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崤峻聞言擺了擺手,說道︰「鐘員外此言差矣。員外為吾等兄弟往來奔波將近一年時間,跑遍了幽雲十六州所有的州縣,拜訪了近百位官員、軍將、士紳、豪族,令吾等兄弟來日在面對契丹大軍時沒有後顧之憂。日後吾等兄弟反遼若能成功,在這幽雲十六州之地建起自己的一片功業,員外絕對是要記首功的。員外您有如此功勞,吾等兄弟在這里迎接員外自是應該的。」
說著,王崤峻正了正衣冠,對著鐘有朋躬身施禮道︰「王某代眾兄弟謝過員外了。」搜索最新更新盡在;饒是鐘有朋成熟老練、很有城府,面對王崤峻如此禮賢下士的表現,依然被感動得不輕。他連忙伸手托住對方的胳膊,將施禮施到一半的王崤峻扶起來,然後向其抱拳拱手,鄭重的說道︰「王大人如此看重鐘某,鐘某便是粉身碎骨也是值得了。鐘某此番不過是跑跑腿罷了,王大人帶眾兄弟親到府門迎接已是折殺鐘某了,鐘某又怎敢受王大人這一禮。」
王崤峻听了搖搖頭,說道︰「鐘員外過謙了。」說完,便請鐘有朋往後堂去敘話。在他們後邊,張維信和其他兄弟則陪著鐘世文,一起說說笑笑的跟隨。
眾人一路交談著來到後進院,在大會議室中分賓主落座。待下人奉上香茶並退出後,王崤峻這才向鐘家父子問起這近一年來當說客的經過。
鐘家父子在外奔波這一年自然是發生了許多事情,既有一帆風順,進了對方府中三言兩語就成功拉其入伙的快樂時光。也有撞上南牆,被對方拒之門外甚至威脅要將其告到官府的失敗教訓。更有好事多磨,經過與對方三番五次的溝通、交流,幾經周折後才最終說服對方成為盟友的曲折經歷。
如果真要從頭到尾的講一遍,只怕就是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眼下,無論是王崤峻等人還是鐘有朋父子,都沒有那個時間來浪費在這毫無意義的講述上。因此,鐘有朋組織了一下語言後,便用非常言簡意賅的說辭將自己父子二人這近一年奔波勞碌的經過向王崤峻等人大致的講述了一遍。
講完之後,鐘有朋又伸手從自己的袖筒里掏出了厚厚一疊紙,遞到坐在自己對面的王崤峻手上,說道︰「鐘某常听某那賢婿說起王大人及王大人的諸位兄弟做事都講究個章法,凡是去辦公事的,完成之後都會寫一份所謂的‘報告’,交到王大人或者張大人那里。如此一來,既記錄了自己做事的詳細經過,也寫明了自己此次出門公干所取得了成果。
鐘某此番既然是為王大人及大人的諸位兄弟辦事,自然也應該‘入鄉隨俗’,不能壞了‘清園’兄弟的規矩。因此,鐘某這里也寫了一份關于某父子二人近一年來辦事經過及獲得的些微成果的報告,還請王大人及大人的諸位兄弟過目。
當然,鐘某這是第一次寫這種報告,其中難免會有一些疏漏、欠妥之處,還望王大人及大人的諸位兄弟多多見諒。」
此前鐘有朋的介紹雖然較短,但從他並不多的話語中,王崤峻已經感受到了鐘家父子這近一年來的艱辛,並體會到了鐘家父子希望借此真正融入穿越團隊的良苦用心。此時,鐘有朋又「入鄉隨俗」的拿出了這麼一份符合穿越團隊辦事習慣的工作報告,其向穿越團隊核心靠擾,處處把自己塑造成團隊真正一員的意圖就表現的更加明確了。
既然對方投了桃,王崤峻自然要報以李。由于之前委員會已經做出決定,打算加深與鐘有朋的合作,將其納入穿越團隊的核心範圍,讓其更多的參與到穿越團隊日常事務的處理,特別是穿越團隊與地方勢力之間進行接觸、交流的工作中來。這既是出于對鐘有朋的信任,也是對其此番四處奔波、交通地方勢力所立功勞表示贊賞的一種形式。
