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英烈 第九章 再探三寨(下)

作者 ︰ 京華閑人

雖然前一天很晚才睡,但是四月初六的早上,錢遠山、穆特爾和清塵依然很早就起來了。簡單的吃了些干糧充當早飯後,三個人以及常生俊又聚到了一起商量了一下,決定除了派兩名兵士留下看守營地外,其他小分隊成員編成三個小組,由穆特爾與常生俊共帶一組,錢遠山和清塵各帶一組,從不同方向對「百花寨」再進行一次白天偵察。同時,四個人還約定,如果被敵人發現,便立即撤退,絕不可戀戰。為此,錢遠山要求所有參與偵察的人都隨身攜帶幾顆武器科制造的小型炸彈——黑火藥配新型起爆藥制成的一種內裹鋼珠的紙筒型簡易爆炸裝置,用了時候只需將底端砸向尖銳、堅硬的物體,並在三秒內向敵人投出去就行了——並且明確規定,一旦與敵人遭遇,就投擲炸彈。這樣既可以嚇阻住敵人,為自己贏得撤退的時間,又可以向其他兩路示警,讓他們也做好撤退的準備。

定下了偵察計劃後,大家都開始準備起來。由于這次是白天偵察,所以錢遠山和穆特爾還特地穿上了穿越的時候身上穿的那身迷彩服,以減少被敵人發現的機率。看到錢、穆二人穿上了這麼一身花花綠綠,樣式很是奇怪的服裝,常生俊好奇的走過來問道︰「十一爺、三十五爺,這是什麼衣服,樣子怎麼這麼怪,還染得花花綠綠的?」

錢遠山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邊講解道︰「這種衣服叫做迷彩作戰訓練服,是我們在海外島國從軍時各種軍服中的一種。這種衣服簡單、明快,穿著起來非常方便,也非常貼身,無論是作戰還是平時訓練都非常適用。另外,這上面那些花花綠綠的斑點可不是亂點的,而是海外的工匠們經過長時間的試驗,總結出來的一種非常有效的色彩組合。咱們倆現在離得很近,你可能還不會有什麼感覺,等我走遠一點你再看,就能明白它的用處了。」

說著,錢遠山便走到宿營地外的一片草叢中,伏子趴在了地上,然後向常生俊喊道︰「常隊長,你現在再看看我,有什麼不一樣的嗎?」

常生俊聞言向錢遠山趴伏的地方看了看,隨即便發現了這種花花綠綠衣服的優勢——由于衣服上各種斑點的作用,趴在那里的錢遠山基本與周圍草叢融為了一體,變得不太容易辨認了。而且這還是在他事先知道錢遠山就趴在那里,而且錢遠山還抬著頭露出自己面孔的情況下。可以想見,如果錢遠山不告訴他自己的位置,同時把頭低下的話,他想發現對方的存在就要多費些眼神了。更不要說錢遠山現在離他不過幾丈遠,如果離他有幾十丈遠的話,那就更難被發現了。

看出了這身所謂迷彩作戰訓練服的優勢,常生俊立即就想到了這種衣服在作戰中的用途——無論是秘密接近敵人,還是在半路進行埋伏,身穿這樣的衣服都會使敵人發現自己的可能性大大減小,或者即便能發現,也要距離非常近的時候才行。可問題是,如果近距離才能發現,那麼敵人自然也就失了先機,在接下來的戰斗中必定會處于下風。

常生俊一念及此,連忙對已經站起身向自己走來的錢遠山說道︰「十一爺,這種衣服對咱們先鋒營作戰作用太大了。只是不知道這種衣服做起來容易不容易,能不能為咱們先鋒營每人配一身。如果實在不好做,至少也該為咱們游騎兵一人配一身,這對咱們打探、偷襲、埋伏什麼的可都大有幫助呀。」

錢遠山自然明白常生俊是看出了迷彩服在軍事中的用途,想盡快把這東西發給手下使用,因此他拍了拍常生俊的肩膀,說道︰「常隊長不要著急,諸位爺從海外帶回來的東西和技藝還多著呢,這迷彩服不過是其中比較簡單的一樣,今後有的是東西讓你開眼界。」

說到這兒,錢遠山略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原本幾位哥哥不想這麼快就告訴你們,而是想在出征前給你們一個驚喜。不過,今天既然讓你們看到了,那某也不妨提前告訴你們。就在今年年初你們八爺和二十六爺決定實戰練兵的時候,大爺和五爺、六爺他們就想到了這種迷彩服的好處,並且已經命咱們自己的綢布莊試染這種有各種顏色斑點的布料。

而綢布莊的匠人們經過反復試驗,終于在上個月月中的時候拿出了合格的布料。從那時起一直到現在,綢布莊的裁縫以及咱們雇用的周圍好幾個縣的裁縫幾乎是日夜趕工,為咱們的先鋒營縫制這種迷彩服。如果不出什麼差錯的話,這個月月中的時候,你們包括先鋒營所有的兵士就都能有這種迷彩服穿了。」

