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虎寨的主攻人馬在魏才思的帶領下,跟著「草上飛」悄悄的來到玉虛宮正門外。「草上飛」貼著觀門仔細的听了听,確認沒有異常後,向後面的大隊人馬打了個手勢。兩個身材高大的嘍羅上前,將「草上飛」托舉上院牆。
「草上飛」在牆頭向院內觀察了一下,確認沒有人後,一偏腿輕飄飄的落在了院內。然後一轉身來到院門處,將門閂輕輕卸下,打開了大門。外面的二百嘍兵在魏才思的帶領下一擁而入,除留下四人把守大門外,其他的人分成兩路向正殿兩側的月亮門沖去。
就在所有嘍兵都進入院內,沖在最前面的魏才思距離月亮門不過五、六步遠的時候,就听「 」的一聲輕響,一顆明亮的「流星」從玉虛宮後院升起,飛到眾山賊頭頂上方數十丈高的地方,止住了升勢,緩緩的下落,耀眼的光芒將玉虛宮前院照得有如白晝一般。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在場所有的山賊都愣住了,沖在最前面的魏才思也不得不停下了腳步。因為除了被「流星」吸引外,借著明亮的「星光」,他赫然發現就在前面的月亮門處,整齊的碼放著幾層糧袋,糧袋上架著一個奇怪的鐵架子,架子上面放著一根比較粗的鐵管子,管子後面站著一個身穿花花綠綠衣服,頭上戴著一頂同樣花花綠綠而且款式怪異的帽子的男子,正滿臉不屑的看著他。
不過這魏才思不愧是經驗豐富的老山賊,眼見對手有了準備,知道此次偷襲已然被對手察覺。此時要是轉身就跑,必定會被對方尾隨追殺,到時候損失更大,還不如搏上一搏,憑著人多勢眾沒準還有取勝的可能。
于是他大喝一聲︰「小的們,事到如今只有拼了,殺了這些牛鼻子,後面就是成山的銀子,大家並肩上呀。」說完,便揮刀沖了上去。那些原本不知所措的嘍羅,被魏才思這一番鼓動,也都回過神來,各揮兵器也跟著沖了上去。
就在魏才思大叫著帶領手下向前沖的同時,月亮門後面傳來了一聲堅定而有力的命令︰「打!」隨著這聲喊,玉虛宮的左右月亮門、正殿以及左右兩座配殿的頂上同時響起了有如雷鳴的「砰!砰!」聲,總共六道火舌從不同方向不同角度向院中的山賊舌忝卷而去。
沖在隊伍最前面的魏才思跑出去不到兩步,便有如撞到一堵牆般止住了腳步,他的後背猛然噴出一團團血霧,不過瞬息之間,整個身體就好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撕扯開一樣,斷成了幾截,分散飛向了四周。他身後的嘍兵被濺了一頭一臉的血沫,還沒等他伸出手去擦掉,他自己也成為了四分五裂的碎塊。
自己身邊的同伴不斷的倒下,奇異的「流星」,奔雷般的爆響,四處橫飛的血肉,令那些還活著的嘍兵們全都陷入到了無邊的恐懼之中,以為自己偷襲道觀,觸怒了神靈,要把自己投入修羅地獄中去懲罰。此時無論有多少金銀財寶在前面,他們也沒有心思再去拿了。他們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快離開這個修羅地獄。這些已經嚇破膽的山賊,如同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跑,試圖在這充滿殺戮的修羅場中尋找一塊藏身之地。
或許是老天爺大發善心,那顆耀眼的「流星」升起後沒一會兒便熄滅了。正當那些幸存的嘍兵暗自慶幸的時候,一枝火把自正殿頂上飛起,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院子里的那只大銅鼎中,緊接著一股沖天的烈焰便從鼎中騰起,熊熊的火光照亮了整個院子,令其無處藏身。隨著銅鼎被點燃,時不時的便會有一兩個黑乎乎的帶著些微火光的短圓棍從正殿頂上飛起,準確的落在山賊最集中的地方,轉瞬間便轟然爆裂,發出耀眼的火光和巨大的聲響,騰起團團的煙霧。而處在其周圍的那些嘍兵則紛紛倒地,有的當場斃命,有的雖然並未立時死去,也是動彈不得,只能發出無助的哀嚎聲。
一面倒的屠殺持續的時間並不長,不過四、五分鐘之後,院子里除了死人和哀嚎不止的傷者,再也沒有一個站著的人了。就連那四個被安排守大門的嘍兵也未能幸免,他們見勢不妙,轉身跑出去沒有十幾丈,便一個個的撲倒在地,背心處無一例外的都有一個或數個血窟窿。而在他們身後,有更多的嘍兵死在了大門口,尸體將整個大門堵得嚴嚴實實,里面的人就是沒死也休想再往外跑了。