因此,王崤峻一邊接過鐘有朋遞過來的報告,一邊說道︰「鐘員外說哪里話來。員外此前為吾等兄弟四處奔波近一年,如今為了照顧吾等兄弟之習慣,又寫了這麼詳實的報告,吾等兄弟感謝還來不及,又怎麼敢去品評員外您的報告寫的好壞呢。員外放心,吾等兄弟一定會仔細閱讀員外的報告,絕不會辜負員外的一片苦心。」
說到這兒,王崤峻略頓了頓,見鐘有朋臉上露出欣慰之色,想是對王崤峻如此重視自己的報告感到非常滿意後,這才繼續說道︰「鐘員外和傳章(鐘世文的字)兄為吾等兄弟在外奔波近一年時間,風餐露宿、勞心費力,這會兒既然帶著如此豐盛的成果回到‘清園’,按說吾等兄弟應該好好盡一番地主之宜,讓員外和傳章兄好生休息一段時日,將養一體,舒舒服服的過一個新年。
只是,吾等兄弟此前的心思都放在擴充、武裝‘飛龍軍’上,與地方上的官員、軍將、士紳、豪族接觸較少。即便有些相熟的朋友,也多集中在良鄉、幽州城等少數幾處,交際範圍實在有限。而幽雲之戰一旦打響,地方上對我‘飛龍軍’的支持卻又是萬萬不可缺少的,否則必然會對吾等兄弟的反遼大業造成非常不利的影響。
而且,現下周帝雖然尚未下召出征,但周國朝廷已然開始加緊操練兵馬、籌集糧草、疏浚河道。凡此種種,無不顯示其已經在為揮軍北伐做準備。某在開封的八弟不久前也傳來消息,說是根據周帝這段時間以來有意無意透露出來的意思,以及以往大軍出征所需的準備時間來看,他判斷周帝揮師北伐應在明年二、三月間。也就是說,留給吾等兄弟的準備時間只剩下不到兩個月。若想在這短短兩個月的時間里,就與幽雲十六州的官員、軍將、士紳、豪族打好交道,得到他們的全力支持,顯然是不可能的。
而員外這近一年來一直在與這些人打交道,以前有交情的自然是交情更深,以前沒交情的,經過這一番交際也就有了交情。因此,王某及眾兄弟在這里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員外及傳章兄能屈尊紆貴充當吾等兄弟與地方勢力之間的聯絡人,在吾等兄弟與地方勢力之間牽線搭橋、交通消息。不知員外及傳章兄意下如何?」
「換言之,就是吾等兄弟希望員外及傳章兄能出任吾等兄弟與地方勢力之間的聯絡使,行聯絡四方、交通消息、上傳下達、居中協調之事。」張維信在一旁補充道。
雖然張維信口中的這個「聯絡使」對于鐘家父子來說是個新名詞,但听完王崤峻和張維信的解釋後,鐘有朋還是大概弄明白了這個所謂的「聯絡使」就是作為一名兩股勢力都信任的中間人,在兩股互相還不能完全信任,還不能非常有效、非常順暢的進行交流,卻又有著共同目標的勢力之間牽線搭橋,為雙方傳遞消息和彼此需求,從而實現兩股勢力之間的溝通與合作。
盡管這樣的角色有點類似商場中為商家們牽線搭橋,從中賺取佣金的掮客、經紀,說出去或許有些不好听、有些丟面子,但作為唯一一個被「清園」兄弟和幽雲地方豪強這兩股強大勢力共同信任的中間人,鐘有朋很清楚做這樣一個「政治掮客」當真是前途無量。再加上年初內室密談之時,張維信曾經對他所做的許諾,使得鐘有朋將王崤峻的這個邀請看做了對方實現當初許諾的第一步。
因此,听完王崤峻和張維信的邀請和解釋,鐘有朋沒有絲毫猶豫的答道︰「王大人對某父子二人如此看重,某又怎會因身體疲累便推托不就。只要王大人及大人的諸位兄弟能信得過鐘某,這‘聯絡使’一職鐘某一定接下。只是鐘某才疏學淺,又是第一次擔當這‘聯絡使’之職,如有什麼疏漏與閃失,還望王大人及大人的諸位兄弟多多包涵。」
「鐘員外過謙了,」王崤峻說道,「以員外的才學,莫說是當這個‘聯絡使’,便是做一州刺史或者六部郎官也是綽綽有余的。」
「王大人謬贊了,謬贊了。」鐘有朋笑著謙遜道。