听說自己也很快就能有這種特殊的戰袍——雖然迷彩服的樣式與袍子相去甚遠,但眾兵士們還是習慣把它稱為戰袍——穿了,那幾名來自飛龍營的原北漢老兵們以及常生俊都很高興。他們一面謝過錢遠山向自己透露信息,一面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著。

過了一會兒,錢遠山見老兵們情緒已經基本回復穩定,這才命令整隊,然後按照剛才的計劃兵分三路向「百花寨」模去。

雖然失去了夜幕的掩護,但錢遠山所率的這一隊進展還算比較順利,一行五人在中午之前就已經靠近了「百花寨」,在距離寨子約二百米的一處茂密的草叢中潛伏了下來。由于這片草叢的野草有半人多高,所以錢遠山等人伏身藏在里面還是比較安全的。

錢遠山先是觀察了一下周圍,見並沒有巡邏的嘍兵往這個方向來,便從背包中拿出現代軍用望遠鏡,對準二百米外的「百花寨」仔細觀察起來。他一邊觀察,一邊小聲的將自己看到的情況說給旁邊一名會寫字的手下听,由這名手下將他看到的情況一一記錄下來。

五個人就這樣在草叢中趴了近半個時辰,錢遠山覺得該記錄的信息都已經記錄的差不多了,在將那名手下手中的記錄仔細察看了一遍,確認沒有什麼問題後,他收起了望遠鏡,向其他四個人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準備撤離。

其他四人心領神會,按照平時訓練的方法,在錢遠山的帶領下調轉方向,以匍匐的方式,沿著來時的路徑,一點一點的往回爬去。就在五個人爬出了百十米遠,確認寨子里望樓上的嘍兵看不到自己了,準備改爬為彎腰前進的時候,突然從他們後方傳來「百花寨」嘍兵的喊叫聲。就在眾人還沒來得及判斷到底是自己暴露了,還是別的組暴露了時,在自己的側後方又傳來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一股黑白相間的煙霧隨之升起。

這時,包括錢遠山在內的偵察小組中的所有人都明白過來了,這應該是其他小組的戰友被嘍兵發現了,便按照事先約定引爆炸彈嚇敵以及示警。五個人立即不約而同的停住了腳步,眾手下向發出聲音的方向觀望,錢遠山則再次掏出望遠鏡望過去。

只是,雖然有望遠鏡的幫助。但因為發出聲音的位置也是一片茂密的草叢,所以錢遠山除了看到不停晃動的野草和向這個方向靠近的「百花寨」嘍兵外,並沒有看到一個自己人的身影。好在,那片草叢的邊上就是一片樹林。因此就在錢遠山有些焦急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終于離開了晃動的草叢,以極敏捷的身手閃進了樹林之中。盡管對方的速度非常快,但錢遠山還是認出那道身影正是清塵。

錢遠山很清楚,以清塵的身手一旦讓他進入了樹林,對方再想抓到他可就不容易了。因此,錢遠山便不再關注樹林中的動靜,而是繼續在那片草叢中搜尋著清塵那一組其他人員的身影。可讓他奇怪的是,觀察了好一會兒,除了不斷涌向樹林的「百花寨」嘍兵外,並沒見到其他探員出現。

錢遠山疑惑的放下望遠鏡,略微琢磨了一下,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想必是清塵那組不慎被敵方發現,他仗著自己武藝高強,便主動將嘍兵引開,以掩護其他組員安全撤退。這樣一來,自己自然不可能再在清塵出現的位置找到其他組員的蹤跡。

想明白了這一點,錢遠山也就不再耽擱。他收起望遠鏡,向身邊的手下表示,那一隊兄弟不會有事,大家不必再等,立即下山,以免再節外生枝。那四名手下自然沒有任何異議,跟在錢遠山後面小心的往山下而去。

錢遠山一行五人除了中間休息了一次,吃了點干糧充饑外,其他時候基本沒有再做任何停留,在申時正的時候返回了宿營地。當他們進入宿營地的時候,發現其他兩組人都還沒有回來。這下錢遠山又有些著急了,他雖然不擔心清塵,可他不能不擔心其他人。畢竟其他探員或者兵士無論武功還是頭腦都不及清塵,面對「百花寨」大批嘍兵的追擊,未必能全身而退。

可是著急歸著急,一來錢遠山作為主將,不能在下屬面前表現得過于明顯。二來,他除了耐心等待也沒有別的辦法可用。所以,心里焦急的錢遠山只能裝做一副輕松的樣子,一邊讓手下注意警戒,一邊若無其事的坐在帳篷里完善那份偵察資料。

不過,錢遠山這種焦急的心情持續的時間並不太長,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後,外面負責警戒的兵士便進來稟報,說是除了清塵道長外,其他兩組人都已經安全的回來了。而且,不但他們自己回來了,清塵道長所率的那組人還抓回來了一個敵方的嘍兵,三十五爺和常隊長請十一爺過去一起審訊。

錢遠山听說大家不但都安然返回,而且還抓了個「舌頭」回來,心里的石頭算是落了地。雖然清塵還沒到,但那不過是時間問題。因此,他連忙放下手中的資料,走出帳篷,去見穆特爾、常生俊以及那名俘虜。