與前殿那些下場淒慘的嘍兵相比,那些負責抄後路的嘍兵是幸運的。當前面出現「流星」,傳來爆響之後,帶隊的劉萬寶就知道大事不好。隨後傳來的那一聲聲淒慘的叫聲顯然是他的同伴發出來的,這些叫聲意味著什麼,他是很清楚的。一定是玉虛宮的道士已經有所準備,大哥以及那二百嘍兵必然凶多吉少,此時救還是不救成了需要劉萬寶立即做出抉擇的問題。
經過短暫的考慮後,劉萬寶決定立刻撤退,不再理會前面的事情。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並不是劉萬寶不顧兄弟情誼,不講義氣,而是因為前面的情況實在太詭異了。難以形容的爆響,明亮的「流星」,這些已經月兌離了他的理解範圍。現在除了用法術兩個字來解釋外,他已經找不到其他的詞語了。而面對一群道法高深的道士,他們這些凡胎只能有一個選擇,那就是逃之夭夭。于是他當機立斷,只留下了兩名親信,然後命令一個頭目帶著其他的嘍兵以立即撤回霞雲嶺。而他自己則壯著膽子帶著那兩個親信模向了前面,打算看看那里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那個得了命令的頭目雖然擔心二當家的安危,但他更擔心自己的安危,只是說了句「二當家的一切小心」,便帶著這一百嘍羅飛也似的逃離了這險惡之地。這群嘍兵確實是幸運的,他們離開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又一顆耀眼的「流星」便在他們剛才所站地方的上空滑過,令下面的一草一木都清晰的顯現出來。隨後便有幾個手中提著外形怪異的器物,身上穿得花花綠綠的人跑了過來。領頭的那個低頭看了看地上被踩得一塌糊涂的積雪,又抬頭向四周望了望,在「流星」光芒的照耀下並沒有發現任何人,最後心有不甘的搖了搖頭,連說︰「可惜!可惜!」隨後便招呼自己的同伴返回了玉虛宮。
玉虛宮的前院中,在銅鼎中浸了火油的木柴燃起的熊熊大火以及數十支火把的映照下,王崤峻和張維信正戴著自制的口罩,強忍著濃烈的血腥氣味,帶領著同樣都帶著口罩的穿越眾和觀里的真道士以及鐘家的幾個車夫,費力的搬運著滿地的尸體與尸塊。無論是穿越眾還是玉虛宮的其他人,包括玉虛子和清塵在內,都是頭一次見到如此慘烈的情形。特別是不少山賊在12.7毫米高機的近距離掃射下,都被打的肢離破碎,根本已經不成形了。
穿越眾們還好些,雖然面對這些成形或不成形的尸體,呼吸著透過厚厚的口罩依然充滿血腥味的空氣,胃里面少不得要翻江倒海,時不時的干嘔不止。但好歹還只是覺得惡心,並沒有其他的問題。而那些道士、車夫則不但要忍受這些生理反應,同時還要克服心理上的巨大恐懼感。這些恐懼不是來源于滿地的尸體,而是來源于穿越眾所使用的那些威力巨大的武器——或者在他們看來應該叫法器。他們剛才都目睹了在這些「法器」面前那些山賊是如何的脆弱,那種情形根本不能稱之為戰斗,只能算是屠殺,完全一邊倒的無情屠殺。看著依然被架設在屋頂和月亮門處的那幾件無上「法器」,這些真道士與車夫們感覺到後脊背一陣陣的發涼。有些人雖然就在火光熊熊的銅鼎旁邊,卻依然覺得寒氣逼人,雙腿不由自主的打著顫。
即便是曾經見過穿越眾使用現代武器的清塵,此時也是心驚不已。當初他見到的只是手槍的威力,與高射機槍是根本無法相比的。而他的師父玉虛子老道雖然表面上沒有什麼明顯的反應,但內心里卻在琢磨著太師父當初說的話也並不全對。從剛才的情況看,這些武器確實不是靠什麼無上法力來發揮效力,這些海外歸者之所以要以法術來解釋他的威力,並不只是想通過故弄玄虛來保護自己,實質上是這些武器實在太過厲害,他們為了不嚇到別人,才會用一些法術之類的說辭來掩飾。
不過也正是這武器的巨大威力,使玉虛子也有些擔心,他擔心萬一此事傳揚出去,自己的師弟們以及他們的同伴恐怕就不得安寧了。當然,他不是怕這些山賊的同伙來找他們報復,那樣的話,其下場和院子中的這些山賊不會有什麼區別。他主要是怕萬一要是讓心懷叵測的人知道了這些武器的存在,那麼很有可能會來找這些師弟和他們同伴的麻煩。特別是他們搬出玉虛宮後,與世俗之人接觸的就會越來越多,再想維持一個相對獨立的存在會越來越難。一旦有人對他們的武器產生了覬覦之心,那可就不好辦了。對付山賊可以大開殺戒,對付其他勢力,特別是官府的勢力就不能如此草率魯莽了。如果處理不好,即使他們有如此厲害的武器,也很難保得自己的周全。看來,找個時間得和王首領等人好好談談,給他們提個醒。
