崤峻點點頭,向那個丁與昌說道︰「貧道的朋友知道回春堂的所在,請郎中的事就不勞丁師傅了。至于其他的事,等貧道請來郎中,看過我這師弟再說。」說罷,湊近正緊盯著那個丁與昌的錢遠山悄聲說道︰「我去找醫生。你與大志他們聯系一下,讓他們速來幫忙。」說完便叫上鐘福擠出人群,向回春堂方向而去。
錢遠山則將槍交到左手,右手自道袍中將免提耳麥不著痕跡的拿出來,帶在耳朵上,按動了對講機上的通話鈕,輕聲的呼叫道︰「B組呼叫A組,B組呼叫A組。听到回答,听到回答。」
很快耳機里就傳來曾志林的聲音︰「A組收到,A組收到。請講,請講。」
「B組在城隍廟廟會遇緊急情況,有人受傷,速來支援。B組在城隍廟廟會遇緊急情況,有人受傷,速來支援。」
「A組明白,A組明白。」
在錢遠山換舉著布袋的手,向道袍里伸的時候,那個丁與昌神經一下子繃緊了,雙拳不由得握緊,全身戒備,生怕錢遠山又掏出什麼暗器來對付他。畢竟剛才听那個去找郎中的道士說話的語氣並不善,臨走又在這個舉暗器的道士耳邊說了些什麼,他不得不防。後來見對方似乎只是從懷里掏出個小玩意兒塞在耳朵里,嘴唇不停的蠕動著,像是在說話,卻又听不清說什麼。丁與昌雖搞不懂他在做什麼,但感覺對方應該不是要對自己不利,也就逐漸放松下來。
不多時,就听人群外有人大聲喊道︰「眾位麻煩讓一讓,讓一讓。」錢遠山和徐紹安等循聲看去,就見又有幾位道士走了進來,為首的正是曾志林。他走進人群,一眼就看到趴在地上的劉文東,忙跑過來問道︰「文東怎麼樣,到底是怎麼回事?」蹲在旁邊的林小雨將經過對曾志林等人說了一遍,眾人听說劉文東還有救,心中略安。
林小雨見來了緩兵,便對曾志林說道︰「不知道那位薛醫生醫術如何,為了保險起見,我想回客棧把我的醫療箱拿來,里面有些現代藥物或許用得上。」
曾志林點點頭,走過去與錢遠山耳語了幾句,錢遠山將裝95步槍的袋子交給曾志林,接過曾志林遞給他的手槍,隨林小雨一起前往客棧取醫療箱。
眾人又等了一會兒,人群外又響起了呼喝的聲音,只是這回的語氣就沒剛才那麼禮貌了,就听一個大嗓門的漢子高聲喝道︰「讓開了,讓開了。差人辦案,閑雜人等都閃開了。」圍觀的百姓一听是衙門里的差役來了,轟的一聲便散出去老遠。圈中的當事人抬眼望去,就見幾名官差手里提著皮鞭、鐵尺,腰間挎著單刀,趾高氣揚走了過來。在他們後面跟著去請醫生的王崤峻、鐘福,以及一個穿長衫的中年人和兩個抬著張軟床的年輕後生。
範吾成和清塵一看到領頭的那個官差,就覺得很眼熟,仔細一看,想起來正是那日在良鄉官道上處理史飛虎劫殺案的鄭伯明鄭大捕頭。雖然不知道他怎麼會帶人來這里,但他既然來了,那這件事就好辦了。
那丁與昌一見來了官差,就知道事情要壞。他一邊月復誹剛才那個道士太不通情理,還沒經過協商就請來了官差,一邊在思索著應對的辦法,看看怎麼能把大事化小,小事化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