經過與清塵手下的組員交流,錢遠山總算明白了山上發生的事情。原來,當時清塵帶人靠近了「百花寨」,正在用從情報部領到的自制單筒望遠鏡觀察寨子的時候,有一名對方的嘍兵從寨子里出來,晃晃當當的就往清塵他們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從這名嘍兵的表現看,估計是酒喝多了,想到寨子外面溜一圈,醒醒酒。

眼見這名嘍兵徑直往自己潛伏的方向走過來,清塵開始原打算撤退。可後來見周圍沒有其他嘍兵經過,他們所處的位置又屬于寨子里望樓觀察的死角,而這名喝醉的嘍兵手里也沒拿任何兵器,清塵便臨時改變了主意,決定趁這個機會抓個活口,帶回營地去好好審問,或許能問出一些「百花寨」的機密也說不定。

因此,清塵便命令其他人藏好身形,他自己待那名嘍兵走近了,便悄悄的的繞到對方的身後,立起右掌,朝對方後脖梗上狠狠的斬了下去。原以為自己這一下就能把對方斬暈,可沒想到的是,就在清塵的掌刀落下的時候,那名嘍兵因為喝多了走路不穩,恰好在這時腳下一拌蒜,便向前邊摔倒。結果,清塵這一掌沒有斬在嘍兵的後脖梗上,而是擦著對方的頭頂蹭了過去。

那名嘍兵雖然喝多了,但是一來頭頂被人蹭了一下還是有感覺的,更何況以清塵的功力,這一掌過去就算沒真劈在他頭上,他也明顯感覺到一股勁風掃過。二來,他在摔倒的時候也感覺到了自己身後似乎有個人影。于是,這家伙的酒立時就醒了一半,同時職業的敏感使他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大喊。

因此,盡管清塵在一擊未中後立即又撲上前去補了一拳,將那名嘍兵擊昏。但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有奸細」三個字還是從那名嘍兵的嘴口喊了出來。隨著這句刺耳的喊叫聲而來的,是周圍巡邏嘍兵此起彼伏的呼喝聲,以及向這邊奔來的腳步聲。

面對這種情形,清塵並沒有慌張。他很快就做出了決定,由其他幾名組員帶著這名俘虜沿原路迅速撤離,而自己則故意顯露身形,將嘍兵引向其他方向,然後再找機會月兌身。而那聲爆炸聲,便是清塵為了吸引對方的嘍兵,故意引爆炸彈造成的。

听完了手下的講述,錢遠山等人一方面肯定清塵的機智、靈活,另一方面,也非常贊賞他這種主動承擔風險的作為。不過,這會兒還不是論功行賞的時候,錢遠山一面讓眾人注意觀察周圍動靜,隨時準備接應可能返回的清塵,一面和穆特爾、常生俊一起,對那名被俘虜的嘍兵進行審問。

要說,這名嘍兵倒也很識實務,眼見自己已經落入敵手,對方的本領又非常厲害,便非常老實的配合錢遠山等人的審問,表示自己是「百花寨」里的一名小頭目,並且將自己知道的情況都一五一十的交待了出來。

雖然這名俘虜只是個小頭目,對「百花寨」的核心機密知道的很少,但是通過他,錢遠山等人還是得到了一些信息。這些信息不但可以與前面兩次偵察的結果相互印證,使得手頭的資料更加真實、可靠。而且,錢遠山等人還從中得到了一些白飛與敵手對壘時的習慣做法。這些習慣做法使得軍事部在制定作戰計劃時可以更加具有針對性,從而在雙方對戰時獲得先機。

審問完了俘虜,錢遠山便讓常生俊把人給帶下去好生看管。就在常生俊把俘虜帶出帳篷的同時,錢遠山也得到手下的稟報,說是清塵道長已經回來了,而且看樣子一切安好。

听說清塵安全的回來了,錢遠山終于徹底的放下心來。他先是將清塵叫進帳來問了問他月兌險的經過,並對他今天的表現很是稱贊了一番。隨後,便命令所有手下立即收拾東西、消除一切痕跡,準備回返「飛龍寨」——此次捕俘雖然有收獲,但同時也驚動了對方。為了保險起見,在偵察任務已經完成的情況下,錢遠山下令撤離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陰歷四月初九的傍晚,經過兩天多的急行軍,偵察小分隊在錢遠山的帶領下安全返回了「飛龍寨」。數天的奔波雖然辛苦,但收獲也是非常的豐厚。此次補充偵察所得到的各種信息,為軍事部制定相應作戰計劃提供了詳實的第一下了堅實的基礎。

從「百花寨」回來後,錢遠山等人只是稍做休整,便在陰歷四月十一再次啟程,又先後對「紫石寨」和「飛雲寨」進行了補充偵察,並且也都取得了成功。

隨著錢遠山和曾志林在陰歷五月初一這一天,將擬定好的「砥礪一號作戰計劃」提交到委員會審議並獲得了通過,整個敵情偵察行動也終于被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至于這份作戰計劃能否實現,就要看早已蓄勢待發的飛龍先鋒營兵士們的表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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