與玉虛子有同樣想法的還有鐘世文鐘大少爺,這位文弱的書生此刻正蹲在後院的茅廁里一個勁的干嘔。雖然並沒有被要求參與清理工作,但一向生活安逸的鐘大少爺在看了一眼前院的情景之後,就一直在茅廁里保持著這種嘔吐的姿勢。盡管胃里早已沒什麼可吐的了,但只要一直起腰,一想起剛才看到的景象,那種嘔吐感便會襲來。偏偏鐘世文又是個平時很注重儀表的人,不願在眾人面前表現得如此狼狽,因此只好一個人窩在茅廁里解決了。
不過即使是在這樣的處境中,依然沒有影響他就目前的形式做出自己的判斷。只是他除了和玉虛子一樣,怕他這些「海歸」朋友會面臨「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處境外,想得還要更多一些。他除的擔心朋友的安危外,還琢磨著怎麼樣才能把這種強大的力量拉攏到自己家族的控制範圍內,或者能夠讓其成為自己家族的助力,為自己家族的復仇大業服務。他覺得應該盡快返回府去,將這里的情況告訴自己的父親,以便父親能早做定奪。
玉虛子在為自己的師弟們著想,鐘世文在為自己的朋友和自己的家族著想,王崤峻和張維信等人也已經想到了他們所擔心的那些可能會出現的情況。此時,他們兩個人正在听徐紹安介紹出擊撲空的情形。
徐紹安在指揮保衛組成員及其他前軍人,將前院中的山賊全部圍殲後,便帶著其中的五、六個人向玉虛宮後山方向撲了過去。根據之前利用夜視儀觀察到的情況,山賊隊伍是兵分兩路,一前一後進攻的,而後面的那一支顯然是為了阻截可能逃出玉虛宮的所謂漏網之魚的。可惜的是,當他帶隊趕過去的時候,發現那支堵截隊已經跑掉了。除了一片雜亂的腳印,什麼也沒有留下。徐紹安只好帶著些許遺憾返回觀中,向王崤峻和張維信他們通報。
听到徐紹安出擊撲了個空,王、張二人也有些失望。這次為了挫敗這些山賊的進攻,他們可是下了不小的工夫。穿越眾以及玉虛宮里的所有道士、鐘家派來的車夫都積極參與其中,為的就是能畢其功于一役,將來犯的山賊一網打盡,從而能夠一勞永逸的解決掉這個威脅。沒想到,負責堵截的山賊頭目這麼有魄力,這麼不講江湖義氣,居然置自己的同伙于不顧,這邊才剛開始交戰,他就帶著手下嘍羅逃走了。這下可就給穿越眾出了一道難題,需要好好考慮一下下一步應該怎麼走了。
現在最大的擔心是他們回去後將此事四處傳播,把玉虛宮的道士有超級大殺器的事情搞得盡人皆知。到時候,雖然這個時代的人不會明白這些武器的奧妙之處,但俗話說的好「人怕出名,豬怕壯」,這事一旦鬧得沸沸揚揚,對穿越眾也好,對玉虛宮也好,絕對都是一個大麻煩。
王崤峻沉思了一下,說道︰「那些山賊逃走了,還真是個麻煩事。等把戰場清理完畢,咱們得馬上開個會,研究一下應該如何進行善後。此事如果不能完滿解決,咱們後面的路可就不好走了。」
張、徐二人也和他有同樣的想法,聞言都點頭稱是。而張維信則建議道︰「如果可能的話,我建議把玉虛子師兄、清塵以及鐘公子也找來一起開會。他們對當前社會的了解遠比我們多的多,沒準會給我們提供一些更合理的建議。」
徐紹安對張維信的建議表示贊同,王崤峻想了想也點頭同意,只是強調在請玉虛子他們參加會議之前,穿越眾自己需要先召開全體會議,得到所有人同意後,才能邀請玉虛子他們參與進來,張、徐二人對此沒有異議。三個人取得了一致意見後,便又投入到打掃戰場這件更緊迫的工作中去了。
打掃戰場的工作直到凌晨三、四點鐘的時候才基本完成,已經斷了氣或者已經四分五裂的山賊,都被搬到玉虛宮下風方向的一處山腳下。大家在那里費力的挖了一個大坑,將尸體扔進去,然後倒上火油進行火化,最後再用土給掩埋起來。雖然是在玉虛宮的下風處,燒尸體的味道傳不到玉虛宮里來,但在大坑附近的氣味那是可想而知的。因此負責把尸體搬運過去的人在臨近大坑時,都屏住一口氣,將尸體扔進大坑後便全速往回跑,直到遠離大坑才張開嘴大口大口的喘氣。饒是如此,有不少人在此後的幾天里都吃不下飯去,見到肉食更是禁不住要干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